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星圖

  咻！

  一道蒼老佝僂的身影卻以極為驚人的速度，在一條越發寬闊而幽黑的通道中極速穿行。

  正是李月華。

  只是四周幽黑的通道，落在了元神中的元磁軌人和秦凌霄二人的眼中，卻並非混沌不清，反而是散發著瑰麗奇異的色彩。

  似寬闊無邊，又似狹窄逼仄。

  令人不知大小。

  「這裡，便是小倉界的『臍帶』了？」

  秦凌霄眼中充滿了吃驚與好奇之色。

  元磁軌人則是驀然想起了他之前躲在元磁膜眼時，見到的那條粗壯無比的管道。

  如今置身其中，他才感受到了此處的玄奇。

  此處似是混雜了無數種本質。

  金木水火土風雷冰星斗……

  這些或尋常或珍稀少見的靈氣，從遠處奔涌傾瀉而來，形成一道道洪流，不斷消逝，又不斷誕生。

  似是都被周圍的通道所吸收一般。

  「可惜本體不在這裡……」

  元磁軌人微有些遺憾。

  若是本體親來，此地之特殊，想必能給本體不小的啟發。

  只是更讓他心中凜然的，卻是四周令人毛骨悚然的腐蝕氣息。

  幾乎凝若實質。

  若非他身處老嫗的元神之中，被元神庇護，只怕被這腐蝕氣息當面一吹，便即要魂飛魄散。

  只是雖然如此，他仍是忍不住屏住本不存在的呼吸。

  提起了心來。

  不過讓元磁軌人心驚膽戰的腐蝕氣息，落在了老嫗的元神之上，卻似是並無什麼影響。

  即便元磁軌人無法看到老嫗此刻的面容，卻也能清晰感受到對方元神之內的法力運轉，並未有絲毫異常的波動。

  任由四周的腐蝕之力自周身吹過，也不抵擋，徑直飛過。

  煉虛高人之神妙，盡顯無疑。

  也不知道飛了多久。

  老嫗的身影這才在各色洪流之中，驟然停下。

  而元磁軌人和秦凌霄，也隨即看到了一幅驚人景象。

  但見這片不時變幻著種種奇特色彩的通道之上，竟有一處醜陋而漆黑，就猶如疤痕一般，與周圍通道的色彩截然不同。

  海量的腐蝕氣息，便從這裡源源不斷地滲透進來。

  「這裡，難道就是老師說的，小倉界的病灶？」

  秦凌霄不由得想起之前老嫗和她說過的話。

  小倉界由於外界資源的不足，最終只能通過自噬的辦法，來延緩自身的衰亡。

  而自噬的源頭，不出意外，應該就是這裡。

  儘管有些疑惑為何源頭會在小倉界的『臍帶』里，但小倉界畢竟不是人身，這條通道也畢竟不是真正的臍帶。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腐蝕之力，應該是源起於這裡。

  而元磁軌人和秦凌霄這邊還在想。

  老嫗卻是已經直接動手。

  伸出皺巴巴的乾瘦手掌，隔空探入了那片漆黑的傷疤之中。

  隨後低喝一聲。

  極度濃郁的元磁法力極速運轉。

  身後隱隱生出了一道玄妙道紋虛影。

  正是她的道域顯化，顯然已經使出了全力。

  『呼哧』！

  這片漆黑的傷疤，頓時應聲撕裂！

  竟是被老嫗生生撕下了一層漆黑的膜。

  這黑膜方一脫離，便迅速消解。

  而就在這一刻。

  她的舉動似是驚醒了什麼。

  剛剛揭下的那層黑膜之下，一條條猶如觸鬚一般，散發著腐蝕氣息的粗壯腕足，竟從這片被撕裂的傷疤處，極速射了出來！

  通道內，都頓時響起了刺耳的破空聲！

  秦凌霄不由得驚聲低呼。

  只是老嫗似乎早有預料，身影如夢似幻，翩然一閃，便即躲過了這些腕足的偷襲。

  皺眉掃了眼下方，迅速衡量了下，隨後便迅速往通道深處繼續飛行。

  身後的那些腕足憤怒地揮舞，可似乎無法脫離，最終還是一無所獲地收了回去。

  元磁軌人和秦凌霄看得心驚。

  老嫗卻語氣淡然地向兩人低聲解釋：

  「方才那些，算是天地意志本能顯化，只是雖然揭掉了此處病灶，但也只是粗暴的手法，治標不治本，也許數百年，也許數千年，甚至數萬年也說不準，此處多半仍會重新生出方才那樣的物什。」

