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章 妖族陳兵，太歲加身
北極夜摩之天有變！
驟聽消息，羅塵臉色微微一變。
作為曾經化神聖地的山門所在，那是在整個山海界都排得上號的洞天福地。
北海妖族覆滅元魔宗後，這片洞天福地就成了不折不扣的凶地，其內囚困著不知道多少頂尖妖獸。
可以說，這就是一個火藥桶，隨時都有爆炸的危險。
而一旦爆炸，距離最近的萬仙會必然首當其衝！
霎時間，羅塵就聯想到了北極夜摩之天那邊妖獸傾巢而出後，對自己修行的影響。
然而，觀丁一語氣之憂慮，羅塵卻有些詫異。
「道友可不是悲天憫人，心系蒼生之輩，即便那邊出了岔子，亦有個兒高的去頂吧！」
丁一哼了聲道：「我不過一介散修，來去自由，北海就是全被妖獸占據了，我也大可逃去其他人族大州。但你莫忘了，北極夜摩之天的地理位置，對我等接下來計劃的影響！」
那沉淪海，就在北極夜摩之天背後。
這一次，羅塵的心陡然提了起來。
丁一也不賣關子，當即將他所了解的具體情況，一一道來。
「萬仙會依靠三洋防線，抵禦妖獸侵襲，已有百多年歷史。」
「百年來，一些妖獸攻擊的規律，已經被他們摸清。約莫十來年，便會有大股低階妖獸從北極夜摩之天封印中逃出來，衝擊三洋防線。」
「但是，最近這三十年，這個規律卻失效了！」
羅塵不解，失效了嗎？
他上一次去屈洋防線鎮守的時候，可也聽說了在第一防線流洋海域那邊有大股妖獸出沒來著。
見羅塵不信，丁一鄭重的反問道：「你可曾見到那些妖獸，衝殺到後續兩道防線？」
「沒有！」
羅塵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拳頭。
「這就對了。」丁一嘆了口氣，「以往妖獸脫困，大多要衝擊一番我們人族領域，嚴重的甚至有衝破三道防線，危及人族腹地的。但這三十年，卻少之又少了。」
但凡封禁之陣，隨著歲月時間的流逝，以及被鎮壓之物的反抗，效力都只會越來越弱。
被困在北極夜摩之天中的妖獸，只會出來得越來越多，沒有越來越少的道理。
羅塵自然明白其間道理，下意識問道：「他們，都去哪兒了？」
「沉淪海！」
丁一不假思索，給出了答案。
「據我所知，這三十年從封印中逃出來的低階妖獸，沒有再嘗試衝擊人族領域，而是奔向沉淪海附近，行那巡邏守衛之事。青陽子，你可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羅塵語氣有些乾澀，「莫非，這些妖獸盯上了沉淪海裡面的古修士遺蹟？」
「十有八九，便是如此了。」丁一嘆了口氣，眼中有著幾分忌憚之色。
羅塵很奇怪，「人族古修士的遺蹟，怎會對妖獸有那般吸引力？」
他這問題，是有幾分內在邏輯的。
即便妖獸會走化形之道，可終究人妖殊途，修行理念乃至功法路子都有區別。
正常古修遺蹟，妖獸壓根不會感興趣，除非那個古修遺蹟的主人，不是人族！
對此，丁一也給不出答案。
他當年所擒下的元魔宗金丹弟子，在宗門內部地位並不算特別高，一些重要密辛未曾掌握，所知比較有限。
他只能感慨道：「或許是這些妖族在元魔宗內，尋找到了什麼情報，所以才將沉淪海的重要性提到了最高，甚至顧不得攻打我們人族。」
畢竟是連元魔宗都頗為心動，耗費了上千年時間研究的古修遺蹟。
如果說，這世上誰對那片遺蹟，了解最多，必然是已經覆滅的元魔宗。
羅塵這邊，心情半好半壞。
得知妖族派遣重兵駐紮沉淪海，他既心痛一個秘境自己去不得，又慶幸自己不用以身涉險了。
連帶著，他語氣都顯得比較輕快。
「既如此，那我們怕是去不成那個遺蹟了吧！」
一旁品茶，默默不語許久的摩雲洞主，奇怪的看了一眼羅塵。
「怎麼去不成？不過是一些低階妖獸駐紮而已，我等要去，他們可攔不住。」
「呃……」
