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141金蟬脫殼,搬入三重門(大章求訂

  第143章 141.金蟬脫殼,搬入三重門(大章-求訂閱)

  崔家不知名新郎與景家不知名新娘的婚宴,在正常舉行著

  這對忐忑不安的新人看著酒席上的一眾高層,簡直連大氣都不敢喘

  而李元則隨著景家老祖一路往這建築群深處走去,前院早已甩遠,後院也已過去,現在似是進入了景家的修煉之地。

  在繞過了幾片看似很是不凡的靈田後,李元只感腳下的泥土裡開始彌散一種強烈的引動血液的氣息。

  他的血氣開始得到浸潤滋補,只是走了十幾步路,便好似吃了一口六品妖獸肉似的。可以想像,住在這裡的人哪怕只是躺著,都好像無時無刻不在吃肉,而且還是極易消化、且不必擔憂飽腹的肉。

  換句話說,住在這兒的絕大部分人只要考慮如何修煉,而根本無需去管肉的問題。

  景白蔻察言觀色,笑道:「三重門後合有一處四品肉田,兩處五品肉田,三處六品肉田,而我崔家便建在一處五品肉田附近,可謂是獨占此地.

  同時,四品肉田的一道血渠也流經我崔家附近,故而在此間修行,便只是聞聞空氣,妖獸肉都能省下不少。

  不是老夫自誇,此間除了四品肉田之上的白竹吊鐘樓之外,便是最好的修煉之地了,就連姑家都比不上老夫這兒。」

  「白竹吊鐘樓?」

  李元下意識地問了句。

  「哈哈,便是神木殿的核心所在,乃是一處由地形,靈木,肉田完美融合的懸空之樓,李師一定得去看看。

  那樓也是殿主修行場所。

  李師,你兒子也住那兒呢。」

  李元點點頭,他感受著周邊的氛圍,越走便越是為此處的血氣所驚,他心中不禁暗凜,要知道當初在山寶縣便只是七品肉就已經足以讓一群人去拼命了,而六品肉便是他也花費了很多力氣這才搞到,便是現在購買六品肉也得花費極多血金,畢竟六品肉也不是吃一天兩天,而是需得吃上十數年之久,這才有可能達到圓滿境界。

  若是一個大家族裡存在著兩位六品,這一天天想著的怕不是就只剩下怎麼賺血金了,至少繞不開這個大開支。

  這還只是說了六品,若是再加上那許許多多的七品,除非家裡有田,否則還不知道要開銷多少放在買肉上呢。

  這可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這景家只是住在這兒,便已經省掉了一大筆巨額費用。

  李元完全可以想像,在這般的家族裡,哪怕天賦再差的人,只要時間足夠,都可以輕輕鬆鬆地達到七品層次。

  這真是:賺得多,不如住的好啊在小地方哪怕賺再多錢,也不如在這種得天獨厚的地方有間小茅草屋.

  今後他若是想在雲山道發展勢力,也繞不開這般的高品次肉田。

  陰陽相生,越是高品次的肉田附近,便會存在越是恐怖的鬼域,相反亦然。

  這麼想想,天子和蓮教那群人,可真是走在時代前列。

  只不過,天下興亡,苦的.都是無辜的蒼生。

  可話說回來,既然崔花陰能猜到,沒道理這些大勢力的高層猜不到,那麼他們會如何應對呢?

  卷不過,就加入?

  可缺乏行骸,這終究是短板。

  那.他們會如何做?

  還是說,武者行骸,終究會進入到一個全新的共存期?

  諸多念頭閃過,在外看來便好似是呆了一下,李元朝旁拱手,故作羞赧地笑道:「李某從邊角小縣來的,沒見過這般場面,讓老祖見笑了。」

  景白蔻儒雅地笑道:「這般的地方,李師喜不喜歡?」

  李元也沒其他選擇,直接笑道:「天下哪有修煉之士會不喜歡這兒。」

  景白蔻神秘地笑笑,然後忽地指著遠處一個獨棟宅院道:「那裡地形可好?

