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長眠
六日後！
天瀾仙城之中。
成千上萬的修士，湧入了全面開放的冰瀾宮中！
以往只開放一角的冰瀾宮，如今全面開放之下，容納這上萬修士居然一點也不嫌擁擠。
由冰堡修士組成的執法隊，日夜逡巡在冰瀾宮外，以防宵小之輩破壞秩序。
所有人都老老實實的驗資，獲得資格，提交門票，按部就班踏入冰瀾宮中。
天空上，時不時就會有金丹期修士的遁光，飛入其內。
不過，在角落一隅。
有那麼一群人，聚在一起，浮躁的氛圍不斷蔓延。
「你們會長還在閉關嗎？」
康仙瓊滿臉焦急，目光更是不斷往四面八方掃射，希望在人群中看到那道身影。
然而，讓她失望了。
司馬惠娘鎮定道：「康前輩別急，我羅天會段堂主已經親自去請會長了，不會耽擱你的。」
「又怎能不耽擱啊！」
見康仙瓊這般著急，司馬惠娘皺了皺眉。
對方好歹也是築基真修，這養氣功夫也太差了。
她耐心道：「據我所知，拍賣會一共持續三天。每天除了壓軸寶物外，基本上都是分別對應鍊氣、築基、金丹三個境界的資源。」
「你所需求的紫陽液是三階靈藥，應該會在第三天才開始拍賣。」
「大可不必如此急切！」
康仙瓊嘆了口氣，壓下心中擔憂。
如她這般著急的，不止一人。
還有人群中的閔龍雨！
只不過，他人微言輕，此刻也只有忍耐。
忽而。
一輛流雲獸車停在了冰瀾宮前。
段鋒從裡面匆匆走出，他臉色凝重，行走之間腳步有些沉重。
察言觀色早已浸入本能的司馬惠娘見狀，心中暗道不妙。
她快步上前。
「段堂主，會長他那邊……」
段鋒冷冷道：「會長說了，前兩天的拍賣會，以司馬總裁伱為主。涉及到築基靈物以及築基期資源的，你慎重思考後，由我來進行拍賣。」
他現在也是築基真修。
拍賣會上說話，怎麼也比一眾羅天會鍊氣期九層修士要有份量。
說話間，他把一個儲物袋悄無聲息的遞到了司馬惠娘手中。
更有靈識傳音入耳。
「這裡是十萬塊，足以購置我羅天會所需之物了。」
司馬惠娘眼皮一跳，「會長給的嗎？他現在，是怎麼了？」
段鋒瞥了一眼前面翹首以盼的羅天會眾人，暗自傳音道：「會長沒事，只是修行出了點茬子，需要療養一二。我已經用傳音千紙鶴通知王淵長老了，他會親自去一趟的。」
然而聽到這話，司馬惠娘非但沒有放心。
心中還更加沉重幾分。
前面還說沒事，後面卻到了要請動王淵的地步。
會長那裡，看來是出了大事啊！
深吸一口氣，她勉強擠出笑容，轉過身來。
「諸位，隨我進場吧！」
有人好奇羅塵的情況，但在段鋒冷漠目光注視下，也都壓抑住了心中的好奇。
入場之時，段鋒停住腳步，一手拍在閔龍雨肩膀上。
「別擔心，築基丹的名額，會長已經提前拿下。」
之前還面若死灰的閔龍雨，眼睛不由露出了希望的光亮。
只是，心中依舊還有幾分忐忑。
在羅塵不出手的情況下，光靠司馬惠娘能夠拍下珍貴的築基丹嗎？
……
時間倒退到五天前。
拿到銅鏡之後，一天一夜轉瞬而過。
隨著意識深處傳來一聲轟鳴，羅塵自那茫茫兩百多載的漫長旅途中，悠悠醒來。
「主人，你沒事吧?」
白美玲關切無比的看著羅塵。
只不過，當羅塵那雙仿佛經歷了滄海桑田的目光落到她身上時，她整個人都不由打了個寒顫。
「我沒事。」
「接下來這段日子，守好洞府，謝絕一切外客。若有惠娘或段鋒來尋，將這個儲物袋和傳音符給她。」
說完。
羅塵放下一個裝滿靈石的儲物袋，腳步踉蹌的進了臥室。
自從搬進這二階下品洞府之後。
羅塵的身影，一般只出現在修煉的靜室、煉丹的丹室，以及書房和會客的客廳中。
偏偏留出來給人休息的臥室，他卻極少履足。
如今再次踏入臥室，他一頭扎倒在了柔軟的床榻上。
「鬼神問心境……好一場問心之旅！」
呢喃間，羅塵沉沉睡去。
任憑外界風起雲湧，他自酣然入睡，不知歲與月。
這是一次漫長的睡眠。
自羅塵穿越以來，踏上修行之途後，從未有過的放肆睡眠。
