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泉山之地,弟子旁落

  第162章 泉山之地,弟子旁落

  話說泉州泉山,乃是梁國有名的一處勝地,屬於梁國西北泉嶺山脈的主峰,高逾千丈,險奇陡峭,山高水秀,氣象萬千,有『九峰十八澗』的美稱,更有龍虎山別院九泉觀坐落其上,獨享勝境清福。

  泉嶺山脈綿長而廣,起於西北,向著東南一路延伸,將泉州左右分為東西二府,流雲江又從群山中奔流而過,一山一河將泉州分為『十』字,西山府多山,也是因為泉嶺山脈所致,只是泉山精華之所大都被九泉觀所占,能分給西山府的,都不算什麼好地方。

  對了,陳慈所在長平縣,大概在泉州極左偏下位置,當真是天高皇帝遠,山多修士窮。

  東山郡城外東南六十餘里處,官道。

  陳慈騎著一匹黃毛老馬,悠悠行在官道之上,卻是換下了一身道袍,作了凡俗常見的錦服打扮,除了身量頗高,儀容不凡,混在人群里也不算太過顯眼。

  「這東山府卻比西山府富饒太多,一路行來,不僅沿途百姓大多衣衫清整,氣色康健,就是凡俗武林人士,或是些江湖散人術士,也比西山府要多上不少。」

  陳慈將一本打發時間的話本小冊塞入馬背褡褳,略有些羨慕。

  不同於西山府多山少田,東山府境內大半都是沿江肥田,剩下小半泉嶺群山,也多是泉山那般的靈秀之地,旁的不多說,修道可是要食人間煙火的,特別是鍊氣修士,脫產修行離不開錢米資糧,若所在之地富裕,修行起來總也舒服一些。

  就像長平縣,陳老爺都快魚肉鄉鄰了,結果呢,單靠著田產,一年也就萬把兩銀子,折成靈珠也就十顆出頭一點,就這,還得分出大半奉給赤龍觀,一想到他的血汗錢都被姓晏的那種便宜同門拿去泡龍女了,陳慈就覺得他那天的刀,還是太鈍了些。

  「西山府郡城也就罷了,還算的上繁華,估計其他鄉縣,九泉觀的外傳弟子都不願意常駐,又因為泉山地煞的緣故需要人手開荒駐守,這才讓焦真人能設下伏虎壇,算是多方妥協的結果。」

  陳慈摸了摸懷裡的信封,眼神微眯,似在馬背上小憩,心神卻落在了自家金手指上。

  五鬼附身法:入門/9/100(鬼力入體,肉身倍增,當前持續時間三息,每經十息,可進其一)

  三秒其實也挺男人的了。

  唉.

  陳慈有些懷疑,是不是金鱗妙法每多開一竅,這五鬼妙法的持續時間就多加半息,當然,估計跟五鬼附身法的火候也有關係。

  可惜,五鬼附身時那股瘋狂破壞,易燃易炸的情緒狀態越發激烈,三息時間,兩息半都是『你瞅啥』,比在江河裡修行金鱗妙法時的吞噬欲望還要強烈許多,別說靜下心食氣練法,身邊有條狗路過,都得挨陳老爺兩嘴巴子。

  「真沒想到,洒家的道途,最終是落在定魂符這門符法上。」

  陳慈夾了下胯下老馬,微微提速,若定魂符最終定不住這五鬼附身時的陰魔狀態,他的下場估計比往前那些修五鬼附身大法的禾山同門強不了太多。

  定魂符:精通/13/100(符紙丹墨,必成其一,靜氣祈福,十可成五,每成百符可進其一)

  「區區一萬七千四百道定魂符而已,以我無上才情,以我無上資質,以我無上天賦,深藍加不了一點,畫就完了。」

  嘲笑深藍,理解深藍,渴望深藍,陳慈咧嘴一笑,返回西山府的迫切便又多了幾分。

  據信中所言,耿老道那位後人,住在東山府郡城通化坊李家,喚作李源清,虛歲十四,左肩上有拇指大一塊胎記,其母姓許名荷,其父姓李名學道,李家在當地也算有些家資,稍微打聽一下,找到應該不難。

  嗯.