  走,李師,我們順路過去看看。」

  李元應了聲,走過去,掃視四周,卻見一座雅致的宅院坐落在一片米白色的花海邊緣,這般場景令人想到童話中諸如「花園裡的小屋子」之類的場景。

  他又深吸了口氣,贊道:「幽靜安逸,且四周不知種了什麼靈花,入夜竟有一股冷香,恰好中和了肉田本身的血氣,使得空氣無比清新可似乎又未曾削減肉田功效,反倒是」

  他細細吸了口氣道:「效果增強了。」

  兩人正說著話,李元忽地心有所感,微微側頭之間,卻見景家之外的遠方,血氣如硝煙狼火昂昂而起,太陽邊圈般的刺目之紅,使得霧氣和空氣都扭曲,這是極熱極陽的氣息

  而血氣升起之地,赫然也在三重門內。

  李元瞳孔不由緊縮。

  景白蔻順著他視線看了看,什麼也沒解釋,只是道:「李師,我們繼續去看往生妖花。」

  李元也沒問,應了聲:「好。」

  片刻後,李元「見」到了「被關押的往生妖花」。

  那是被存放在一個水晶盒子裡的「標本」。

  整個兒處於一種扁平的、脫水的狀態。

  可是,與尋常標本的那種乾枯、泛黃不同的是,這多花依然紅艷,這種色澤好似在提醒著觀花之人它還活著。

  便如凍僵在冰窟里、亦或是浸泡在烈酒里的蛇,或許它會趁你不注意時給你致命一擊。

  景白蔻道:「這便是往生花妖,看著極具迷惑力,就好似普通的花一樣,可只要你將這壓扁它的水晶盒子打開,它就會迅速吸收空氣里的水」

  他掃了掃花妖的根須,道:「然後,拔腿就跑。」

  「再後,若是它碰到了土壤,就會快速拋灑花種,開始繁殖,若是不加處理,沒多久,這裡就裡就會成為往生花海。」

  「李師,你看他的花瓣,這花瓣擁有著可怕的粘性,若是你不小心碰到它,就會被它粘住,繼而它會致幻.

  你若是不能飛,又未曾在最初便全力爆發著撤離,便會被越來越多的花粘住,繼而在幻夢中倒在花海里,成為它的養分。」

  「這東西,凡火是燒不動的,反倒是會傳播致幻毒素。

  真要燒,得那鑄兵專用的獸骨碳。

  可哪有那麼多獸骨碳能來燒這東西?」

  景白蔻娓娓道來。

  李元奇道:「那當初,是怎麼捉住它的?」

  景白蔻道:「用毒,但卻是能夠毒倒六品的毒素才行

  而這種花妖只有本體能跑,其餘繁衍出來的花都不行。

  它終究是妖,缺了腦子,被毒素一嚇,就拔腿跑了,然後老夫便從空中施展手段,將它逮住了。

  要不是它傻,還真不知道要花多少手段才行.」

  「原來如此.」李元點點頭。

  他算是看出了這花妖的價值。

  簡單來說,就是「劃分地形」。

  固然,這花妖劃分出來的地形無法阻攔「五品及以上的強者」,但對於六品,七品,甚至是絕大部分行骸都起到了可怕的隔離作用。

  可以說,若是這神木殿有人能掌控「往生花妖」,便是什麼都不做,只讓神木殿周邊圍滿這花,那蓮教五品以下的人,以及諸多行骸就都廢了,在攻城戰里幾乎無法起到作用。

  若是用這般的花封堵某個峽谷,那敵人就不得不繞道而行

  這是「高端戰無用,但極具戰略價值」的妖獸。

  李元忽地問道:「老祖,一個時辰能散多少種子出去?」

  景白蔻道:「四粒種子。

  但是,種子落地後,只需一個時辰,就可以成花,然後又形成新的種子。

  新的種子會繼續播種下去,長出新的花,周而復始.」

  李元:.

