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為情何妨?

  第84章 為情何妨?

  卓凌風因任盈盈去了一趟杭州,就想著若是不去,直接來福州或許林震南夫婦就不用死,對她頗有怨怪之心。

  可這時見她這幅慘樣,心下卻不由一急,猛地飄身而起,捷若鷹隼,一掠而至任盈盈身旁,問道:「是誰傷了你?你爹呢?」

  任盈盈見他臉上雖是淡然,但行為姿態卻難掩惶急,心中不由升起一絲甜意,說道:「我爹既然答應了你,總得奪回教主之位才行,當然要趕快去聯繫自己舊部啊!

  我太惹眼了,跟著他不方便!」

  卓凌風點了點頭,任我行十幾年不在江湖行走,去見舊部怎麼易容改裝瞞過東方不敗的耳目都很容易,帶著任盈盈就不方便了。

  任盈盈瞧見桌上的袈裟,不由笑道:「怎麼?伱是要做和尚嗎?」說著走過去,自顧自的坐了下來。

  卓凌風見她說話看似平穩,實則中氣不足,應該是受了內傷,說道:「你武功不低,是被誰打傷的?」

  任盈盈臉上一紅,道:「我餓了,我曾請你喝過酒,你請我吃頓飯,這也算禮尚往來吧?」

  卓凌風見她表情很不自然,不是有難以啟齒的原因,便是不想讓自己知道,便不多問,只點了點頭,走出去給她準備吃食了。

  任盈盈見他真的直接走了,不由一怔,心道:「我有失計較了,這傢伙那點腦子只放在武功上了!」

  這段時間任盈盈自己也不知怎的,就是心中煩悶,憋的慌,這時卻更加心亂如麻,恨聲罵道:「死呆子,你就適合做和尚!」不由低頭看向了桌子上的袈裟。

  一瞬間大睜妙目,可就算她的目光能將袈裟射出兩個洞來,也不能將「武林稱雄,揮劍自宮!」這八個字給射沒了。

  看到這裡,尋思:「爹爹說了,這《辟邪劍譜》其實和我教的《葵花寶典》同出一源,基本原理並無二致。」

  又想:「爹爹說《葵花寶典》上的功夫習之有損無益。

  他知學武之人一見到內容精深的武學秘籍,縱然明知習之有害,卻也會陷溺其中,難以自拔。他根本自始就不翻看寶典,那自是最明智的上上之策。」

  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那他為什麼傳給了東方不敗?」

  想到這一節,自然而然地就會推斷:「原來當時爹爹已瞧出東方不敗包藏禍心,傳他寶典是有意害他,所以現在教內楊蓮亭執掌大權,人人猜測東方不敗喜好男色!

  向叔叔卻還道爹爹顢頇懵憧,給東方不敗蒙在鼓裡,空自著急。

  其實以爹爹如此精明厲害之人,怎會長期糊塗?

  只不過人算不如天算,東方不敗竟先下手為強,將爹爹捉了起來,囚入西湖湖底。

  總算他心地還不是壞得到家,倘若那時竟將爹爹一刀殺了,或者吩咐不給飲食。

  卓大哥縱然有天大的本事,也沒機會去救爹爹,這也算是僥倖的很了!」

  她心中轉過很多念頭,但最終還是落在了卓凌風身上,這時頭腦一熱,禁不住啊呀一聲,猛地跳了起來,一時間身子冰冷徹骨,

  她瞬間恍然大悟,難怪他對自己不加以辭色,武功又高的出奇,這是練了《辟邪劍譜》之故,所以才對……

  任盈盈正自浮想聯翩,卓凌風已經搬來一壇上好的佳釀,跟火腿、臘肉、鳳雞之屬,見她表情怪異,也沒在意,連酒帶盤放在她面前,說道:「諾!」自己又退到了一邊。

  任盈盈咬了咬牙,澀聲道:「你真的……真的……自宮……練劍。」說到後面幾個字,話語漸小,幾不可聞。

  卓凌風耳力再好,也聽之不清,狐疑道:「什麼真的假的?」

  任盈盈又氣又急,罵道:「你個大蠢蛋,我問你是不是自宮練劍!」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身子就要軟倒在地。

  卓凌風自是被她的話給震了一下,可不及解釋,只好搶上前去,將她抱起放在了床上,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熟極而流。

