第73章 明悟

  咕嚕嚕！

  咕嚕嚕！

  李延年的皮膚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水泡。

  水泡之中有著一張張人面獸孔來回流轉，他的五官之中時不時有彩色煙氣飄出，更有無數嘈雜繚亂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

  李延年感覺自己的靈魂被切割成了無數片。

  並且有無數尖刺似乎要從他的內里往外破出，但偏偏他又摸不著抓不住，只能咬牙忍耐。

  「朕是什麼？」

  「是人，是蟲，還是獸？」

  李延年的面孔一陣模糊，人臉，蟲臉，獸臉來回變化。

  七神君的信徒中有人有獸，李延年吞咽下的香火信仰正不斷衝擊著他的心靈，人與蟲與獸的分界正在逐漸模糊。

  他的五指在地面上摳出了一條條深痕。

  涎水源源不斷流淌了下來。

  雖然無歧妙解不斷改善著他肉體上的痛楚，但是卻無法減免心靈上的折磨。

  「朕是大夏人皇！」

  「是人道之主。」

  「萬民理應臣服。」

  人面們緩緩退去。

  「那我們呢，我們呢？」

  蟲獸們瘋狂嚎叫著，

  「我們為何要認你為主，為你所用？」

  「你食我等之肉，具我等之形，卻要棄我等而去嗎？」

  「你等可求長生？」

  回應李延年的是蟲獸們更加洶湧的情緒，比起複雜多變的人心，誕生於微末之間的蟲獸們的欲望卻更加直白。

  「長生，長生，長生！」

  嘈雜的聲音匯聚成了一股最為原始的欲望，它化作了烈天火蛾殘破的身軀匍匐在了李延年的身前。

  「我能長生否？」

  這句疑問直擊李延年的靈魂。

  李延年嘶吼道：

  「凡求長生者，皆朕之子民。」

  「長生之道，即是朕之道，是人間道，是眾生道。」

  轟隆！

  天地之間雷鳴閃過。

  「朕乃人皇，是這人間之皇。」

  隨著他話語的落下，烈天火蛾又化作了無數蟲獸，它們歡呼雀躍，它們剝出心肝至於地上。

  「陛下，請食我等之心，飲我等之血，為我等辟道！」

  說完它們的身影逐漸消散。

  最後昏暗的祠堂之中只剩下李延年還在喘著粗氣。

  過了許久，他才忍不住輕笑起來。

  哈哈哈！」

  「嘿，真是要多謝你們了」

  「這才是朕的道！」

  在這些紛亂信力念頭的磋磨之下，卻是將李延年心中的道給凝聚了起來。

  他感覺自己的心靈更加圓滿了，念頭也無比通達。

  此時此刻，李延年只想立刻回返大夏，他要將自己的道拓展向世間一切生靈。

  「唔！」

  突然他痛苦出聲，

  心靈上的痛苦才剛剛退去，但身軀演變所帶來的疼痛還在蔓延著。

  「朕能忍的住！」

  「可以的。」

  「該死啊啊啊啊！」

  李延年咆哮一聲，握住姚氏鎮運靈獸的神篆。

  滋！

  神篆化為灰燼。

  「朕找到你了！」

  李延年化作一道流光飛入進了虛空之中。

  ······

  青丘殿。

  玉狐君突然睜眼。

  「恩，青狐的神篆破滅了。」

  「是誰動的手？天魔還是劍閣？」

  無窮煙氣之中，一名美婦人伸出玉臂輕輕一撥，煙氣就化作了一件紗衣披在了她光裸的身軀上。

  「騷狐狸怎麼了？」

  一旁的牛首大漢懶洋洋地說道，

  「這是又想要了？」

  「吾的手下被人滅殺了。」

  「誰做的？」