  反正吐槽的點挺多的,陳慈也不知道從何而起,乾脆把些許念頭吞進肚子裡,既然已經指名道姓了,找到正主就行,其他的也與陳老爺無瓜了。

  行了約半個時辰,陳慈便到了郡城門口,丈高城門上方寫有『安化』二字,左右兩排吞吐著人流,一隊甲士維持著治安,在城門旁還立著一面碩大的告示牌,其上有一些警示語,大意是告誡江湖人士、散人術士要遵紀守法,而在下方還有十多張畫好的人像,雖是水墨畫像,但已然有些許立體感,形神兼備,與常人也有八分相似。

  「咦?」

  陳慈瞥了兩眼,忽的停住腳步,跳下馬來,站在其前打量了幾眼。

  這裡面好像有張熟人。

  叫馬啥來著?

  「馬槐,曾用名馬良、馬申、馬峰,苗疆邪修,擅養小鬼、夢魘邪術,好采元陰元陽,真氣修為約四十竅上下,擒拿者死活不論,賞萬兩白銀。」

  奪少?

  馬兄,馬兄你死的好慘啊!

  陳慈莫名有些心痛。

  怪不得自家長平縣窮鄉僻壤的,當初怎麼會有個修為不俗的旁門修士莫名路過,估摸著是從東山府避禍,跑去西山府,或者是準備逃回苗疆前再撈上一筆,結果撞到了禾山之光陳老爺手上,並貢獻了寶貴的一血。

  可怎麼看,馬兄的人頭,也不像能價值萬兩的樣子啊。

  草率了。

  修士雖然也有簡易改變面容的手段,但在明眼人面前,作用不會很大,真上了這種告示欄,至少東山府幾處大些的城池、坊市估計是沒法再去了,多少對些廝混江湖的旁門修士有些震懾作用。

  可人頭這玩意兒,也不好保存,以陳老爺的身份,也不太好領賞,禾山教怎麼也算旁門大教,做這種事.豈不是自絕於旁門?

  陳慈回過神來,趕緊將其上人像俱都掃了一遍。

  好消息,陳老爺不在上面,不過陳老爺向來樂善好施,除惡務盡,本來也不應該在上面。

  壞消息,有禾山同門在上面,還不止一個,雖也不認識,但陳老爺的名聲,不就是這樣被敗壞了麼。

  「看來.還是得低調一點。」

  陳慈壓了壓心頭忐忑,把五陰煞氣袋往褲兜里塞了塞,儘量不露出分毫。

  交了些許費用,陳慈牽著老馬,老老實實走進城裡,東山郡城裡樓宇林立,四通八達,很是繁華,他隨意尋了處茶攤,丟了粒銀豆子,不多時就有個小廝領著他到了通化坊,尋到了李家住宅。

  這李府稱不上豪門,但也還算尚可,三進三出的宅院看著頗為雅靜,至少不是破落戶。

  想來也沒啥麻煩事兒。

  陳慈也不多想,徑直上前叩了叩門。

  不多時,就有個門房老僕過來開門,見了陳慈,上下打量了一下,才恭敬問道:「這位老爺,可有何事?」

  「這裡可是李學道李兄家?」

  陳慈客氣問道:「我乃西山府人士,當年同李兄有一同遊學的交情,今日路過東山府,特意前來拜訪一二,還望老爺子能通報一聲。」

  這老僕聞言,面上露出一絲詫異,訝然道:「此處確是李府,不過二爺在外經商,已經十多年沒有回來過了。」

  陳慈:「.」

  他這身份可不是胡編的,乃是按照信上所言,可這一出又是怎麼回事?

  不過這所謂李兄也不重要,只要找對了人,大不了打包帶走就是,不過能不生其他枝節,當然更好。

  「這位老爺稍等一下,如今府上是大爺執掌,老朽需要去通報一聲。」

  許是看陳慈儀表堂堂,身著貴氣,不似歹人,這老僕招呼了一聲,就回去稟報,大約過了盞茶功夫,這老僕才又匆匆出來,恭敬說道:「大爺說了,遠來是客,還請這位老爺進屋一唔,大爺也想打聽下二爺的事。」