  再去搭她脈搏,饒她內功頗有根底,此時也跳動極慢,顯然受傷非輕。

  卓凌風見她額頭上滲出了細汗,長長的睫毛覆蓋眼瞼,蒼白雙頰現出一對淺淺的酒窩,隱隱然若有愁苦之意,心想:「這下手之人內力極為陽剛,乃是當世高手,也不知是誰!」

  動念間,握住她的雙手,丹田真氣一鼓盪,自腹至臂,自臂及掌,傳入了任盈盈體內,過不多時,她脈搏漸強,呼吸也順暢起來。

  任盈盈只覺手上一股柔和純厚的內力傳來,身子暖洋洋的,四肢百骸的都很是舒服受用,她自然知道是誰在握住自己得手輸送內力,既覺新奇,又有些害怕,復有些陶然。

  但想到他……還是睜開雙眼,望著卓凌風的灼灼目光,泫然欲泣道:「你,你都那樣了,還救我幹什麼?」說著雙眸緊閉,兩行珠淚已然滾落腮邊。

  卓凌風自然知曉她說自己是哪樣了,又氣又笑,見她鬢邊亂了兩綹頭髮,伸手替她掠了上去,說道:「你少胡思亂想,那葵花寶典跟辟邪劍譜本就是一路貨色,你爹都不練,我會去練,看不起誰呢?」