  說到這裡，她微微頓了頓，隨後隨意道：

  「不過那也與我無關了，我也只能做到這個程度。」

  聽到老嫗的話，元磁軌人心中不覺有些凝重。

  只是他也清楚，想要扭轉小倉界的情況，即便是煉虛修士，也實在是太過勉強。

  換言之，小倉界的衰敗，已經幾乎是不可阻擋的大勢。

  說話間，老嫗卻是再度飛落到了一處與方才極為相似的漆黑傷疤前。

  只是這次與上次不同，她才剛落下，這片漆黑傷疤之中，便立刻有瀰漫著腐蝕氣息、如觸鬚一般的腕足，朝著老嫗奮力抽來。

  老嫗的眼裡，頓時閃過了一絲訝然。

  「果然是天地意志顯化。」

  不過她修為境界實在是太高，即便這些腕足已經足夠出其不意，可老嫗還是在這些腕足抽中她之前，堪堪躲過。

  隨後乾脆出手，手中迅速凝聚出了一柄灰色元磁法劍，對準這些腕足斬下。

  讓老嫗微有些吃驚的是，這些腕足雖然速度遠不及她，可防禦之強，卻遠超她的想像。

  即便她以元神駕馭元磁法劍，也足足接連斬了十餘次，才勉強斬斷了其中的一根。

  「比上一次來，要強勁了不少……」

  老嫗微微皺眉。

  眼見這些腕足如此難以解決，她也不戀戰，聲東擊西之下，最終順利將這片漆黑傷疤也揭了下來。

  一片黑膜也如之前那般迅速消解。

  老嫗則是一刻也不停息，朝著更深處飛去。

  又遇到了幾處，雖然同樣棘手，但老嫗全力出手之下，一番驚險躲閃，最終都得以解決。

  直至她終於來到了這片通道的盡頭處。

  那是一堵圓形的高牆。

  目之所及，幾乎不見上下盡頭。

  老嫗的身影在這堵高牆面前，幾如一隻蟲豸，渺小無比。

  牆面不斷地快速蠕動，猶如一個活物一般，將海量的各類靈氣擠了出來。

  而讓元磁軌人和秦凌霄心中凝重的是，在這堵高牆之上，同樣有一片觸目驚心的漆黑區域。

  遠比之前見到的那些漆黑傷疤要大得多。

  而和正常部分擠出各類本質的也不同。

  這片漆黑區域，擠出來的卻是濃郁無比的腐蝕之力。

  「這裡，就是左右小倉界興衰的源頭了。」

  老嫗看著高牆，即便身為煉虛層次的修行者，也不由得生出了一絲感嘆。

  元磁軌人和秦凌霄，也忍不住看著這堵高牆。

  能夠親眼目睹小倉界之根源，這樣的經歷，只怕餘生也未必還能再有。

  只是儘管如此，兩人也並沒有看出什麼特別之處來。

  老嫗也沒有多耽擱，迅速便飛向了那片漆黑區域。

  但她很快便面色微變。

  下一瞬，一道粗壯無比、沾滿了腐蝕氣息的腕足，從漆黑區域破空而出，直射老嫗！

  四周的各類靈氣被迅速抽開。

  面對這道腕足，便是老嫗也不敢有絲毫怠慢，迅速避開。

  只是這道腕足的速度竟是絲毫不慢，在其避開的同時，迅速扭轉方向，再度抽來！

  老嫗元神險之又險地消失在了原地。

  剛一出現，漆黑區域之中，竟是又有一道腕足朝她當頭劈下。

  老嫗眼中閃過了一絲凝重。

  心中快速思索。

  很快她便做出了決定。

  她竟沒有再躲閃。

  而是迅速便朝著那片漆黑區域探出了手掌。

  背後道紋顯化。

  『撕拉』！

  一聲刺耳的撕扯之聲響起！

  一道巨大的黑膜，儘管遠比之前的那些要大得多，卻還是被她奮力扯了下來。

  而與此同時，那兩道腕足，也一前一後，重重劈卷在了她的元神之上。

  然而就在劈中的一瞬間。

  老嫗的臉上，卻露出了一抹笑容。

  下一瞬。

  她的元神之中，驀然光芒大放！

  一股超脫之感，從她的身上瀰漫開來。

  幾乎是在同時。

  她的身影猶如水中的倒影一般微微盪開。

  仿佛與這片通道，已經不再是一個世界。

  而在她元神之中的元磁軌人和秦凌霄，卻看得更為清楚。

  就在那兩道腕足即將劈中老嫗的一瞬間，老嫗元神內的『陽果』，終於發揮出了效果。

