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懾魂審問，烈陽術成
驚風飄白日，光景西馳流。
荏苒時光，轉瞬即逝。
眨眼，便是半個月過去。
這半個月時間，羅天會幾乎全面蟄伏了下來。
修士不再外出，玉髓丹不再對外供應，哪怕是幾大築基勢力同樣如此。
這等詭異狀態，惹來了諸多散修側目。
但卻沒有人質疑。
道理很簡單，誰都知道羅天會遭受了一次恐怖的獸潮襲擊。
據說當時有二階妖獸親臨。
最後羅天會還是靠著一套極品陣法，勉強防禦下來。
但即便如此，羅天會也損失慘重，足有十幾位鍊氣後期修士死在了獸潮衝擊之下。
在這種情況下，羅天會龜縮不出，默默舔舐傷口，無疑是最合理的選擇。
幾大築基勢力，對此也默不作聲。
或者說，本來就沒什麼好講的。
總不能無緣無故跳出來，說是自己乾的，亦或者不是自己乾的吧？
這不是不打自招嘛！
而在外人不知的情況下，羅天會中卻掀起了一場如火如荼的修煉狂潮！
那兩百多頭一階妖獸屍體，除了一部分屍骨無存的，仍舊保留了大量妖獸肉下來。
足有二十萬斤！
如此龐大的一批妖獸肉，司馬惠娘除了拿出一半去售賣，回本靈石之外。
剩下的，全都留了下來，供應給羅天會中的所有修士吃。
不僅如此，羅塵更是親自出手，花了十天時間，煉製了足足一千六百顆中品玉髓丹。
留下六百顆，剩餘的一股腦，全發了下去。
不是無償的，而是按照以往半價的標準，供給內部修士購買。
要問羅天會眾修士願不願意？
誰都會回答，來多少買多少！
中品玉髓丹，效力雖然只能供給鍊氣初中期所用，但在足量供應的情況下，效果也極為不俗。
畢竟，不是誰都能過上羅塵那種，把丹藥當飯吃的日子。
如今，羅塵卻以內部半價的標準下發。
哪怕是那些後勤修士，也都勒緊褲腰帶，咬牙買下幾瓶來。
羅塵對他們的要求，只有三個。
這段時間，不准外出。
戰堂修士補充戰鬥手段，熟悉到手的新法器。
後勤修士，全力服用丹藥，努力提升修為。
在這等風風火火的籌備下，誰都能察覺到風雨欲來之勢。
而他們的會長羅塵，在煉丹結束後，就消失在了眾人面前。
……
常陰山中。
羅塵足踏白雲，法袍迎風獵獵作響。
他並沒有收斂任何氣息，如君王一般巡視著常陰山。
很明顯，他並不是常陰山之王。
是以，很快就有一頭低沉的嚎叫響起，對他的放肆表達了不滿。
羅塵看著出現在山巔的那頭蒼老巨狼，心中一片空明。
短短的巡視，他已經發現了。
過去足足一年，不管是常陰山的冰霜巨狼一族，還是輝葉山的灰葉狼一族，主力族群都還沒有回歸。
留下的，始終還是這些老弱病殘。
不過在他看來的「老弱」，於其他普通鍊氣修士看來，卻是實實在在的生死大敵。
「二階冰霜妖狼，倒是個不錯的練手對象。」
羅塵嘴角微揚，口中一吐。
瞬時一道劍光噴出。
山巔上，妖狼冷漠的看著這一幕，爪子隨意嘩啦。
嗤！嗤！嗤！
三道尖銳的冰棱就飛出，轉瞬將劍光打得七歪八斜。
肉眼可見，發出劍光的是一枚劍丸。
年老如它，已經漸漸通了靈智。
因此看著主動挑釁自己的人類，大感疑惑。
區區鍊氣修士，也敢如此猖狂？
眼見劍丸再來，它不閃不避，伸出狼爪，欲要將其握住。
大片大片的冰霜，浮現在巨爪上。
然而劍丸未及身邊，陡然化作澎湃金光。
金光刺眼，幻化數十上百劍光，將山巔層層包圍。
這等攻擊，於它而言，並算不得什麼。
妖狼鼻子噴出兩道白氣，席捲而去。
白氣所過之處，空中層層疊疊，盡化冰層。
所有劍光，遇到冰層，就不斷消弭。
白氣呼嘯而回，妖狼沒了性子，它不打算陪這個人類玩了。
還有一批小狼崽子等著它照顧，萬一其他妖獸跑進峽谷之中，就得不償失了。
然而，不等它動作，一股發自心底的危險之感，就涌遍全身。
「嗷嗚！」
悽厲的狼嚎響起，山巔之上，猛然爆發出重重冰牆。
遠處天空上，羅塵看著這一幕，手上托著的那一輪小太陽不由越發熾熱。