  他這番舉動以及言語,直讓任盈盈渾身一顫,一顆芳心似要從腔子裡蹦將出來,嬌羞不勝,訕訕說道:「你既然沒練,看它做甚?我爹說這是害人的玩意兒,快毀掉!」

  卓凌風見她滿面珠淚,恰如著雨海棠,帶露玫瑰,雖是受傷之身,蓋世風姿不減。

  再見她一臉嬌羞之色,深悔造次。神功運轉,頭腦一清,忙忙站起身來,將辟邪劍譜收了起來,說道:「這東西我現在不看,不代表以後不能看,毀掉未免可惜!」

  任盈盈忽然破涕為笑,道:「你要是恨誰,就給誰去練。

  東方不敗練了葵花寶典便不親教務了,這些年來,教中事務盡歸那姓楊的小子大權獨攬了。」

  她一笑出聲,掩口不迭。惟恐對方會錯了意,以為自己舉止輕浮,心下愈加忐忑。

  卓凌風道:「你說的是楊蓮亭那小子!」

  任盈盈忸怩須臾,方垂首道:「說起來沒的污了口。他只二十來歲年紀,武功既低,又沒辦事才幹,但近來東方不敗卻對他寵信得很,當真莫名其妙。」

  說到這裡,臉上一紅,嘴角微斜,顯得甚是鄙夷。

  但心裡又很是不好意思,她剛才以為卓凌風如此照護林家,是跟東方不敗一樣,看上林平之了。

  任盈盈暗裡一笑,抿嘴道:「不過這事教中知情之人,誰也不提;教外之人,誰也不知。你竟也知道他。」

  卓凌風見她臉色數變,恍然道:「啊,你以為我跟東方不敗一樣,喜好男色?」

  任盈盈道:「別說啦,我可不懂東方不敗搗什麼鬼!」

  卓凌風笑道:「我又不是有病,有你這般美人……」

  話猶未完,便意識到這種調笑之語,在這個時代不可隨便說,急忙截口。

  任盈盈不以為忤,啐道:「油嘴滑舌。」一瞬間耳朵脖頸卻都紅漲起來。

  卓凌風見她一臉春色,暗罵自己道:「你這是幹什麼?是要自己往火坑裡跳嗎?」正色說道:「任姑娘,我剛才運氣之時,感覺你肋下經脈不暢,我……」

  卓凌風也不知她肋下中的是掌力還是兵器之傷,不敢貿然行功,只是給她注了些真氣,想要查看,但覺不妥。

  任盈盈自也明白他的顧慮,心中暗罵:「在這裡裝道學了,我是不是要死了,你也不看!」臉上一紅道:「我懷裡有傷藥。」

  說著右手動了動,也不知怎的,卻沒力氣伸入懷中。

  卓凌風眉頭微蹙。

  任盈盈悽然道:「好吧,我反正也活不過今夜,你愛怎麼就怎麼吧。」

  卓凌風見狀,只好說道:「治傷要緊,得罪莫怪。」伸手將她懷中物事都取了出來,除了有些碎銀,還有一疊銀票,此外有隻小小的白玉瓶子。

  卓凌風打開瓶子,香氣濃郁,清涼撲鼻,心頭一喜,知這傷藥是遍采天下靈藥秘制而成,乃療傷之聖品,急忙倒出一顆黃色的藥丸,說道:「張口!」

  任盈盈很聽話,櫻口微張,卓凌風輕一彈指,將藥丸彈進她口中。

  任盈盈噙化之後,頓覺甘香滿頰,一股清涼的液體順喉而下,五臟內腑俱感清爽。

  卓凌風又道:「讓我看看你的傷,再針對症狀行功,好讓藥效發揮到最大。」

  任盈盈登時羞不可抑,但又覺得自己如果拒絕,這傢伙肯定真就不管了,只好輕嗯了一聲。

  卓凌風心想:「事急從權,也沒什麼。」

  就將她衣衫解了開來,露出一大塊白膩的肌膚,就見右肋下一片紫紅,看起來不像掌力所傷,也不是兵刃,倒像是被人用鐵板抽了一下,用手輕輕一摸很是滾燙,驚道:「這是什麼功夫?」

  任盈盈被他手指一摸,渾身發抖,顫聲道:「應該是少林寺七十二絕技中的破衲功!」

  卓凌風心下一驚,竟爾是少林寺,說道:「你真不知天高地厚,去惹少林幹什麼?」

  任盈盈眼眶一熱,冷冷道:「少林寺有什麼了不起?你怕它我可不怕!」言語中頗具傲意。

  卓凌風也不知她哪裡這大的氣,將她扶起,伸掌貼住她背部,運功療傷。

  任盈盈只覺後背一股寒氣涌將過來,而周身燥熱亦隨之而解,受他這股真力影響,丹田內似有無數精力送入全身各處臟腑經脈。

  九陰真經的療傷手法甚具靈效,卓凌風對症運轉真氣,走的陰脈,真力發寒,任盈盈那一片紫紅色就開始消退了。

  盞茶功夫,卓凌風助任盈盈功行百脈,她精神大振,傷勢已好了八分。

  正在這時,就聽得遠處有人說道:「這是福威鏢局!」

  又聽得一個十分宏亮的聲音說道:「這妖女以為躲到福威鏢局,就高枕無憂了麼?衝進去!」

  忽地就聽一聲「阿彌陀佛!」

  這聲音雖然蒼老,卻中氣充沛,聲震四野,極具威勢。

  他接著說道:「福威鏢局既由卓大俠照護,我等直接越過主人,此舉大為不妥!」

  「是啊,方生大師說的有理!卓凌風說要護著福威鏢局,我們直接闖進去,可不打了他的臉,他豈能不找補?」

  卓凌風看著任盈盈道:「打傷你的是方生?」

  任盈盈點了點頭。

  卓凌風眉頭微蹙,說道:「方生乃是少林寺數的著的高僧,怎會對你一個女子出重手,你究竟做了什麼?」

  任盈盈怒道:「呸!他是高僧,怎地又將我打傷了?這些人自居名門正派,我才不瞧在眼裡呢。」

  這時就聽院外有人大罵道:「方生大師太過慈悲,卓凌風這小子自甘下流,跟任老魔的女兒戀姦情熱,不顧江湖道義,致使任老魔重出江湖,這必然免不了一場腥風血雨,我等何必給他面子!」

  一個女人聲音說道:「是啊,是啊,王崇古此言有理!若是以前的終南一風,凡是自要給他一個面子,可事到如今,我等除魔衛道還管那些嗎?」

  聲音亂糟糟的,足見來人很多。

  任盈盈這時兩眼噴火,目眥欲裂,胸部劇烈起伏,臉上的肌肉都痙攣起來,恨聲道:「這些人統統該死!」

  聽到這裡,卓凌風也就明白了,任盈盈為何會惹出這種麻煩來了。

  在他救出任我行之時,就知滿江湖的人,都會猜測他的用心。

  一則會說他為了權位,日月神教以一派之力,獨抗武林正道,這是什麼實力?