  「要飛升了？！」

  元磁軌人和秦凌霄的心中，同時閃過了這個想法。

  隨後兩人只覺得眼前一晃！

  再睜開眼時，透過老嫗的元神，兩人卻只看到了一片昏黑。

  「已經離開小倉界了麼？」

  元磁軌人心中不由得生出這個念頭。

  但隨即，老嫗的聲音，便在他耳邊響起：

  「接下來，好好看。」

  「這可是唯有渡劫飛升上界之時，才有機會看到的！」

  嘩！

  仿佛是掀開了他眼前的帘布。

  『撲通、撲通』。

  伴隨著一陣律動聲響。

  一條有些眼熟卻更為清晰許多的巨大渾黑色管道，驀然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這條管道巨大無比、起伏連綿，似有數萬里寬。

  徑直插入了一片稀疏的、混沌源質匯聚的環流之中。

  管道緩慢地鼓動，似是在將管道口處的混沌源質吸入其中。

  只是周圍的混沌源質本已經稀疏了許多，一次鼓動所吸引來的混沌源質，卻是少之又少。

  元磁軌人瞬間明悟。

  這處管道，就是方才他們所在的地方。

  他下意識轉過頭，沿著這條管道，朝遠處一點點望去。

  入目，便是起伏凹凸的黑色表面，這幾乎塞滿了他的整個視線。

  但很快，他的視線便發生了切換。

  眼前的世界，仿佛一下子縮小了一般。

  卻又更為清晰而深刻。

  「這難道是師娘的視角？」

  元磁軌人察覺到變化，心中微有些驚異。

  他下意識縱目望去。

  原本一眼望不到頭的那條粗壯巨大的管道，眼下卻變成了一條小尾巴。

  而他也隨即看到了這條小尾巴連接的真身。

  那是一座形如雞卵一般的巨大黑色生物，似是無所憑恃，虛立在虛空之中。

  在他的面前，充滿了律動的呼吸著。

  它的四周隱隱有一層淡薄無比的混沌源質。

  而在它的身上，隱約還能看到一隻只小如『跳蚤』一般的活物，正趴在它的體表……

  不，那根本不是什麼黑色生物！

  一股若有若無的奇特感覺讓他瞬間醒悟：

  「這、這是小倉界？！」

  元磁軌人忍不住心頭劇震。

  目光不由得凝視著眼前的世界，只覺得眼前這隻『雞卵』，每一次律動，都仿佛蘊藏了無窮的玄妙……

  緊接著，他更是看到了讓他神魂震顫的一幕：

  越過小倉界。

  遠處。

  空寂幽靜的浩瀚之海，無數星辰在無法觸及的遠方，以蘊含無上大道至理的方式起伏閃爍。

  每一次閃爍，都如同點著了他的真靈。

  將他過往所有的領悟，所有的積澱，都盡數點燃！

  熔於一爐！

  那如同觸摸到天地至理的戰慄之感，瞬間擊穿了他的神魂，直通真靈！

  這一刻，他驀然痴了！

  ……

  同一時刻。

  皇極洲最南部。

  一片密密麻麻的神殿中間，最為宏大的一座殿宇之中。

  「奇怪，為何汝仍舊未能突破三等神？」

  一座巨大的胎盤之中，傳來了一道困惑不解的聲音。

  對面。

  渾身殷紅的陰神面露難色：

  「回母神，那萬象宗的煉虛修士不時會詔吾等覲見，為防被窺破，吾不得已，只能繼續以神力掩蓋，是以耗費甚多。」

  胎盤聞言，雖話語中無有太多情緒，卻還是感嘆了一聲：

  「陰神辛苦了，與汝相比，此地這些神祇卻只顧自己晉升，不顧大局，著實令吾失望。」

  陰神微微搖頭：

  「此吾等之本能，吾此刻託身萬象宗，不敢輕易提升，亦是不得已而為之……只是不知母神特意喚吾來此，所為何事？」

  胎盤之內，那聲音也未有多問，而是道：

  「汝之前所倡，如今已得證實，這幾年吾等不斷遣人截殺皇極洲各城，也截殺了不少元嬰修士……可那皇極洲楊闕，卻似是不受天地約束，出手之間，竟有化神之威，吾等即便親自出手，在化龍池所罩之處，竟也難以是其對手。」

