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懷禮邁步進屋,笑呵呵的抱拳回禮道。
「方大夫客氣了,昨日有勞你治病,今天病已經痊癒,特來相謝。」
方凡心說你是有事才來我這吧,臉上掛著笑容道。
「董大人客氣,快些請坐。」
「尋善給董大人上茶。」
接著兩人彼此對坐,這董懷禮瞧著周尋善在旁,欲言又止。
方凡沒吱聲,周尋善已經瞧出來了,便藉口離開了。
這時屋內就方凡與周尋善兩人,周尋善也不在假裝了,臉色馬上陰沉下來。
「方大夫不知能否救我一命。」
方凡心說果然這位是有事,可他絕不會答應救人的,一來嫌煩,二來也是怕暴露自己太多。
董懷禮見方凡不答,便悄悄的拿出一封信,遞給了方凡。
「方大夫,你可是胡中庸的徒弟,他老人家可是我的忘年交。」
方凡看了眼信封,沒有去打開,而是問道。
「胡老師現今身體如何?」
「十多年前就已經故去了,不過他留給在下這封信,說了他在西域有位弟子,將來如若有事……」
董懷禮還想著套交情,可方凡已經不耐的打斷了他。
「抱歉董大人,既然你是官場上的人,應當明白背後買你命的人有多大的能耐,我一個驛站的大夫有何能力救你。」
這話一出,董懷禮臉色就是一愣。
方凡說的沒錯,他董懷禮是知道買自己性命的是丞相鄭高,此人權傾朝野,而方凡僅僅只是個大夫而已,又有什麼能力救下自己。
想通這點董懷禮忽然像是老了十幾歲,滿臉的滄桑,他問道。
「你這可有酒?」
「有,上好的望仙居。」
方凡拿出了好酒,董懷禮拿過來就喝,也不用杯子,滿滿一口後,他甚是豪爽。
「好酒,方大夫多謝了。」
「不客氣。」
「那方大夫多有打攪。」
說罷董懷禮起身離去,剛要邁過門口時他忽然轉身問道。
「方大夫,如若董某人有件後事相托,能否幫忙?」
方凡沒有說話,他不想淌任何的渾水。
董懷禮嘆息一聲,邁步出門。然而出去沒多久,這位又轉身回來。
這回董懷禮的臉色變得異常的凝重,他衝著方凡撲通就給跪下了。
方凡讓在一旁,不受他這一拜。
董懷禮不管,哀求道。
「方大夫,董某人可以一死,但我家中有小女叫做董月娥,我不想她永遠呆在教司坊內,如若方大夫能救她出水火,我感激不盡。」
說著董懷禮回身看了一眼,在確定無人的情況下,他忽然拉開衣襟,從貼身處拿出一張紙。
紙上凌亂的標著地名跟方位,顯然是一張地圖。
方凡目光一凝,望向董懷禮。
董懷禮壓著聲音道。
「方大夫可知道數月前許大人一行人?」
方凡沒有答話,他冷靜的望著董懷禮。
董懷禮又道。
「許大人其實是奉了陛下之命前來找尋仙人的遺物,不過那一處街亭的地方是故意暴露出去的,為的就是吸引鄭高之輩前去搗亂。」
「所以那邊除了幾十張符籙外,其他並無一物。」
「然而這裡所標的地方是真正的仙家墓穴,暗衛已經查探過數次,那裡經常有異光顯露。」
方凡瞧了眼圖紙,沒去接,只是淡淡的問了句。
「那既然知道那處是仙人墓穴,為何你們不去挖掘?」
「方大夫,這事極其的機密,知道的僅有我跟暗衛司幾人,連陛下都不知道,而且又有鄭高的眼線,我如何敢輕舉妄動。」
方凡望著董懷禮,見他眼中清澈,不像是騙人,但方凡向來小心,他再度看了眼圖紙,暗暗的將上面的標記全都記下。
而他沒有去拿那張紙。
見方凡沒有接受,董懷禮嚎啕大哭,他狀若癲狂將圖紙撕得粉碎。
「哈哈哈,沒人救我,沒人救我。」
「我那可憐的女兒,終究要受盡屈辱。」
「哈哈哈!……」
方凡望著董懷禮離開的背影,心中暗暗許諾。
【如若你這標記是真,那我必然救你的女兒出教坊司。】
數日後,董懷禮騎上馬匹離開懸方志,他離去之時整個人渾渾沉沉,恍若丟了魂一般。
接著又是數日後傳來他在半路上被劫匪所殺的信息。
往後就是劉驛長高升的消息。
劉驛長如今已經六十多了,兩鬢斑白,牙齒沒剩幾顆,但升官的喜悅讓他精神健碩。
他在離開驛站前擺下了酒席,款待諸位部下。
「各位往後我劉某人就不在驛站了,但大夥的交情在,以後多多聯繫。」
劉驛長雖然賣了無數人,但對驛站的諸位還是很厚道的,有了好處他都會分一筆銀子給大家,哪怕是升官還破費請客。
方凡這時喝著酒,望著四周,見到的都是新人,曾經的老人也就是自己跟劉當了。
這劉當現在也已經六十開外,臉上早已爬滿了皺紋,他端著酒壺找上方凡。
「方老弟,咱們兩人的交情可是最深厚了,往後哥哥要去千戶府了,跟你喝個道別酒。」
「劉大哥客氣,請。」
方凡與劉當舉杯痛飲,酒到酣暢處卻品出了一味淡淡的酸味。
不過未等方凡細細的品味,忽然一道人影騎著高頭大馬沖了進來。
「讓開,讓開!」
是劉文濤,他渾身沾滿了鮮血,騎馬闖進院內,下了馬後直奔劉當處。
「幫我出去擋住外面的人。」
劉當見著眼前的少爺這般模樣,早就明白這少爺在外面又惹事了。
「少爺,今天可是老爺升官大喜的日子,你應當收斂一些才是。」
啪!劉當的話剛剛說完,就被劉文濤一記響亮的耳光打懵了。
「就你也來教訓我,你算老幾?」
「給我滾出去擋住外面的人,快,不出去我就抽死你。」
說著劉文濤亮出皮鞭就抽,劉當被抽的渾身都是鞭痕,鮮血從他腦門上流下來。
「少爺別打了,我去,我去就是了。」
方凡見到他忍著屈辱,卑微的跑向了驛站外。
這時劉文濤走向了自家父母身旁,劉驛長老婆愛子心切,關心的替兒子擦著血跡,連忙問道。
「兒啊,可受傷了沒有?」
「我沒事,可我又殺人了。」
「殺個人算什麼,你父親如今是千戶了,什麼罩不住你。」
劉夫人邊說邊瞧了眼劉驛長,劉驛長同樣寵溺,點頭道。
「濤兒,你只要沒事就行,為父替你擋著。」
可是方凡很快得知,這一回劉文濤殺死的是大鹽商苟老闆,苟家在威武鎮上是豪富,又跟鎮守關係密切。
這一回劉文濤捅了個大簍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