  二則便是為了美女,他本就年輕,任盈盈又是一個如花似玉的絕色,這樣推測那是再合情合理不過了。

  更有甚者會認為他是要權位、美色二者兼收了。

  但這事縱然滿身是嘴,也解釋不清楚,只能用以後的行為來說明。

  故而便早已橫下一條心,任憑世人說長道短,置之不理便是,但見到任盈盈如此憤然,內心也是極不痛快!

  卓凌風走到窗前,但見西邊高牆外燈火通明,不知有多少燈籠火把,照得一片火紅,心道:「這妮子究竟殺了多少人,怎來了這多人?」

  說道:「這種肆意傳播謠言的人,你是殺不完的,皇帝老兒尚且堵不住悠悠眾口,你殺來殺去,除了惹火燒身,就是自尋煩惱,又是何必!」

  任盈盈氣白了臉,嘶聲道:「那就任由他們胡亂編排,還是你怕了?」

  卓凌風眉頭一皺:「你懂什麼,若是別人找你麻煩,我護你也就護了,可我與少林有約,你是要我袖手旁觀,還是將他們擊退!」

  任盈盈聽了這話,心中又是一喜,笑道:「我就知道他們不敢進來,這才躲到了林家!」

  卓凌風嘆氣道:「可他們若是換了夜行衣,也就敢進來了!名聲只能擋住明敵,暗賊卻是擋不住的。」

  任盈盈輕哼道:「他們至少來了上百人,誰敢做出頭鳥?

  你『終南一風』的牌子還是很有分量的,擋他們一個夜晚,沒有任何問題。」

  卓凌風眉尖一挑,笑道:「擋一個夜晚,然後呢,你打得過他們?」

  任盈盈從床上蹦的跳了下來,將衣服整理好,斂容正色道:「我雖到了窮途末路,但我本就想著進林家養養傷,又對你提前說了,讓你趕快走的,就是怕你麻煩。

  可你卓大俠偏偏要請我進來,若你現在覺得為難,我出去與他們決一死戰便可。」

  卓凌風回頭看了她一眼,就見她兩眼平視,冷漠如冰,一副慷慨赴義的神情,只好上前將她攔住,苦笑道:「任大小姐縱橫天下,生平怕過誰來,是我說話不當!

  但你也無需尋死覓活的,只是我想著聖姑那是宰相肚裡能撐船的人物,又何需跟一群小人計較?」

  任盈盈撲哧一笑,隨即又輕聲道:「我就知道你不會讓別人欺負我!

  我本來也不想殺人,誰讓他們亂嚼你我的舌頭根子,說的難聽死了!

  我實在氣不過,就殺了幾個,結果一來二去,這些想要除魔衛道的好漢都要殺我,越殺也就越多了,結果就惹了一大幫!」

  卓凌風說道:「你那些手下呢?」

  任盈盈面上一紅道:「你莫非覺得只有武林正道的人,再傳閒話?

  我堵住他們的嘴就不容易了,我還能帶著他們來找你嗎?」

  卓凌風知道她的性子,原軌跡中都不想讓人傳她和令狐沖的事,這一出倒也不意外,但一想到令狐沖,心裡又很不舒服,喟然嘆道:「你不該來找我的!」

  他現在非常確定,任盈盈對自己產生情愫了,明顯有那意思,可他自己呢?

  該如何?

  他到現在也沒有答案。

  殊不知沒有答案,就是糾結。

  既然糾結,就是因他心中不舍。

  任盈盈銀牙輕咬嘴唇,她聽了卓凌風這話,還以為是在說自己惹了麻煩不該來找他,勃然作嗔道:「你既然認為我錯了,就將我一掌斃了,然後將屍體交給外面的人。

  肯定沒人說『終南一風』是個慫包,定然會在江湖上宣揚你是個是非分明、俠義為懷的大俠,日後登高一呼,江湖以你為尊,消除正魔界限,也就順理成章了。

  若真的為山九仞,功虧一簣,小女子豈不成了大罪人!」

  她語氣森冷,星眸生輝,雙頰含笑。

  卓凌風也不知她是喜是怒,但這話聽了頓時氣往上撞,又強行忍住,冷哼道:「你知道我不會這樣做,又何必這樣說!」

  這時就聽林平之跑了過來,叫道:「卓大俠,我去看了,外面來了幾百人,有少林武當,還有泰山、青城、崑崙等派,他們說要進來抓魔教……妖……妖女……」

  他說到後來,就見卓凌風屋裡多了一個美女,張大了嘴,後面的話也就說不出去了。心想:「這魔教妖女長的倒挺好看,難怪卓大俠因為他心神不定,遭受師父訓斥!」

  他那晚可是聽到了復陽子訓斥卓凌風,說他因為一個女子心神不寧的事!

