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1章 危險的男人

  唐峰眼睛微微眯著,似笑非笑的看著阮康德。

  阮康德已經擦乾淨了汗,也是笑著看唐峰。

  兩人就這麼靜靜的對視了幾秒鐘。

  終的,還是阮康德先敗下陣來,臉上的笑容,有些尷尬了起來,又解釋道:「唐先生,在下對於華夏古文化,還是稍遜一籌,對於這等畫作無法窺之其精妙之處,實屬能力有限。」

  唐峰總覺得阮康德這笑容,有點皮笑肉不笑的感覺。

  很顯然,他是在掩飾著什麼。

  雖說阮康德很有錢,卻是也並一定要任性到隨隨便便花上幾千萬,買兩幅他一點都不感興趣的畫作吧?

  並且,瞧他這個歲數,早就已經過了這般做事不計後果隨心所欲的年紀。

  買一幅畫,因著什麼緣故,本不是一件十分令人在意的事情,可是阮康德這般掩飾,卻是更加引起人的懷疑。

  唐峰看著阮康德這種很是拙劣的表演,只覺得甚是可笑。

  阮康德卻在這種自說自話之中,顯得越發冷靜下來,甚至帶了笑意,向著唐峰道:「唐先生,之前你問我這畫有什麼問題,可否說來聽聽。」

  唐峰嘴角輕輕挑了一下,道:「此畫甚好。」

  阮康德還等著唐峰接著往下說,卻見他伸出手,端著茶杯,慢條斯理的喝起茶來,完全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打算,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連忙問道:「還,還有呢?」

  唐峰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道:「沒了。」

  「沒了?

  剛剛,剛剛先生不是說,這畫有什麼不對勁的?」

  阮康德張口結舌。

  「沒有,無甚問題。」

  唐峰喝著茶,笑容極為輕鬆。

  這一下,阮康德可是急了,之前那還未來得及消失的笑容,立刻便是凝在了臉上,微微的長著嘴,呆呆看著唐峰。

  唐峰也不講話,只是笑著喝茶。

  就在阮康德想要再說些什麼的時候,卻是聽得一聲尖銳的驚叫聲,打破了這宴會廳之中的和諧氣氛。

  本是面帶著笑容、相互交談的人們,聽到這叫聲,皆是停下,向著發聲的地方瞧了過去。

  就在大廳的一側,已經圍攏了幾個人,在那其中,傳來一個極為尖利的女聲,連珠炮的高聲講話,語氣很是不善。

  阮康德作為東道主,自然是對此事最為關心,他華夏語雖是不錯,日常交流並無問題,但聽到語速那樣快的講話,一時之間,分辨不出說的是什麼,不過,光是看著這狀況,也能知道並非什麼好事。

  阮康德馬上便是起身,向著唐峰略帶歉意的道了聲「失陪」,便是拄著那手杖,急急的走了過去。

  唐峰將那吵鬧之聲,盡收耳中,他嘴角流露出一抹冷笑,不慌不忙的站起來,也是緩緩的向著那邊走了過去。

  這吵鬧的聲音,他雖是並不十分熟悉,但憑藉他超強的記憶里,只消是聽過一次,便不會忘記,而這聲音,他前幾天,才聽到過。

  就在剛剛,林夢佳還與他八卦過這聲音的主人。

  是孔慶榮。

  孔慶華那個同父異母的姐姐。

  此刻,她正在喋喋不休的大聲叫罵著,從她說出來的話語之中,一點都聽不出,她居然會是孔家這等大家族的千金小姐,絲毫瞧不出教養與儀態。

  正在與沈老小聲講話的孔良驥,也聽到了喧譁。

  孔良驥抬起頭,向著那邊看了一眼,然後並無什麼太多的動作,只是迴轉頭,在人群之中,搜索著孔叔疇的身影。

  孔叔疇亦是在與幾個相熟的生意夥伴說著話,他在沈老之前,已經聽出了孔慶榮的聲音,他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便是徑直向著那圍攏的人群走過去。

  在經過主桌的時候,對上孔良驥帶著不悅的目光,孔叔疇忙停住腳步,在他耳邊低聲道:「父親,只是一些小小的誤會,您不必在意,我去處理便好。」

  話雖是這樣說得似乎輕描淡寫的,可孔叔疇的臉上,卻是沒有絲毫輕鬆的表現。

  現在這是何等的場合,在場的都是何等的人物?

  孔慶榮作為自己的女兒,不管是出於什麼緣由,大庭廣眾之下如此沒有風範的叫嚷,甚至罵出了幾句髒話,不僅僅丟的是她自己的臉,更是令得整個孔家,都跟著丟人。

  待到孔叔疇走的近了,看清楚人群之中的狀況,他簡直一口血要噴出來。

  孔慶榮的頭上臉上水淋淋的,自頭髮上滴下來水珠還在順著露著的肩膀向下淌,她也顧不得擦擦,而是用手指著對面的人,還在口不擇言的高聲叱罵著。

  這並不算什麼。

  真正令得孔叔疇覺得頭皮發麻的,是正在被孔慶榮用手點指的那人,是林夢佳。

  林夢佳的面沉似水,她的身後,站著臉上帶著一抹淡淡冷笑的唐峰。

  孔慶榮與林夢佳之間發生衝突,孔叔疇自恃憑著他與林父的關係,他在林夢佳面前的輩分,可以很輕鬆將這事情擺平。

  可唐峰,卻是令得他望之卻步。

  唐峰並沒有做些什麼,也沒有講話,只是站在林夢佳背後的人群之中,淡淡的看著,嘴角帶著似有似無的冷笑。

  當孔叔疇走過來的時候,唐峰的目光,向著他的方向掃了一眼。

  只那一眼,讓孔叔疇只覺得通體冰冷,連腦子都有那麼一瞬間的停頓。

  他的第一反應,是立刻轉身逃走。

  身為孔家少爺的孔叔疇,在任何地方,都是高高在上,人人對他都是客客氣氣,他亦是永遠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一貫都是喜怒不形於色。

  但此刻,他面露駭然之色。

  他直覺那個人群之中看起來貌不驚人平平無常的男人,此刻卻是渾身都透露著極為危險的氣息。

  仿佛蟄伏在森林之內,無時無刻不準備著暴起狩獵的猛獸,一動不動,卻足夠令人毛骨悚然。

  孔叔疇覺得自己活到這個歲數,從來沒有過這麼心慌的時候,若是可以選擇的話,他一定會逃走。

  是的,逃。

  他心中第一個萌生的,便是這個詞。

  但此刻,他別無選擇,只有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