這場睡眠，他沒有做夢，休息得特別好。
直到數日後，他才緩緩醒來。
躺在柔軟床榻上，蓋著輕薄蘇軟的綢被，羅塵張開嘴，最後輕輕感慨出聲。
「自穿越以來，我似乎從未有過這麼好且長的休息啊！」
若是不算前身那十年修行，他從鍊氣到築基，所花時間不過十一二年。
這等修行速度，幾乎堪比修仙界中傳聞的天靈根資質天才了！
雖然沒什麼人說，但在朋友以及下屬的目光中，羅塵時常能看到羨慕的情緒。
羨慕？
不過是拿命換的吧！
日以繼夜的煉丹賺靈石，從未停歇的修煉。
靠著龐大的資源，十年如一日的堅持。
他才堪堪成就了這份修為！
讓他這般拼命的原因，除了身邊不斷變幻的外界各種因素，也有他深感資質低劣，壽元不足的內因。
哪怕築基之後，他依舊被此所困。
所以，才一直沒有停下過自己的步伐。
但在經歷了幾天前那場如夢如幻的經歷後，他才發現自己，似乎過猶不及了。
「羅塵，你不累嗎？」
「呵呵……」
「我又怎會不累呢！」
輕笑一聲。
羅塵睜得大大的眼睛，思緒仿佛回到了鬼神問心鏡中那漫長歲月中。
自醒過來之後，他便得知了銅鏡的諸多訊息，乃是一位金丹上人以靈識遺留其中。
此法寶，源於數百年前強大的陣道大宗鬼神谷。
它的妙用，乃是可以讓修士進行一場，且只有一場的，別樣「問心」之旅。
或者說，不僅僅只是「問心」，甚至主要用途在「模擬」之上。
以修士經驗見聞，一身底蘊，藉助這件獨特的法寶，定向模擬一件事。
在鬼神谷中。
此寶常年被傳功長老金吾掌握。
主要用於，修煉到築基大圓滿的鬼神谷弟子身上。
幫助他們模擬金丹凝結過程！
哪怕只有一次，也是彌足珍貴的經驗。
當初鬼神谷有了此物，即便沒有上乘的結丹秘術，但宗門內金丹修士數量也一直呈現穩定上漲趨勢。
後來宗門實力越發強大，遠超同等金丹大宗，堪稱無比強盛。
但偏偏，鬼神谷沒有元嬰修士坐鎮！
為了避免被域內元嬰上宗忌憚，鬼神谷太上長老才決定搬離原來大域，加入玉鼎劍宗的開闢戰爭，為鬼神谷謀求新的生存之地。
只可惜，後來作為開闢戰爭中先鋒的鬼神谷，被四階妖皇全軍覆沒。
就此，一代陣道大宗，逐漸走向沒落。
沒落的原因，不僅僅只是宗門精銳一朝盡喪。
更在於隨著鬼神谷太上長老消失，一件防禦法寶也消失無蹤了。
爛柯棋！
這套法寶足有中品等階，由黑白兩顆棋子組成。
按理來說，不該在修仙界中享有和鎖妖塔這等上品法寶，同等的名氣。
但實際上，在鬼神谷內部，爛柯棋的重要性，一點不低於鎖妖塔。
原因就在於，此寶可以配合鬼神問心境。
二者雖都有防禦之效，但也有側重點。
白棋護體，黑棋護魂。
當初駱天虹能夠在隕落後第一個轉化為鬼將，就有黑棋的功勞。
羅塵一度將其轟擊成渣，他也能藉助黑棋和鬼域，快速修復己身。
由此可見，黑棋在護魂的防禦效果上，有多麼出眾。
鬼神谷正是利用爛柯黑棋的護魂效果，才可以從容讓築基弟子，使用問心鏡！
但偏偏，此寶遺失在了古原山脈中。
自那之後，鬼神谷於金丹修士這一塊兒，就漸漸後繼無力了。
傳功長老金吾收攏殘餘弟子之後，一度支撐了很久。
但隨著他坐化，鬼神谷也沒有誕生新的金丹修士，只能依附於玉鼎劍宗。
後輩弟子之中，不是沒有試圖藉助鬼神問心境模擬結丹的。
但沒有爛柯黑棋護魂，哪怕成功模擬，往往也會迷失在內。
多次嘗試之下。
這件法寶也漸漸不堪重負。
最後崩碎一角，淪為殘缺。
幾經輾轉之下，才落入羅塵手中。
扯遠了。
這些信息，也只是羅塵通過鬼神問心鏡上，那道金丹上人遺留的隻言片語，自己推測而來。
不過結合後來的歷史，他覺得自己的推測大方向上，應該是沒錯的。
「機緣巧合之下，我手中剛好有爛柯黑棋，卻是讓我在那漫長模擬過程中，護持了神魂，一路模擬到了最後。」
感慨之中。
羅塵的思緒，再次不受控制的蔓延開來。
鏡中那三百年的經歷，過程堪稱曲折無比。
越是初期，模擬的事件越加清晰。