  「是朕！」

  李延年從虛空中浮現。

  他雙手猛地向下一壓。

  轟隆！

  玉狐君同牛首大漢的身軀瞬間被壓扁碾碎。

  「你找死！」

  虛空中男女憤怒的聲音一同咆哮起來。

  突然煙氣一陣波動，在李延年的左側冒出了一顆磨盤般大小的狐狸頭，他側身一躲，突然又是一顆一模一樣的狐狸頭從右側向他咬來。

  李延年背後蝶翼一張身子向上猛提，

  「跑的了嗎？」

  一隻巨大虎爪探出向他抓來，李延年面色不變一拳揮出。

  轟隆！

  拳爪相擊，李延年的身子被迫下沉。

  兩顆狐狸頭見狀再次咬來，它們的速度極快如同兩道閃電，血盆大口中根根利齒如同成年人的手臂粗細。

  李延年也不再躲避，無窮勁力向著兩掌匯聚，

  「赤煉熔金手！」

  這是他以紅酥手為基礎所推演出的新招。

  只見炙熱的紅色真氣隨著手掌的推出如同兩輪烈日向著狐狸嘴巴衝去。

  「玉兒小心。」

  天上有風聲呼嘯。

  李延年抬頭看去，

  「給朕破！」

  大威儀獅子吼同天上垂落的牛虎咆哮之音相互抵消。

  狐狸卻仍是不躲不閃，她可不信這渺小人類的攻擊能夠對她造成傷害。

  她一張嘴就要將烈日咬碎，卻不想李延年手掌輕旋，兩顆烈日驟然縮小同時速度猛地提高，直接鑽進了狐狸的口腔里。

  嗷嗷嗷嗷！

  狐狸慘叫一聲。

  玉狐君只感覺兩顆炙熱的鐵球要燒穿了自己的肚子。

  「給朕爆！」

  「不！」

  轟隆！

  巨大的爆炸聲中，灼熱的紅芒如同無數尖刺破開了煙氣。

  妖物們的身軀完全顯露了出來。

  李延年定睛望去，一隻是牛頭虎身背生四翼的怪物，另外一隻則是雙頭雙尾的白色狐狸。

  雙頭狐狸的情況十分糟糕，她的唇齒完全爛掉就連肚子都裂開了一個大洞，無數屍骸正從她的腹腔中垂落而出。

  「天魔？」

  「你死定了。」

  無窮無盡的香火之氣匯聚了過來。

  「神道獸身·情狐九變。」

  「神道獸身·九牛二虎。」

  兩隻怪異的巨獸緩緩成型。

  李延年靜靜看著。

  他感覺自己舒服了不少，果然戰鬥才是緩解痛苦的最好解藥。

  因為無歧妙解仍在演變肉體的關係，他無法動用龍蛾天蟲身，但也是因此他又找回了一點點年輕時候的感覺，明悟了最近階段的一點點異常。

  「果然先前太過於依賴推演後的肉體了。」

  吞噬萬物血肉升華雖然便捷，但同樣也弱化著自己的戰鬥意志。

  正是這場戰鬥讓李延年明白了先前戰鬥的不對勁，以龍蛾天蟲身為例，他同蛟龍君和真武君戰鬥時，靠的更多是本能而非智慧或者經驗。

  「若持續如此，恐怕朕也會逐漸怠惰吧。」

  「朕於草莽之中崛起，靠的正是武道啊，它是什麼？朕想它應該不是一種具體的功法，它應該是一種信念。」

  「朕差點就將它給忘了。」

  「龍蛾的肉體雖然很美，但是這道信念可以讓龍蛾變得更粗更硬更強。」

  看著兩隻巨獸向他奔來，李延年輕輕飄起。

  「朕應該要好好感謝你們，就於此地賜予你們死亡吧。」

  他袖袍輕輕搖擺，在神通焚情炙的作用下，神道香火氣息竟然熊熊燃燒起來。

  原本雜亂的念頭在火焰的燃燒下化作了最純粹的七情六慾，最後它們凝聚成了一十三位天人環繞在李延年的周身。

  「天魔武。」

  天人們瞬間朝著巨獸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