  「行吧。」

  陳慈要帶人回西山府,自然也要和其家長輩通下氣,不然直接把人帶走,終究有些不近人情。

  把馬匹交給這老僕,自有小廝牽去後院照顧,陳慈跟在這老僕身後,往大堂走去,這李府布局頗幽,僕從也頗知禮,想來門風也差不到哪裡去。

  他陳某人雖只是暫時幫阿虎調教下弟子,但要是真收個又蠢又壞的在身邊,也是噁心。

  進了客廳,一位四旬出頭的中年人迎了上來,雙目明亮,手腳靈活,倒也有幾分武藝在身,此人見了陳慈,上下細細打量了陳慈一番,有些遲疑的拱手問道:「不知.可是仙家當面?」

  「嗯?」

  陳慈可是稍微遮掩了下修為的,要是碰到高修或許無用,但被個凡人瞧出來,卻有些古怪。

  許是看出陳慈疑惑,這位李老爺心中明白了些,面色更加恭敬,小心回道:「好叫這位仙家老爺知道,舍弟.學道他這十多年在外未歸,我李家對外說他是經商,但家裡人知道,他是去求仙訪道去了,他曾留了書信,說他得了仙緣,日後他即便沒回來,也會有同門來渡我李家子弟,這些年來,仙長是唯一一個指名道姓拜訪舍弟的來客。」

  陳慈有些無語,耿老道和李家的關係看不懂。

  不管了,既然李家有了說法,陳慈也懶得再磨嘰,露出真氣修為,直接開口道:「李兄既然留了書信,我也不遮掩了,把其子李源清喊出來吧,我受李兄所託,要帶他回山門修行。」

  「仙長,我李家還有幾個聰慧後輩,不知仙長可否看上一看,都是一家人,學道應該不會在意。」

  這位李老爺臉上表情即是期待,又有些遲疑,小聲說道:「那個,源清那孩子前些天也得了仙緣,被四方山韓家收去做了記名弟子,如今已經不在家裡了。」

  頓了一下,這位李老爺有些欣欣然,解釋道:「好讓仙家知道,聽那位帶源清走的道長說,他們韓家祖上曾在泉山求道,四方山韓家莊在本地也是一等一的大族,我也托府衙里的朋友打聽了一下,確有其事,那道人不是騙子,便也就許了。」

  陳慈不由得一愣,這算什麼,林老虎的便宜弟子被人截胡了?

  這個叫李源清的,莫非還是顆仙苗?

  可早不早晚不晚,剛好是在他來的前幾天,這小子就得了仙緣,被什麼韓家收去做記名弟子,這裡面有沒有蹊蹺,陳慈還真說不準。

  「這位仙長,在下可否將族裡子弟招來,給仙長看看?」

  李老爺態度很是恭敬,陳慈掃了他一眼,其視線正而不斜,神色喜而不慌,不太像是做了什麼壞事的樣子,更像是自家子弟接連撞到仙緣的喜悅。

  可問題是,耿老道又不是說收個李家子弟,而是指名道姓點了一人,陳慈也有些拿不準其中關係,這李家跟耿老道究竟有沒有血緣關係也不知道,他自然不可能隨意帶個人走權當交差。

  這事有點麻煩了。

  那所謂四方山韓家什麼底細他也不清楚,要比九泉觀和伏虎壇的高低,也不好說,但林老虎上品道基,凝丹有望,還許了耿老道一個道基前途,怎麼看也是混禾山更有前途。

  要不,寫封信問問阿虎?

  他一個禾山小徒,總不能在東山府地盤強行擄走跟龍虎山有些關係的弟子吧。

  沉吟片刻,陳慈輕搓指尖,凝聲問道:「李老爺,李兄夫人許氏可在府上,能否請她出來一會?」

  「這」

  貿然要見內府女眷,要是旁人說這種話,李老爺早就喊旁人打出去了,但是仙家發言,他卻不敢拒絕,只是這猶豫神態,頗讓人有些生疑。

  「嗯,怎麼,不妥?」

  陳慈神色微冷,開口問道。

  「不是,那個仙長,弟媳她前些日子生了場大病,才好了些許,見不得風,起不得床。」

  李老爺苦笑一聲,乾脆說開:「這病很是古怪,還是那位韓道長施了靈丹才暫有好轉,在下也怕病婦衝撞了仙家,所以才不敢開口應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