  想必就是這個女子了。

  卓凌風一揮手,案几上的寶劍嗖的一聲被攝了過來,說道:「這是你林家,拿著我的劍,先去應付一番,這也算是對你的歷練,闖蕩江湖可不僅僅是打打殺殺!」

  林平之躬身接過長劍,說道:「是!」退了出去。

  卓凌風看向任盈盈,取出一件自己的衣服,遞給她道:「任姑娘,其實我承令尊不棄,邀請入教,心下極為感激。

  我之所以拒絕,也不是看不起你們日月教。而是我和少林武當結盟,自然不能這樣做,以免授人以柄,讓所有事都偏離軌道。

  同樣,你爹跟我訂了約,我也不會看著你被正道傷害。

  因為在我心裡是沒有正魔之分的,我想讓世人也這樣認為!」

  關於這一點,任盈盈早就瞭然,但心裡還有一個想法,不禁睜圓眼睛,審視著他。

  頎長的身軀透著精悍之氣,五官端秀,眉目如畫,一雙眸子中卻似有難以言訴的寂寞與孤獨。但還是忍不住問道:「我爹若未和你訂約,今日你管不管我?」

  卓凌風見她被這多人圍困,都是一副視如等閒的樣子,這時卻是一副跡近乞求的面容,心中一慟,方知情之於人,竟至於斯。

  浩嘆一聲道:「世人說我自甘下流,與魔教妖女戀姦情熱,但是真是假,誰又能知道呢!」說著長笑出門。

  任盈盈嫣然一笑道:「這可是你自找的,你若直接走了,一點麻煩都沒有!

  不過你出去給他來個死不認帳,這些人未必敢進來搜人!」

  卓凌風朗然一笑道:「大丈夫理該光明磊落,我要護你,也得護個明白!

  你將衣服換上,我們一起出去,且看看你惹來的這幫對頭,想怎麼一個除魔衛道法!」

  任盈盈啐道:「死要面子,又是何苦。」

  但望著卓凌風的衣服,內心卻是喜悅不勝,柔情蜜意充塞胸臆,不由得面泛紅潮。

  ……

  卓凌風站在屋外,抬頭望天,只見茫茫夜空,群星寥落,

  他深知任盈盈進林府,定然被人看到了,若真的耍賴不認,那才真的給人以口實,但究竟能否擺平這事,心下卻頗忐忑。

  畢竟自己這點微名是否能鎮住這幫人,他心裡著實沒底。因為這事可不是憑著武功打退這幫人就算了結。

  林平之說的清楚,連少林武當都有人來,事態絕對不小。

  想到這裡,又不由心想:「當年重陽祖師是在一種什麼情況下,去極北之地的數百丈堅冰之下,挖出寒玉,為的就是給林朝英療傷呢?