  陰神聞言，不由面露驚容：

  「吾在萬象宗內，雖也聽聞過此事，卻不知這楊闕竟有如此能耐？」

  「倒也不是。」

  母神微惱道：

  「雖也不凡，但全賴那化龍池庇護。」

  「化龍池……」

  陰神皺眉深思，隨後問道：

  「不知母神將欲何為？」

  母神回道：

  「汝可有辦法，避過這化龍池，滅去楊闕？」

  陰神思索片刻，隨後回道：

  「吾聽聞驕兵必敗，不若明面收縮，暗中蓄勢，待其懈怠之時，再取其命。」

  雖然面前是胎盤，但陰神還是能感覺到對方聽到這話之後的皺眉：

  「這太過被動，可還有更好辦法？」

  陰神面露為難之色：

  「這……所謂一力降十會，化龍池之下，除非母神踏入神皇，乃至更高之境，否則實無良策，靜待天時，已是唯一的辦法。」

  嘴上這麼說，心中卻暗暗搖頭。

  如今皇極洲大隋與萬神國棋逢對手，互有折損，正是他想看到的。

  唯一可憐的是此洲的凡俗百姓。

  只是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儘管已經派遣修士暗中將不少凡人悄悄轉移到風臨洲，但這終究是杯水車薪。

  母神聽到陰神的話，雖有些許不甘，卻還是讚賞了一番。

  隨後又道：

  「陰神辛勞，吾不可使汝寒心，當賞！」

  說話間，胎盤之上的一根臍帶，便迅速鑽入了陰神的體內。

  隨後又是一番汩汩香火，注入了祂的身體中。

  半晌後，陰神從母神神殿中匆匆飛了出來，也來不及和其他神祇打招呼，徑直便落入了陰神神殿之中。

  隨後意識迅速回歸。

  而就在陰神走後不久。

  母神神殿之內，額頭如壽桃一般的老者身影，悄然浮現在胎盤面前，恭敬地朝著母神行禮。

  胎盤內傳來了母神的聲音：

  「壽神不必多禮，方才陰神所言，汝應也聽到了，可有何想法？」

  壽神捋須贊道：

  「陰神所言，老成持重，與吾不謀而合，不過吾還有一策。」

  對於壽神的自吹自擂，母神倒也並不點破，好奇道：

  「有何想法，速速說來。」

  壽神略有些自得道：

  「吾等除去收縮勢力之外，還可佯敗退守海外，如此便可令其徹底鬆懈。」

  「此謂之誘敵深入。」

  「待他們全部離開了化龍池所罩之地，欲要掃清吾等之時，吾等便可盡起萬神國上下，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將他們徹底拿下！」