  他可不會傻乎乎的認為,一個時辰就四朵花,兩個時辰不過十六朵,有什麼可怕的。

  要知道,若是毫無阻力,且成長順利,那麼一天下來,理論上就會生出四的十二次方朵往生花。

  這要上千萬朵了吧?

  若是兩天下來,豈不是四的二十四次方朵往生花?

  開什麼玩笑?

  他糾正了下想法,這不單單是什麼「戰略價值頗高」的妖獸,而是「屠城聖器」。

  只要他在一座城市裡種下一朵這種小小的花,只要一天時間,這城市怕不是就要變成地獄了。

  「繁衍有限制嗎?」李元問。

  景白蔻道:「這種花喜陰暗潮濕,若是在乾燥的砂礫地,或是烈陽暴曬之下,繁衍速度就會極慢

  同時,這花妖本身性格應該是屬於愚蠢和溫順類的,因為當初我們尋到它的時候,它居然只在一個陰暗峽谷里,而沒有長出去,就因為外面陽光比較大,它懶得出去。」

  李元又問:「有沒有嘗試用妖獸肉餵過它?」

  景白蔻道:「沒有,因為這可能導致未知變化。所以,我們一直在等一個馴妖師。

  李師,我神木殿裡是有馴服植物類妖獸法門的,只是此類法門極其難學。

  空有技能,但一些專門挑選出來學習此法的弟子,卻只得了皮毛.

  此番,李師既然展露出了如此的才華,門中此法必然也會給你翻閱。

  待到李師學成,這六品的往生花妖,便是給你了。」

  兩人正說著,卻忽地又將門外遠處紅光大作,喜慶的夜色被一股充滿殺戮的極陽血氣染紅,而顯得扭曲起來,遙遙望去,好似諸多猩紅的章魚觸手昂昂朝天,不時扭動。

  明月之下,一道超然於這內城之上的身影如光掠至,停落在景家大院,宛如不撼山嶽,靜鎮於此。

  而隨著這身影的到來,又有數道身影飛至。

  李元看了一眼景白蔻。

  景白蔻快速走了出去。

  李元緊隨其後。

  待來到那身影飛落之地,卻見之前青瀚城正負手立在院中,他腳下還有個昏迷不醒的黑袍赤紋女子。

  此時的青瀚城,周身氣息格外恐怖,原本束扎得體的頭髮早已散落於外,其上還流淌著烈焰般的紅芒,紅芒里,他那張原本滿是正氣的臉越發顯出一種狂霸的氣魄。

  李元只是站在此間,都感到自己恍如一條在驚濤駭浪里搖搖晃晃的小船。

  青瀚城環視周邊各家老祖道:「本座要閉關數日,至於柳家.六品以上全部收監,嚴加審訊,六品之下的先控制住,待我出關後再說。」

  說罷,他又看向李元道:「李師,婚宴吃的開心。

  待本座出關,還有話要對你說。」

  李元恭敬道:「是。」

  青瀚城再不多言,他好似一秒都不欲多留,轉身飛速往內城核心區域而去。

  老祖們處理柳家的事去了。

  這大戰才起了半年,神木殿八大家族滅了一個,叛了一個。

  原本個個兒「老奸巨猾」的老祖們頓時都變得凝重起來。

  活了這麼久,「覆巢之下無完卵」的道理,都是知道的

  內鬥歸內鬥,這大敵當前,剩下的六位老祖不會傻的繼續斗下去。

  可這還需要一點小小的契機。

  李元則是回到酒席,悄悄坐回自家娘子身邊。

  崔花陰筷子放著,根本沒吃幾口菜,而她身側的女眷是崔家家主的大夫人,兩人似也沒什麼交流。

  崔花陰看了他一眼,什麼都沒問。

  兩人靜靜坐著,看著不遠處的新郎新娘誠惶誠恐地到處敬酒。

  李元快速幹了些飯,這「優雅」的吃姿讓崔花陰下意識地拋來嫌棄的小眼神。

  李元也沒管自家娘子。

  他和崔花陰都成婚三年了,崔花陰的「娘娘病」他早已摸透了。

  穿越前他看過一部電視,崔花陰與其中一部里那「萬福金安的華妃娘娘」頗有幾分相似。

  雖說會時常拋來嫌棄的眼神,但日子久了,這反倒會增加夫妻床榻上的趣味。

  此時的李元大腦在飛速轉動著,回想著今晚經歷的事。

  可他的信息太少,只看到門主揪出了個叛徒,可對其他的事卻知之甚少.