  可願意為她付出這麼大的努力,為何就沒能走到一起呢?真的就因為武學理念不同?」

  想著嘆了一口長氣,就聽一聲嬌笑:「這會唉聲嘆氣,可晚了。」

  卓凌風轉頭一看,任盈盈穿著他的寶藍色長衫,打遠望去,恰似一面如冠玉的美男子,微微一笑道:「我嘆的是你這般人物,不該生就女兒身,這就是引發戰爭的禍水!」

  任盈盈鼻頭微蹙,輕哼道:「那也是你們男人不爭氣!」

  語音未了,就聽林平之傳來一聲長嘯,卓凌風無心再與任盈盈鬥嘴,一把拉住她,縱身疾驚,投入夜霧之中。

  任盈盈只覺自己身子竟仿佛被吸附在卓凌風身上似的,身不由己地被帶得飛了起來,一時間身心俱醉,竟然希望對方永遠不要撒手。

  兩人飛掠之勢,疾如奔馬,幾個起落已躍上牆頭,向下俯瞰,但見燈籠火把之下黑壓壓一片人群,足有二三百之多,三五成群,交頭接耳,竊議不休。

  林家大門前,林平之與兩個劍客正戰在一處,他雖資質不差,但也無法與卓凌風、令狐沖這類武學奇才相比擬,故而雖得卓凌風傳授高深武功,只練了幾天,成效自是不大。

  與他相鬥得兩人都在三十歲左右,劍法法度嚴謹,又以二敵一,林平之自是左支右絀,不過苦苦支撐而已。

  一人笑道:「林少鏢頭,我等對你好言相勸,你還拿著一把劍,就來耀武揚威,今個就讓你知道知道,卓凌風不在,護不住你的父母,憑他一把劍,也護不住你!」

  兩人長劍更如狂風驟雨向林平之刺去。

  卓凌風臉色鐵青,任盈盈冷冷一笑道:「這兩個賊子叫什麼『點蒼雙劍,劍氣沖天』,平日裡就喜歡耀武揚威。

  不過這正道武林都是一路貨色,本事不大,慣會以多欺少!」

  卓凌風聽她罵這兩人,還很是高興,怎料她一連串將所有人都給帶了進來,就是想伸手捂她嘴,也來之不及。

  這一瞬間,數百道目光已向二人射來,但見兩人雖然都是一襲長衫,但一個英氣逼人,另一個卻是嬌麗動人。

  有人識的她就是一路殺人的魔教妖女。

  有人自然也識得卓凌風,脫口叫道:「卓凌風果然在!」

  當真是人的名,樹的影。

  這字號一出,登時群相悚然,萬目齊矚。

  這些人都是精明強幹的好手,而今卻有好多人心生惶然,畢竟背後編排人,跟當面面對,那所需要的勇氣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卓凌風劍眉一軒,對任盈盈說道:「今日之局,不好料理,你不要下來,就在這裡待著!」

  任盈盈訥訥道:「不去就不去,兇巴巴的作什麼!」很是悻悻。

  卓凌風無暇理會她心情之好惡,見林平之斗到這會已經很危險了,好似大鷹一般撲出。

  林平之出來之後與這些人交涉,可終究江湖經驗不足,給人一種盛氣凌人的感覺,武林中大有名望之人,自是不屑與他對話。

  這可惱了「點蒼雙劍」,兩人就要挑戰林平之。

  武林中人也知道「點蒼雙劍」素來聯手對敵,不管敵人是一個,還是十個,這也算不上壞了規矩。

  林平之學了幾天武功,也是不懼,這一動上手,終究不及對方功力深厚,不敵之時,立馬發嘯求救。

  三人斗到分際,點蒼雙劍兩把劍堪堪已刺到林平之前胸與後背,冰涼的劍鋒激得他寒慄盡起,登即魂飛天外,閉目待死。

  卻聽得「噹噹」兩聲,兩柄劍皆被一股大力震落地上。

  點蒼雙劍被震得倒退三步,方始拿樁站穩,面前不知何時多出一人,兩人武功雖非一流,倒還識貨,拱手道:「終南一風果然了得,我等甘拜下風!」

  說著齊地撲身上前,去拾地上的長劍。

  卓凌風右手虛按,兩人一拿劍,長劍竟如被焊在地上一般,兩人吃奶的勁兒都使將出來,劍卻紋絲不動,不由面色大變,均想:「今兒個栽大了!」

  一道蒼老的聲音說道:「擒龍控鶴!」

  卓凌風循聲看去,只見一方站著十餘名和尚,看服飾都是少林寺僧,手中均持兵器,或持長棍,或提方便鏟,剷頭精鋼月牙,被火光一照,發出紅彤彤的精光。

  剛才開口的是為首一位僧人,身材瘦小,面容蒼老,滿是褶子,但目光炯炯,一見便知內功深湛。

  此人卓凌風雖不認得,但這聲音倒聽過不止一次,正是曾在終南山給他傳音的方生大師。

  若只他自己,縱然少林方丈親臨,卓凌風也不怎麼放在心中。但今天事態之大,絕非逞氣鬥勇之時,當下抱拳拱手道:「當面可是方生大師嗎?卓凌風這廂有禮。」

  他聲音平平而發,卻提足了內氣,仿佛平地起驚雷,眾人耳中嗡嗡作響,齊齊駭然。

  方生更是暗自佩服,心想:「難怪師兄對他期以厚望,果然名下無虛!」

  剛欲開口,就見「點蒼雙劍」突然飛起,一個狗蹲兒,齊齊躺在了地上。

  人叢中唏噓之聲大起。

  感謝終於有時間了書友打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