「倒是個警覺的。」
「果然妖獸也是越老越靈敏。」
輕笑一聲，羅塵手輕輕一松。
那一輪小太陽，直接砸向常陰山巔。
轟！！！
劇烈的爆炸聲，猛然爆發開來。
恐怖的靈力，熾熱的高溫，無匹的爆炸，幾乎在瞬間籠罩於山巔上。
嘭！
駭人的一幕出現了。
燦爛如太陽，赤紅似紅蓮的巨大火球，發出巨大的轟鳴聲，其中更伴隨著無數細小的爆炸。
就好像連鎖反應一般，最後形成了難以想像的共鳴。
蔚藍天空下，火浪擴散開來，一層又一層。
高聳的山巔，在這劇烈的爆炸中，猝然崩碎。
亂石嶙峋、冰火交融。
熾熱高溫下，一頭巨大的白狼，毛髮焦胡，渾身籠罩著寒氣與熱氣，自半空中躍下。
它的胸膛處，血肉模糊。
左前爪，詭異的扭曲起來，淡白的血液不斷滴落。
它受傷了，且還不輕！
「嗚嗚……」
憤怒的狼嚎，尖銳而連綿。
它眼珠子狂轉，鼻翼不斷嗅聞。
它在瘋狂的尋找著敵人，然而不管它怎麼尋找，都再不見敵人一絲蹤影。
……
狹窄的礦道之中，羅塵踏步而行。
神色輕鬆，絲毫不見吃力之色。
「此老狼不簡單啊！」
「即便在二階妖獸中，也算是強者，足可媲美人族築基。」
羅塵很清楚，剛才老狼初期壓根就沒有動用全力。
唯一一次全力出手，也是以防禦為主。
而防禦，本就不是妖狼的強項。
它們，強在速度與攻擊。
但羅塵並不失望，他測試了自己已經徹底優化到極點的手段。
大圓滿火球術進階版——烈陽術！
剛才時間倉促，只動用了一半的力量，就逼得實力強大的冰霜巨狼如此狼狽。
只怕，還受了不輕的傷勢。
若是給他足夠時間，絕對能夠威脅到築基真修。
「如此一來，我總算有一定的自保手段了。」
羅塵對自己的優缺點，看得十分明顯。
對比築基真修，他的缺點是靈力不足、靈識無法外放，且防禦能力極差。
優點，則是不遜色於築基真修的速度，甚至可能還要稍快一絲。
畢竟，就連號稱遁速極快的玉鼎劍修，都曾經對他的速度側目。
如果說，只有速度，最多當個擾人的蒼蠅。
那麼，在將大圓滿火球術優化到極點之後，他就不再是一隻蒼蠅那麼簡單了。
超快的速度，可以威脅築基期的爆發式攻擊。
在短暫交鋒中，他已然不遜普通築基真修。
「算算時間，南宮家也該給我一個交代了。」
羅塵冷笑中，踏出礦道。
來到羅天會中，目光掃過斜月谷里里外外。
以他的靈目術造詣，完全可以遍查每一處靈力波動。
戰堂剩下的二十幾位鍊氣後期修士，都沒有出谷。
金堂和丹堂，倒是給了他一個意外之喜。
在不計靈獸肉和玉髓丹的培養下，半個月時間，還真幫助幾個積年鍊氣六層修士，突破到了鍊氣七層。
如此一來，戰堂的人數，可以稍稍補充一二。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要的。
很快，耳邊傳來一道聲音。
羅塵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便架起浮雲，往古原山脈而去。
在他身後十里外，一道身穿麻衣的身影，亦步亦趨的吊著。
半個時辰後。
羅塵謹慎的在青禾山內停了下來。
「沒想到，來的是前輩你。」
半山腰一處供人歇息的石台上，一位衣著華貴的中年男子轉過身來。
他微微一笑，「你想見的，不就是我嗎？」
南宮謹，南宮家族族長。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還是羅塵第一次和他會面。
以往每次和南宮家談合作，都是南宮欽和他對接。
羅塵目光閃動，落到石台旁邊的大樹下。
另一個熟悉的人，就癱軟的躺在那兒。
「我無意刁難羅天會，更沒有理由對玉鼎劍宗不敬。獸潮之事，絕不是我南宮家所為，望小友斟酌。」
南宮謹侃侃而談，言語間毫無虧心之意。
他手指著那昏迷之人。
「此人，前破山幫獸堂堂主。覆滅破山幫後，我南宮家與李家，瓜分了獸堂資源。此人就投靠了我們，但一直以來，都只是代為打理獸場雜事。」