  社會動盪之於人,便如自然變化之於野獸,若不能知冷知暖,而未雨綢繆,後果只能是被動的、無盡的麻煩。

  李元不想沾上麻煩。

  所以,他必須知道更多的信息。

  但在這感知都不能輕易放開的內城深處,他怎麼才能獲取信息?

  小半個時辰後。

  賓客各自散去。

  李元故意將袖中一把短刀悄悄丟在桌下,然後起身離去。

  崔花陰未曾察覺自家男人的小動作,她挺給面子地挽著李元的胳膊,與周圍人簡單地打著招呼,然後入了停在邊角陰影里的馬車裡。

  車夫很盡職,一直待在車上,就連婚宴混頓外席都沒做。

  兩人一到車廂,崔花陰又陡然鬆開手。

  夫妻倆在暗黢黢的車廂里,各坐一邊。

  過了一會兒,李元又主動過去,將娘子摟入懷裡。

  崔花陰也沒掙扎,他摟便讓摟了。

  如此,馬車默然地駛向三重門外。

  小半個時辰,眼見著車快到門前了,李元忽地「噫」了一聲,喊道:「小崔,等等。」

  馬車頓時停下,御車的那位行骸應了聲:「李師,怎麼了?」

  李元到處摸了摸,道:「我的刀不見了?」

  崔花陰無語地看著他。

  李元忽道:「想起來了。小崔,回去,我的刀可能落在宴席上了。」

  崔花陰眨巴著眼看向李元,欲言又止,最終化成一句:「今晚你睡別屋。」

  小半個時辰後,當馬車再度返回宴席時,宴席竟早已收拾妥當,到處乾乾淨淨,就好像這裡根本沒有過宴席似的。

  而那對兒新人,也再沒人關注。

  夜風吹過繁華的街巷。

  月光帶著幾分莫名的焦灼和扭曲,落照此間,卷帶著勾人氣血的烈香,以及一些不知名花草的異香.

  而空氣里則是多了許多密集的窸窣聲,好似有許許多多的蟲子在飛著,爬著,讓人有幾分煩躁不安的感覺。

  要知道,即便是三重門後也是分外圍與核心的。

  而景家所在,便已是極為靠近核心了。

  「什麼聲音?」崔花陰下意識地問,她柳眉皺起,又道,「剛剛,我沒聽到這.」

  話音未落,李元抬手,輕輕捂嘴了她的嘴。

  兩人視線對碰,崔花陰頓時閉上了嘴。

  或許此時的內城才真正地顯出了它本來的模樣,而不是剛剛那等「宴賓客」的歡慶和諧之景。

  崔花陰看著此時的男人,頗有幾分詫異。

  你明明這么小心謹慎,怎麼還丟三落四的?