丁一附和著摩雲洞主的話說道：「去，肯定是要去的。三十年之功，能夠掙脫封印逃出來的妖獸數量比較有限，我們若做好準備，強行闖進去並不算難事，何況我這邊也有路子。反之，若這一次錯失了機會，等數百年後，妖族徹底掌控了沉淪海，將再無我等一窺秘境的機會！」
羅塵本想順坡下驢的心思，被直接否決了。
他心中也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此二人，對那古修士遺蹟，太過志在必得了！
「伱們即便不擔心妖族大軍，可就不怕那些元嬰真人嗎？」
丁一不解，「之前不是說過嗎，我們所求與元嬰真人所要之物截然不同，並不會起衝突，而且進去的地方不同，遇上的機會也少……」
說到這裡，他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青陽子，你莫非不想去了？」
羅塵一臉坦然，「在下的確有些退縮了。」
「你當初答應了我們二人的！」
「可現在，情況有變！」
「些許變數，尚在可控範圍之內。」
「真的可控嗎？那遺蹟開放的天象尚未出現，真等出現了，誰又知道守在沉淪海附近的妖獸規模會達到什麼程度。我等只是金丹修士，飛天遁地不在話下，可要對上能夠覆滅化神聖地的精兵強將，誰能確保不出意外？丁道友，洞主，你們能保證嗎？」
這一次，丁一和摩雲洞主盡皆沉默。
羅塵也不多言，只是喝起了還冒著熱氣的靈茶。
半晌，丁一才澀聲道：「我不想錯過這一次機會，或許是此生僅有的機會。」
摩雲洞主嘆了口氣，「老夫也是如此。」
砰！
羅塵放下茶杯，不解的看向二人。
「裡面到底有什麼，讓你們如此鍥而不捨？」
丁一和摩雲洞主對視一眼，最終道出了原由。
「那處遺蹟的主人，身前必是最頂尖的鑄器師，其內流傳出了諸多強大法寶。真器、靈寶之屬，亦屢見不鮮。老夫，想獲得其傳承。」摩雲洞主如是說道。
羅塵一怔，本想反駁對方為什麼如此言之鑿鑿，可腦海中卻浮現出了一道血光。
那是一柄血劍！
在冷光島翡冷拍賣會上出現過，號稱靈寶，斬殺過一位血道大能。
據說，那柄血劍最後脫離了真人掌控，向北而去，遁入沉淪海中。
難道，此劍就是出自沉淪海古修遺蹟？
「那丁道友，你呢？」羅塵壓住心中洶湧，看向胖身小臉的丁一，「洞主嗜好煉器，我權且當他沉迷此道，可你又是為何對那遺蹟志在必得？」
丁一苦笑一聲，「什麼志在必得啊！」
他拍了拍自己那一身肥肉，「不過是逼不得已而已。」
苦笑中，他當著羅塵的面，竟是從肚子上割下了一塊肥肉。
「你這是……」
羅塵正不解他的動作，卻看見那割下來的肥肉，竟然在蠕動著，猶見活性！
這驚悚的一幕，讓羅塵的話戛然而止。
「看見了吧！」
丁一放出法力，焚掉了那塊肥肉。
「當年我第一次探索沉淪海，除了養魂木外，還得了一株殘缺的太歲。本以為如獲至寶，卻沒想到養魂木有晦氣，太歲有殘念。此寶鑽入了我身體內，與我共生，猶如跗骨之蛆不斷蠶食我的體魄。可以想像，讓其自由蠶食下去，我必將體銷魄散，再無修行之舟。」
「這些年來，我一直尋求解決之法。」
「你那降塵丹對我的確有效果，讓我可以在短時間內化太歲之力為法力，為我所用。可這，終究是治標不治本！」
「我需要進入那秘境中，尋到太歲本體，徹底解決我身上的隱患。」
羅塵半信半疑。
可在看見丁一割肉的部位，又有新的白生生肥肉長出，他便多信了幾分。
如此血肉自生的能為，絕非一般人可以掌握。
哪怕是他如今擁有荒古三階的體魄，也達不到此等程度。
唯有傳說中那生命力極強，號稱「洞徹如堅冰，長生且不老」的太歲，方有此等造化。
如今丁一被殘缺太歲附身，若不想被蠶食消化，就唯有找到真正的本體，才能徹底解決這個隱患。
掀起衣物遮蓋身體，丁一再度看向羅塵。
「太歲乃是傳說中的靈藥，品階之高，山海界無出其右。而你想要的那五行蓮台，據我從這殘缺太歲的殘念中得知，就生長在附近。」
「青陽子，錯過這個機會，你可能會後悔一輩子！」