「前段時間我南宮家閉族，諸多事宜委託給了他。」
「是以，獸潮之事，當是此人一人所為。」
咻！
一道靈力陡然打出。
昏迷的人抽搐了兩下，然後茫然的睜開眼。
第一眼，看見南宮謹，下意識露出巴結的笑容。
第二眼，他看見了羅塵，身軀下意識後縮一步。
羅塵死死盯著對方，他捕捉到了對方的慌亂，以及驟然縮緊的瞳孔。
南宮謹微微一笑，「小友，你隨便問，今日總是該有個交代的。」
說完，他便後退到了不遠處。
羅塵也不客氣，欺身上前。
「柯月林，好久不見了。」
柯月林張了張嘴，最後訕訕一笑，「是啊，好久不見了。那個……恭喜伱啊羅塵，現在你都當會長了，比以前可風光多了。我們……」
「你知道，我想問的不是這些。」羅塵搖了搖頭。
柯月林眼珠子不斷閃動，欲要尋找說辭。
然而羅塵卻已經不耐煩了，眸間綠光大熾。
只是一瞬，柯月林就陷入了他的雙目注視下，只覺得踏入了重重迷霧之中。
又好似，遇到了天敵一般，整個人都不由瑟瑟發抖起來。
「咦？」
不遠處，南宮謹驚訝的輕咦一聲。
羅塵並不理會他，低頭看著柯月林。
「二階爆猿幼崽，從何而來？」
「自古原山脈，狩獵散修處購得。南宮家一直有培育妖獸幼崽的傳統，希望將妖獸馴養成靈獸。」
「散修，是何散修？」
「不知，只知那人姓……李，鍊氣九層。」
羅塵皺了皺眉，姓李？
境界還如此之高。
莫非是大河坊李家修士？
他接著問道：「為何獨獨賣給劉強，據我所知，他可沒有找家族修士收購妖獸的習慣，是你主動聯繫他。」
「有人告訴我，羅天會在大肆收購一階妖獸，要活的。所以，秉著賣高價的……」
「誰告訴你的？」
躺在地上的柯月林，有一瞬的掙扎。
他張了張嘴，結果吐出來的東西，卻答非所問。
「那羅塵何德何能，既得米叔華看重，又得玉鼎築基青睞……我不服氣，就一個走了大運的小子，所有人都巴結著他。」
「什麼羅天會之主，明明是一群無家可歸的喪家犬抱團取暖。」
「嗚嗚……」
「我才是喪家之犬，被誰都看不起。」
「南宮家狼心狗肺之輩，我幫他們打理獸場，竟然還搶了我的築基靈藥。」
「不要給我機會，不然我一定……」
羅塵臉色陰沉。
都不用側身，眼角餘光就能看見，不遠處南宮謹那難看的臉色。
不想再聽這等廢話了。
羅塵眸間綠光，再度高漲。
隱隱間，似有一道虛影，在柯月林頭頂若隱若現。
控制好懾神術的力度，只起震懾之用。
羅塵沉聲問道：「說，到底是誰告訴你，羅天會在收購妖獸的？」
「是……段……噗！」
一口鮮血，當頭吐出。
柯月林瞳孔驟然擴大，兩個眼睛幾乎要凸出來。
額頭上，青筋暴露，嘴巴張得大大的。
一雙手死死捂著自己的脖子，久久無聲。
避開了那口鮮血的羅塵，臉色陰沉的站起身來。
柯月林，死了！
「道友，好手段啊！」
小友變道友了？
羅塵扯了扯嘴角，「不過是對神魂的微末利用罷了，登不得大雅之堂。」
確實只能算是微末利用。
如今羅塵的神魂底蘊，已然遠超鍊氣散修，足以媲美築基真修。
懾魂術本身就有震懾敵人的作用。
以大圓滿靈目術作為載體釋放，柯月林又是個毫無抵抗之力的狀態。
如此一來，自然予取予求。
只可惜，對方最後神魂突兀湮滅，沒法問到更多的情報。
南宮謹踱步過來，低頭看著死不瞑目的柯月林。
「他應該是被築基真修動了手段，不得吐露真言，否則當場神魂爆裂而死。」
「大河坊的築基真修，可沒有幾位喲！」
南宮謹一怔，抬起眼角。
只見羅塵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他洒然一笑，「我既然敢帶他來見你，自然問心無愧。而且你剛才審問，想必心裡也該有個數了吧！」
「李家？還是段家？」
這是先前柯月林口中，吐出的唯二兩個有姓之人。
南宮謹收斂笑意，認真道：「若是李家，那就是針對我南宮家而來，我們兩家有仇，也有利益矛盾，不可化解那種。」