  再仔細想想,她似乎對自家男人了解的真不多因為兩人大多夜間相會,白天男人忙他自己的,而她也是沉醉於修行武學。

  李元匆匆下車,不遠處的景家大門正要關閉,可關門人見到李元卻愣了下,旋即喊道:「李師?」

  李元笑著道:「東西忘了,哈哈。」

  關門人非常客氣道:「李師您先進來坐坐,我去通知老爺。」

  李元隨口問:「這什麼聲音?嗡嗡嗡的」

  關門人道:「沒事,這裡一到晚上就這樣。」

  李元道:「從沒聽說過嘛。」

  關門人笑道:「這是內城核心之地的隱秘,外面當然沒聽過,說起來,怕不是只有殿主,還有景姑二家才知道呢。」

  說罷,這關門人又道:「老爺今日交代了,待李師便要如待自家人一般,所以.我這才不瞞您,還請您保密。」

  李元有些詫異,畢竟景家對他的態度改變的有些過火了,但還是笑著道:「當然。」

  旋即,他回到馬車前,抬手牽著自家的陰妃娘娘下車。

  而就在這時,異景突生,卻見天空里飄來一陣嗡嗡的紅霧,這霧氣密密麻麻,入目的皆是「點點點點」,能讓密集恐懼症患者瞬間發瘋.

  紅霧垂天而下,竟是覆籠在了李元的馬車前。

  李元和崔花陰看去,卻見紅霧淹漫住下御車的車夫。

  而車夫開始發出慘叫,周身肌膚好像一張遇火的白紙,開始產生紅黑色的洞

  兩人看清了,那紅霧竟是無數塵埃般的小蟲子構成的。

  李元拉了一把崔花陰,將她拉到身後。

  崔花陰愣了下,又傲然地站回了他身側。

  而遠處,那車夫抱頭慘叫,他的外皮開始褪去,體型開始變化,面容也和之前完全不同,換成了另一人的模樣

  這哪裡是崔家的車夫,而是一個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可蟲子還不放過他,盯著他撕咬,好似他的血肉格外美味一般。

  他的血肉飛快減少,森然白骨飛快露出,未幾變成了骨架再剎那骨架也成了粉末,被風一吹就散了。

  崔花陰是見過大場面的,她只是安靜地看著,眸中顯出若有所思之色。

  而兩人身後忽地響起聲音。

  「李師身邊果然被行骸滲透了。」

  李元一回頭,卻見不知何時一個氣質不凡的錦衣中年男人站在了他身側。

  這男人,他在婚宴見過,正是景家家主景半楓。

  「景家主。」李元行禮,又露出駭然之色,看著馬車方向,似是至今為止還不敢置信,「這人明明是崔家人,怎麼會突然變成另外一人。」

  景半楓揮手,道:「不過行骸魑魅魍魎的手段罷了。」

  他從頭到尾就沒看陰妃,好像在他眼裡,陰妃根本不存在。

  同樣,陰妃也沒看他。

  兩人有仇,而且是擺在明面上的。

  景半楓拍拍手,很快有人從遠處將一把刀送了過來,這刀正是李元「不小心」拉下的。

  「是李師的刀吧?」

  「是的,找到就好。」

  李元接過遞來的刀。

  景半楓道:「李師啊,外面很亂,但內城的核心之地卻絕對安全,就算不為你自己考慮,也為你孩子還有妻子想想吧?

  這些行骸手段詭異,而你潛力巨大,身份特殊,正是他們的目標.」

  他聲帶笑意,又似是玩笑般地說了句,「老祖帶你看的那宅子,還滿意麼?」

  李元道:「是塊修煉的好地方。」

  景半楓莫名地哈哈大笑,然後道:「李師覺得好,那就是真的好。」

  李元道:「時間不早了,我和拙荊先告辭了,改日有機會再來拜訪家主。」

  景半楓笑著,若有深意道:「會有機會的。」

  旋即,李元上了馬車。

  而之前御手席的上的行骸已經真正意義地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他瞳孔微縮,一揚韁繩,載著自家娘子往城外而去。

  景家家主的城府,似乎沒有老祖深。

  他這麼一番寒暄,李元已經明白了個七七八八

  他雖未親見,但知道最糟糕的事情可能已經發生了。

  回到家中,他自覺地搬去了其他屋睡,這般的實誠讓崔花陰無語的很

  可搬去後,李元又迅速地出了一次宅子,來到蘅蕪酒樓尋找「烏管事」。

  幸好,「烏管事」還在。

  一番交談,李元的不安被佐證了。

  「一個人,憑藉氣血硬生生地撐著鬼街大門,在其中快速地殺戮了一番,殺了足有數百的行骸,這才撤離.