  聽到壽神的話，母神似也有些意外。

  但隨即便讚賞道：

  「好！此策甚妙！」

  「此事，便交由汝來負責。」

  壽神當即領命退下。

  ……

  與此同時。

  風臨洲。

  大晉。

  萬象宗萬法峰珠子秘境。

  數十頭雙首石龍蜥正仰頭吞吐著黑白二氣。

  而這些黑白二氣，又同時被盤坐在高處，閉目修行的王魃自然而然地吸取。

  在他的面前，一黑一白二氣猶如游龍一般盤旋環繞，隱隱化作了『太極』之狀。

  只是就在這時。

  修行中的王魃，忽地睜開了燦爛明亮的雙眸。

  黑白二氣，仿佛受到了驚擾一般，倏忽飛回了他的鼻竅之中。

  一股濃郁的香火之力難以抑制地從他的眉心處溢散出來，但隨即又被他重新收斂了回去。

  只是眼中卻充滿了無奈之色：

  「這母神出手倒是慷慨……也不管別人能不能接受得了這麼多的香火之力。」

  「不過這次，又該凝聚什麼？」

  上次，他倉促在甲十五的體內凝聚出了道意器官，這次，他得好好想想，該凝聚何種東西了。

  「可惜漁陽祖師被我安排在了元磁軌人身上，不然說不定還能助漁陽祖師的本體恢復一些。」

  他暗暗有些可惜。

  隨即轉念想起了元磁軌人一行。

  「也不知他們如今可曾找到了解決元磁之禍的辦法，算起來，距他們離開也差不多三年了，按說應該已經到了中勝洲才是。」

  本體倒是可以感受到對化身來說影響較大的變化，但也僅是感受上的。

  或許到了更高層次，兩者才能完全心意相通，所見所聞皆可共享。

  不過按照他的計劃，是打算在元嬰境便將兩具化身全都收回，融於萬法一意功中。

  這次就等元磁軌人回來，他便開始著手進行。

  這般想著。

  感受到元神眉心處神廟內越發充盈鼓脹的陰神之力，他暗嘆了一口氣，重新將注意力收了回來。

  「這麼多陰神之力，該用作什麼才好？」

  正在這時。

  他腦中忽地一震！

  隨即不由得面露震撼之色：

  「這、這是……」

  一幅畫面，驀然憑空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那是一座形如雞卵一般的巨大黑色生物，正充滿了一股玄妙之感，有規律地鼓動著。

  『撲通、撲通』！

  那仿佛心跳一般的聲音，卻如黃鐘大呂。

  瞬間便將他體內元嬰中，原本還有些散亂的五行、風雷星斗等等法力、精元、神魂之力，盡數滌盪了一遍！

  他怔怔看著這座巨大的黑色生物，從中隱隱看出了一絲本不該有的熟悉之感。

  明明沒有半分相似之處，可他就仿佛看到了另一個自己，一個完善了無數倍的自己。

  見天地，見自己！

  於萬法一意功修行中產生的諸多困惑。

  於五行、風雷、星斗、肉身、神魂、神紋等等修行之上的諸多疑難。

  這一瞬間，如冰雪消融。

  甚至隱隱間，他還看到了萬法一意功這門功法中的粗糙，看到了自身元嬰之中的諸多不諧。

  原本已經積蓄完滿，但還需要至少數十年上百年的時光才能磨合融匯各種本質的元嬰法力，此刻無聲無息間，儼然已經臻至當前階段的圓滿之境。

  「要破入元嬰中期了？」

  王魃心中一怔。

  他隨即感覺到眉心神廟中，原本充盈得近乎湧出的陰神之力，此刻忽然不再外溢。

  而是不斷朝著神廟之中滲入。

  伴隨著陰神之力的消失，神廟的範圍卻在迅速擴大！

  然而心念急轉。

  他卻在此刻果斷生生壓制住了這場忽如其來的天降機緣，中止了晉升元嬰中期的過程。

  晉升境界隨時可以，可是錯過眼前的機緣，只怕餘生也未必能再有這樣的機會。

  王魃隨即便調用起了所有的陰神之力、所有的心神。

  盡數放在了眼前再度變化、展開的景象：

  那是一片空寂幽靜的浩瀚之海。

  無數代表著和小倉界一樣的世界在微微閃爍。

  每一次閃爍，都仿佛在他的面前，演示著一座世界的變化。

  他能夠領悟的東西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可對於這些變化所蘊藏的奧妙而言，卻又實在是太少太少。

  他只能將這些變化，都強自以陰神之力銘刻下來。

  也許他能夠銘刻下來的少之又少，也許如今他能夠領會的不多。

  可總有一天，他會真正領悟這其中的所有奧秘。

  僅僅是數息之後。

  腦海中的景象悄然湮滅。

  王魃的臉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深深的遺憾。

  「可惜，若能再給我一點時間……」

  他微微頓住，意識迅速沉入眉心神廟。

  比起之前，神廟寬闊了許多。

  而原本充盈的陰神之力，此刻卻近乎乾涸。

  王魃心中難掩震撼。

  用來銘刻那片星海的陰神之力，僅僅是數息時間，就已經幾乎耗盡。

  只是這樣的消耗，其成果也是斐然。

  王魃抬手一翻。

  一卷銘刻了他方才所見的星海約莫九分之一大小的星圖，飄然飛了出來。

  星圖之上。

  星海閃爍，三百六十五顆星辰，蘊藏著神秘而深邃悠遠的氣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