到了中後期，就只能靠著他的經驗見識，定向衍生。
如兩大元嬰上宗戰爭，羅天會被裹挾。
王淵為了修煉，大肆殺戮，得罪金丹上人。
乃至後來他鋌而走險，合縱連橫之下圍攻沒有元嬰坐鎮的玉鼎劍宗。
這些，都是他，或者他身邊的人，能夠做得出來的事情。
至於最後，羅天會覆滅，他走投無路之下，墮入散修魔道，似乎也是極有可能的。
因為從一開始，他羅塵本就是大河坊一籍籍無名的散修而已。
殺人奪寶之類的事情，他也不是沒幹過。
雖然是被迫的。
至於最後的衝擊金丹期，結果自然是失敗了。
以他如今的經驗見識，乃至積累，根本不可能模擬成功。
而且，這鬼神問心境也沒有把熟練度系統考慮進去。
「模擬之中，我為了修煉，墮入魔道，落了個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場，才堪堪築基大圓滿。」
「所耗費的時間，甚至超過了三百歲的築基修士壽元極限。」
三百三十歲，是模擬的壽元終點。
常理而言，築基真修的壽元上限是二百五十歲。
藉助獨特功法，可以延年益壽多個十幾二十。
若再有延壽靈藥，極限便是三百歲。
他能活到三百三十歲，靠的卻是王淵最後研究出的血道煉體功法。
行那大肆殺戮採補之舉，才熬了那麼久。
但最後，卻是被整個玉鼎域通緝。
自己更是人不人，鬼不鬼。
在衝擊金丹的第一時間，就直接走火入魔，宣告失敗。
失敗，並不可怕！
哪怕當年鬼神谷的天驕，也會失敗。
於他而言，其中最危險的地方，實際上是在築基八層，對修煉絕望的那個階段。
那個階段，他鬥志消磨，甚至還和顧……結成了道侶。
問心！
那便是考驗他大道之心的一個關卡。
若不是後來雄心不絕，再起大道爭鋒之意，哪怕他有爛柯黑棋相助，也會神魂受挫，道心大受打擊。
醒來過後，只怕會渾渾噩噩，難以自持。
「難怪此物，鬼神谷向來只給築基大圓滿的弟子使用啊！」
「此輩中人，已經摒棄一切雜念，心中只剩下結丹一事，自然不會想太多雜事。」
感嘆聲中，羅塵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發現自己思緒，好似很容易就開始擴散蔓延。
「是鬼神問心境模擬之後，留下的後遺症？」
羅塵皺了皺眉。
忽的，一股極度的飢餓之感，又再度從胃部和識海傳來。
他面色微變，坐起身來。
「小玲，替我準備十日的靈餐！」
外面正趴著研究聚魂幡的白美玲，甜甜的應了一聲。
羅塵感受著自己體內的狀態，剛放出靈識，就感覺到了一股眩暈。
「不僅是身體，就連神魂似乎都使用過度了！」
「也對，鬼神谷築基大圓滿修士，只需要將所有精力，投注在模擬結丹上。」
「而我只有築基三層，卻要一步步模擬下去。這個過程，全程都是依靠我自身底蘊來完成。」
「若不是我神魂底蘊，無限接近築基後期，估計都撐不到模擬結丹的那一步。」
模擬之中。
他結丹失敗，不僅僅是經驗見識的缺少。
也有神魂支撐不住的本因！
感受之下，羅塵只覺得大腦一陣陣眩暈。
「還好，我還有備用的通幽丹，即便不能增長，但補充一二應該還是可以的。」
不假思索之下，羅塵取出一顆通幽丹吞入腹中。
而在外面，充滿濃郁靈氣的靈食大餐，在白美玲操持下也陸續端上石桌。
半個時辰之後。
精神略微好轉的羅塵走出臥室。
來到石桌前，迫不及待的享受起普通修士都吃不起的靈食大餐。
一邊吃著，羅塵一邊問道：
「我睡了幾天？」
白美玲趴在桌子上，雙手撐著小臉。
她扒拉起手指，細數道：「回來之後，你在鏡子面前呆了一天一夜。然後，又睡了七天。中間有人來找過你，是段鋒。哦，昨天王淵也來了一趟，見你在睡覺就回去了。」
聽著這絮絮叨叨的話，羅塵吃飯的動作漸漸放緩了。
「拍賣會，只剩下最後一天了嗎？」
「還好，一切都還來得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