  這一次,不僅是對神木殿的滲透,甚至是對整個綿州道的滲透都受影響了。」

  烏管事的聲音裡帶著恐懼。

  他們一直玩弄著武者,又一直覺得鬼街是絕對安全的地方,只要防範其中的惡鬼就可以了。

  可卻沒想到高品次武者,竟然能如此野蠻霸道,直接地開著門,進行屠殺。

  他們的各種行骸道具就好似成了擺設,在那種快速高效直接的殺戮面前,那些道具根本來不及使用。

  這一夜,李元是真睡不著了。

  瑤珏披著紗衣,推門而出,來到他身邊,問了聲:「老爺,奴婢幫你去煮碗醒酒湯吧?」

  李元柔聲道:「去睡吧。」

  「嗯,老爺也早些休息.」瑤珏又聽話地離去。

  經過這種溫柔的打岔,李元心情莫名地平靜了些。

  他仰起頭

  天穹,黑雲隨風,正遮過欲落的明月。

  一幕幕畫面在他腦海閃過。

  被擒的叛徒柳家家主。

  被屠殺的鬼街。

  能夠識別行骸的蟲子。

  景家指給他看的小屋。

  景家老祖還有家主莫名的熱情。

  六大家族的統一。

  「這代表著什麼?意味著什麼?」

  李元思索著

  而一個個事件編織糾纏,終於在他腦海里慢慢地形成一個整體。

  他迅速起身,站到自家女兒的屋門前,徘徊良久,終於輕輕敲了敲門

  屋裡的女孩從來都睡的不好,聽到聲音,便有隻烏鴉「撲稜稜」地飛來,打開了門。

  李元走入。

  「爹爹!」黑暗裡,小琞睜開了眼。

  李元走到床邊,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長髮,道:「發生了點緊急的事,爹必須立刻送你出城。」

  「爹爹.好呀!」小琞問。

  李元道:「爹先送你去雲山道,送你去你的年年姐姐那裡。然後.爹會等到時機合適了再來。」

  說罷,他又笑道:「爹讓大狗狗先陪你一起。」

  女孩「眨巴」著漂亮的大眼睛,而她的頭髮正在夜色里閃著光,好似有許許多多雙眼睛在一眨一眨。

  「爹爹,不一起呀?」

  「爹會儘快過來。」

  「爹我想娘親」

  女孩忽地撲入李元懷裡,像一個安靜又悲傷的布娃娃。

  李元輕撫著她的長髮,道:「到時候,娘親也去雲山道,我們一家人都住雲山道。」

  「雲山道是哪兒呀?」

  「一個有很多山,一個經常下雪的地方。」

  「我喜歡雪。」女孩笑的露出了潔白的牙齒。

  次日,早。

  李元拉著小琞日常來到珍味齋吃早點。

  吃到一半,他帶著小琞到後廚走了走,說是要看看後廚。

  而珍味齋的廚房後門正開著,一輛馬車停在那裡。

  李元悄悄將小琞送上了馬車,而馬車上卻又走下一個「小琞」。

  這個「小琞」是「烏管事」化妝而成的。

  至於珍味齋則早被青衣樓給盤下了。

  青衣樓幾乎每日都有車馬外出,而近日.青衣樓的樓主,以及諸多高手會親自護送著這位「小公主」出城。

  城外,會有各路人馬接應。

  然後,這位「小公主」會被送去和薛凝會合,之後一同前往雲山道。

  數日後。

  神木殿內城。

  深處的木門打開。

  一道青衣身影神色如常地走出。

  青瀚城出關了!

