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鍾離權
清風童子聽得入迷,人間有萬物眾生,有修行之道。萬物不同,來歷不同,根腳不同,追求也不同,於是修行源流複雜。
但始終離不開命性二字。
有的側重於命,有的側重於性,有的便是性命雙修。
其實對高明的修道者而言,不在於自己哪方面比較強,而在於哪方面比較短。
清風童子對命道的修行,近來很有些迷惑。
秦川恰好講了這些。
由醫道入手,講易經洗髓,脫胎換骨,肉身成聖等……
此世,有靈山佛法,講破妄不迷,得羅漢果。
這個羅漢果,指的是羅漢和果報。
其更看重於心境,一步步邁向解脫。
道門則是奉太清老子為祖,崇尚自然,修行長生久視之道,元神大成,則練就純陽,飛升天界,做了天仙,可比菩薩果,更在靈山羅漢果之上。
在清風童子看來,玉宸道君所講,依稀和靈山佛法有些殊途同歸,尤其是在心境的修煉上。
根子裡,比靈山心境修煉更深玄,但靈山則將心劫化為重重幻景,修心之道,得以具體化,這是靈山對世間修行的一大貢獻。
連師尊都說,世尊如來雖是後輩,卻痛定思痛,在修心上下足了功夫。
這一點,師尊也是不及的。
傳言,世尊如來前身的同門,多是不修心性,一場殺劫下來,師門風流雲散。
才有世尊如來,痛定思痛,從心境入手,直求步步解脫。
太清道祖之法,雖然講究心性,卻崇尚自然,以無為而為,更高深玄遠,倒是不適合廣羅大眾。只是在破妄這一步,太清門下和靈山佛法,倒是相通的。
世間修行法,用師尊的說法來說,那就是同來同去不同歸。
他實是不很明白,曾請教過。
師尊卻笑著解釋,若是明白,便是不明白。
他告訴清風,如果明白了他的道,那清風童子就還沒自己的道。
師尊還說過,世間之法並無高低,神通卻有。
西牛賀洲神通最高的傳承,非是五莊觀,非是靈山,而在靈台方寸山。但清風下山以來,倒是從未聽過有什麼靈台方寸山。
清風童子一邊聽講大道,一邊分出心神印證過往所學。
不知不覺間,秦川講道完畢。
有山中猿猴獻了猴兒酒,斑斕猛虎奉上靈果……
各類太乙峰開靈的禽獸,紛紛獻上自己的珍寶。它們雖然有靈智,卻不懂修行。
將來頂多靠本能,化成妖魔精怪。
有秦川這番講道,卻是正式叩開修行大門。
不會輕易去嘗試血食修行之道,誤入妖魔道中。
不是說妖魔道不能成道,而是這一道,在此界屬於人人喊打。道行高,最大的成就,無非是給什麼神聖仙佛做個坐騎。
這些修道生靈獻上珍寶,便即退散,它們大有收穫,需要回自己洞巢消化體悟。
秦風見了美酒靈果,叫來朝雲和清風童子一起享用。
五莊觀雖有靈根,但那果子,卻非清風童子能享用。因此太乙峰中的果子和美酒,還入得他胃口。
至於玉宸道君,吃凡果,喝凡酒,對他而言,與蟠桃、仙釀幽幽多少區別呢。
而這是朝雲人身以來,第一餐。
她未化形前,便即懂得許多人事,只是沒有嘗試的機會呢。
玉宸道君隨性自然,不講究尊卑。
清風童子覺得這番經歷當真奇妙,他居然能與玉宸道君同席,哪怕他修煉成天仙,飛升天界,入了蟠桃會,都沒資格與這等存在同席的。
在人間,反而做到了。
這時秦川開口,「道友既然來了,便一起過來坐會吧。」
他話音一落,有個高簪道人不知從何處現身,清風童子看到時,便在眼前了。他腰間有個酒葫蘆,大袖飄飄,不修邊幅,留著短須,向秦川道:「晚輩鍾離權,見過道君。」
清風童子聽鍾離權三字,有些耳熟。
隨即恍然,施了一禮,
「可是正陽祖師。」
鍾離權:「在道君面前,只稱得上正陽,哪裡有什麼祖師。」
秦川大大方方一擺手,「你又不是我的門下,跟我見什麼禮。」
鍾離權笑道:「既然道君這樣說,貧道便不扭捏了。本意是偷偷溜走的,但是我葫蘆都空了,沒酒喝,才厚顏留下來。正想找個說法,來道君這討酒喝呢。」
秦川洒然一笑,「你怎麼不去找山中的猴兒要酒呢?」
鍾離權:「那便欠了因果。人家問我法,我給還是不給。給了心裡覺得不值當,不給又過意不去。所以寧願讓酒蟲折磨。」
「你不怕欠我因果?」
鍾離權:「道君不在三界,不入五行。欠便是不欠,不欠便是欠。」
秦川笑了笑,搖頭道:「伱們太清門下,慣會談玄。喝酒吧。」
鍾離權尷尬一笑,他還算不得太清門下,如今八仙未聚,連個記名弟子都沒混上。
但道君能知過去未來,說他是,那他就是了。
他不禁感慨,不愧是玉宸道君,即使力量微弱到不入流的地步,依舊道行深不可測。
隨口一句,便點破他近來才參悟出的玄機。
八仙聚首,方為太清門下,呵呵。
山中靈酒,卻也醉不得鍾離權、清風童子,至於朝雲,本就是古茶樹得道,喝了靈酒,權當是澆灌了。
山風徐徐,雲霧繚繚繞繞。
鍾離權請教道:「如今草原一帶,薩滿教流行,乃是我自東漢以來,首次見到的特殊修行。他們膜拜天地萬物,與之溝通,能得到超越普通修行者的力量,與神靈之力類似。卻非神靈。道君知曉他們的來歷嗎?」
秦川淡淡一笑,「想必是夏巫有一脈,逃到了草原去。隱秘傳承,到現在開枝散葉。」
「夏巫?」
「溝通天地者,巫也。與煉炁士不同。」
「多謝道君解惑。我是見靈山佛法,似有和薩滿教合流的意思,故想知道他們有什麼來歷,怎值得靈山看重。」
「鍾道友去過靈山麼?」
鍾離權搖了搖頭,「只認得南海觀音,卻不曾到過靈山。道君對靈山感興趣嗎?」
「我醉欲眠,再見了。」
秦川不答,青玄劍刺破空間節點,便回長安。
留下鍾離權和清風童子面面相覷。
這道君,當真灑脫。
行事無法揣度啊。
感謝科學家的歲月流淌著孤獨的打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