摩雲洞主也在旁邊勸說道：「能夠煉製靈寶，擁有太歲這等寶物的存在，必然是頂尖強者。甚至，那遺蹟還可抗住元魔宗上千年探索，可見其主人境界會有何等高深。我等進入其中，哪怕達不成目標，只要小有收穫，也將受益無窮。青陽子，你到底在猶豫什麼？」
白袍道人紅色的臉龐上，此刻陰晴不定。
最終。
「且容我再想想。」
羅塵走了。
丁一和摩雲洞主再次將他送至洞府外。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丁一收起了之前的沉悶苦澀，狹長的眼角略顯幾分陰鷙。
「以往的青陽魔君可不是這般，幹大事而惜身，他懦弱了。」
摩雲洞主站在一旁，眼中卻帶著幾分艷羨，「你沒發現，他境界越來越高了嗎？哪怕在我兩面前，也絲毫不落下風。」
「哼，這又怎樣？」
摩雲洞主搖了搖頭，「你說過，冷光島之戰時，他不過金丹四層。可據刀嵐所言，他在枯木嶺展現出來的足有金丹六層的境界。短短二十年，連破兩境，此等修行速度意味著什麼？」
丁一神色微怔。
摩雲洞主嘆了口氣，「此人修行速度之快，外加相貌之年輕，可見他真實年齡必然也不大。不像我等，頂多一二百年可活，他卻還有著大把時光可以繼續攀登元嬰大道。這種情況下，你讓別人怎麼心甘情願的去以身涉險？」
胖修士恍然大悟，他這些年沉迷於對沉淪海變化的觀察，卻忘了身邊人壓根不像他這般停滯不前。
尤其散修的修行速度都不怎樣，完全忽略了羅塵的進境。
此刻想來，能在這般年齡就擁有金丹六層境界的存在，即便放在大宗之內，也是妥妥的天驕人物。
以身涉險，談何容易？
……
「你啊，這是江湖越老，膽子越小了。」
澎湖孤島上，三寸小人顯化元嬰真身，對著白袍男子輕聲笑道。
羅塵也不理會其中譏誚之意，而是徑直問道：「依你老看法，這沉淪海我是去還是不去？」
「你的事情，自當由自己決定，問老夫作甚？」
韓瞻嗤笑一聲，見羅塵難得露出猶豫模樣，他搖了搖頭。
「老夫不好給你意見，只能以身作則給你舉個現成的例子。」
「哦？」
「你說，老夫當年如果不去探索那個上古元嬰修士的遺蹟，這世間會有真人韓瞻之名嗎？」
韓瞻進階元嬰期的契機，源於一次秘境探險。
為此，還曾得罪了天帆城金丹修士，惹來天帆城元嬰真人討說法。
他本人反而因禍得福，得了天帆城支持，不僅獲取四階靈地突破元嬰期，還得以將金丹大宗落雲宗推到了元嬰上宗的層次。
羅塵，若有所思。
末了，他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我若去，前輩願意隨同，且替我出手嗎？」
韓瞻那三寸元嬰小人，此刻嘴唇微揚，似笑非笑的看向羅塵。
「猶豫是假，求我才是真吧！」
羅塵撓了撓頭，顯出一副毛頭小子的青澀模樣，頗有些不好意思。
韓瞻哈哈一笑，「你我之間，何必拐彎抹角，這般生分。那沉淪海，我聽聞已久，早就想去一趟了。」
羅塵這一下真有些驚訝了。
「你老對沉淪海也有研究？」
「非是研究。」韓瞻語氣微沉，目光落向寄託自己元嬰軀體的養魂木牌，「那裡，或許有我借體重生的契機。」
羅塵一驚。
雙目細細觀之，此刻才發現韓瞻元嬰之凝實，猶如真正的嬰兒一般。
再不見當年幻渺虛弱之態！
他露出欣喜之色，「前輩，你實力恢復了？」
韓瞻擺了擺手，「談不上完全恢復，畢竟無肉身依託，一身法力在戰鬥中也是用一分少一分。若你真想我在探索遺蹟之時庇佑你，那最好為我尋幾件趁手法寶才行。」
趁手法寶？
羅塵心神一動，袖袍一擺，數道光華浮現在前。
韓瞻凝神看去，不由眼前一亮。
「這是一整套法寶飛劍？」
「其名七煞，可單獨用之，亦可結陣攻擊。即便比不上前輩以前所用的那套兩儀五行劍陣，想來在你手中，也可發揮不俗威能。」
「七煞劍……」
韓瞻喃喃一聲，法力涌動之餘，七柄璀璨劍器當即懸浮豎立於空，周遭天地靈氣湧入其中，頓時發出錚鳴之聲。
鋒銳之意，哪怕羅塵玄塵甲覆身，亦感森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