  他輕車熟路地來到審訊室。

  審訊室里,崔無忌早已提前恭迎,此時鞠躬道:「恭迎殿主。」

  青瀚城問:「柳露子怎麼樣了?」

  崔無忌恭敬道:「甚至連審都沒審,就什麼都說了。

  柳露子也知道修行不易,所以她希望戴罪立功,換一個保全自己和家族的機會。」

  「那她為什麼叛變?」青瀚城淡淡問。

  崔無忌道:「啟稟殿主,說是被對方行骸和武者的結合的手段給驚到了,覺得我們五行勢力必敗,所以才做此決定。

  同時,她還老老實實地交代了,說她柳家其實在百餘年前是黑蓮教分裂出來,刻意投入五行勢力的。

  只不過,她後悔了,說不想再回去了。

  她願意把她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

  除了這個

  她還交代了一件事。」

  崔無忌的聲音有些遲疑。

  「說吧。」

  「柳露子說,行骸曾經和李師聯繫過,而李師表示願意加入他們。只是,此事或是李師暫時穩住對方的計」

  「無妨,畢竟本座此番出關之後,李師便要搬來三重門了,是真是假都不重要。

  對了,無忌啊

  本座欲將一景家女也嫁給李元,如此,他算是你們兩系重新融洽的一個樞紐。

  你沒意見吧?」

  「屬下不敢!也不會!這是好事!」

  「那便好,去傳他來吧。

  原本還要費一番口舌,如今有了柳露子這邊的藉口,倒是省了功夫。

  只不過今後還要對李師加以戒備了。」

  「是,殿主!」

  當晚。

  李元,崔花陰,瑤珏,還有小琞坐車來到了內城的核心之地。

  這是殿主的強制命令,沒有人可以拒絕。

  而待到三重門深處時,景家家主早已等在路邊,笑道:「李師今晚現在我家住一宿吧。」

  李元故作詫異道:「景家主,到底發生何事?」

  景半楓笑道:「沒什麼事,柳露子那個叛徒交代了些事情,這些事情里剛好有事涉及到了李師李師,應該明白的吧?」

  李元故作愕然,然後忙道:「此事有誤會,我我只是為了穩住他們。黑蓮教邪惡無比,我怎可能與他們同流合污?!別忘了,我兒子還在內城修行,我怎麼可能做這種蠢事?」

  景半楓嘆息道:「可是,您的岳丈不是在黑蓮賊那邊嗎?」

  說罷,他又連連搖手道:「我當然相信李師,只不過有柳露子的口供,又有這麼一層關係,李師應該明白吧?

  這種事情已經說不清了,李師不妨隨遇而安。」

  兩人說著話.

  忽地,寂靜的夜色傳來「嗡嗡」的鬧音,一陣由密密麻麻的紅色蟲子構成的霧氣覆籠而至。

  景半楓神色一變。

  而崔花陰也頓時警惕起來。

  「有行骸!」

  李元驚疑不定道:「誰是行骸?」

  一時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蟲子覆籠而下,化作一道血腥扭曲的熱流掠至李元身側,緊接著竟是包裹了「小琞」。

  在眾人目瞪口呆的目光里,小女孩全身的肌膚好似白紙燃起,一圈圈紅黑色的洞焚燒開去.

  小琞慘叫起來,而她的外皮褪去,體型變化,竟是變成了個陌生男人的模樣。

  這男人大叫著,又很快被吞噬成渣。

  這一幕發生的太快,太愕然。

  李元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大喊道:「不!!!!」

  他跪倒在地,眼神驚疑不定地看著四周,心中默然道了聲:老烏,你我舊識多年,如今也算是借著這事為你報仇了。

  「不!不!不!!!」

  他的痛苦越發強烈,大滴大滴的淚水湧出,花了臉,強壯的身體顫抖著,拳頭緊握著,其上青筋畢露。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崔花陰急忙上前靠到自家男人身邊,細聲安慰。

  這一幕已經很顯然了。

  行骸竟然滲透到了這種程度,竟然連李元的孩子都滲透了。

  如此一來,李元和行骸之間那便是血海深仇了!!

  景半楓也急忙湊過來安慰。

  而遠處,在渺渺雲端的懸空樓上,青衣長袖紋白梅的男子安靜看著這一幕,繼而又默默收回視線,嘆了口氣,卻又緊接著道了句:「好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