「借我南宮家的手，不管是殺了你，還是得罪你。在玉鼎劍宗歸來之後，我南宮家都落不到好處。」
「若是段家的話……」
南宮謹皺了皺眉，一時間想不到段家和他們有什麼矛盾。
畢竟，曾經有一段時間，他們差點一度成為姻親。
「我們會中有一位段家嫡子，對段家懷著仇恨之心。」羅塵淡淡道。
南宮謹遲疑道：「也就是說，栽贓嫁禍？借刀殺人？」
話落，他又搖了搖頭。
「可如此做，實在太小題大做了。築基真修要殺人，又何必用這等手段。」
「我有龐人雄長老留下的護身手段，過於醒目的手段，總會落人口實的。」
聽聞此話，南宮謹微不可查的抿了抿嘴。
羅塵看著柯月林的屍體，自顧自的說：「那麼問題的關鍵，就在於誰給他下的神魂禁制……」
「神魂禁制乃是高深手法，就我所知。段家擅長法器鑄造，於陣法禁制頗為熟練。李家那位女修，習練槐陰訣，同樣熟悉此道手段。」
真相，再一次僵住。
羅塵與南宮謹面面相覷，隨後像是心有靈犀一般，默契的笑了出來。
「都不重要了，不是嗎？」
「對，你我兩方摒棄前嫌，精誠合作才是最重要的。」
「那玉髓丹供應？」
「一如往常，我身上就帶來了五十瓶。」
「好！好！好！」
交付丹藥後，羅塵看也不看柯月林屍體一眼，當場飛走。
待他走後，石台下方，一道身影快步上前。
「父親，何必對他如此客氣？」
南宮欽疑惑不解。
他承認羅塵的確有過人之處，是以之前就已經不再對他抱有輕視之心。
但父親貴為築基真修，又何必如此平易近人？
然而南宮謹卻謹慎的望著遠方。
「客氣，自然是因為實力了。」
「實力？」
南宮欽不解。
他還做不到靈識外放，無法探知附近情況。
但南宮謹卻能輕易察覺到，在數里外，有一位存在，毫不遮掩的散發著自己的氣息。
那是絕不遜色於築基真修的氣勢。
應該是羅天會戰堂那一位高手。
「而且……」
南宮謹把儲物袋遞給南宮欽。
「想我南宮家再度恢復到鼎盛狀態，丹藥是必不可缺的。有這一批玉髓丹在，那幾個困在鍊氣六層的小輩，應該就可以突破了。」
南宮欽頗為認同的點了點頭。
最近大河坊的丹藥，是越來越難購買了。
以前還可以指望連雲商盟和珍瓏黑市。
但是不知為何，最近連雲商盟的丹藥價格越來越高。
珍瓏黑市那邊，流出來的丹藥數量，也越來越少。
前段時間羅天會收縮，不再給各大築基勢力供應玉髓丹。
這完全是卡住了南宮家族的脖子。
為了恢復丹藥供應，這才有了父子兩這一次共同出動。
「那此人？」南宮欽看向柯月林屍體。
「不過一介散修，也敢對我南宮家心懷不滿，死得倒是輕易了。」
南宮謹嗤笑一聲，打出一道火球術。
熊熊烈火焚燒殘軀，曾經破山幫一代獸堂之主，就這樣化作飛灰。
拂了拂輕灰，南宮家背負雙手走到石台邊緣，目光悠遠的望著消失在天際的那道身影。
「難怪你當初說，他給你的壓力不遜築基真修。」
「此子神魂底蘊，竟是那般強大，若能晉升築基，只怕外放靈識不下五里之地！」
「而且此人膽魄不俗，在我面前也敢侃侃而談，確實有值得被金丹上人看重的地方。」
一般修士築基，初始外放靈識，也就二里範圍。
五里之地，就已然是兩倍於等閒之輩了。
羅塵神魂底蘊，竟然那般強大？
聽到最後那一句高度評價，南宮欽更是心神震動。
羅塵被玉鼎劍宗金丹上人看重，賜予信物的事情，在大河坊幾大築基口中，早已經是擺在明面上的事情。
如今看來，倒不是作假了。
「欽兒，以後你可要多和此人走動走動。」
「可是父親，我們和那秦良辰……」
「有些事情，拿得起，也要放得下。他殺了我們不少家族修士，但何嘗沒有付出代價？」
南宮欽嘆了口氣，「我們需要盟友，一個不那麼強，卻又有足夠價值的盟友！」
「可你不是說，禍水東引嗎？」
「呵呵，那就要看，他們能不能證明自己的價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