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攤牌與聯合
雅間之內。
林玄之與夏金桂、陳妙音二人經過初次試探後算是能坐下，疏離又帶著戒備地交流了。
以法寶之力隱藏自身跟腳，是林玄之原本就計劃好的。
畢竟他一身玄都真傳的法力與道術實在味兒太正。
既是與素師伯有舊怨之人，那便不可能不對玄都觀傳承有一定的了解。
只是林玄之也沒想到，陳妙音竟也眼光狠辣，與白澤一般識得望舒月法。
玄都觀雖然傳承有《紫微日月飛仙真解》這部涉及太陰、太陽、星辰之道的天書，但卻更注重以群星之相演化「太一」，統御紫微星神。
如今觀中也就是月清真人走的專精太陰之道的路子，但尋常人可不清楚。
因此隨著林玄之主動顯露「跟腳」，又有識貨的陳妙音點破來歷，他們兩個對於這主動登門的幫手身份也多少去了些許戒心，至少沒往玄都觀上想。
這無疑也省去林玄之不少的口舌。
二人的心思顯然也很好猜，不是玄都觀的人，如今這個節骨眼又跑到這裡找上他們，目的可以說是不言而喻。
況且，就陳妙音和夏金桂兩個對彼此來歷跟腳也不會太清楚！
「在下望月居士。」
這是大自在天魔心界裡遭了老魔毒手的一位，林玄之對其很是熟悉，如今藉助法寶偽裝起來也可以說是相得益彰了。
陳妙音抿嘴冷然道：「皇甫靈樂。」
「在下散人樓迦難。」夏金桂也淡淡說道。
三人彼此對視一眼，顯然都沒有顯露真正面目的意思。
林玄之並不意外，語氣平緩道：「貧道遠在海外，花費好大力氣才請託一位老神仙幫忙得知了這樣的機會，來的有些晚了，不知二位道友可否透露些情報？」
皇甫靈樂聞言淡淡道：「哪裡有什麼有用的情報，只是摸到了素明心的人罷了。」
樓迦難亦是附和：「確實如此。雖然難得的尋到了素明心嘗試突破，主動化凡的機會，可我們還是只在觀望。」
「哦？二位可是怕其中有詐？」林玄之狀似瞭然。
皇甫靈樂輕哼出聲：「毓秀夫人確實是素明心化凡之身沒錯。只不過我們兩個擔心這裡有玄都觀的高人護法才遲遲沒動手，唯恐撞到羅網裡。」
林玄之當即驟起眉頭：「有人護法？這樣的話真就難辦了！」
「如今玄都觀常走動的幾位，都不是好對付的？」
看著明顯生出退意的望月居士，皇甫靈樂眼中鄙夷之色一閃而過。
樓迦難看了皇甫靈樂一眼後才沉吟著開口道：「所以我們正在通過另一個渠道確認是否有玄都觀護道者的存在？」
「另一個渠道？」林玄之心頭一動略有幾分猜測。
皇甫靈樂淡淡道：「大家雖是盟友，但一些約束還是要有的。」
「我們三個都曾本心立誓，不得泄露彼此信息和此番謀劃與旁人，不得彼此坑害。」
更嚴苛的要求卻是沒有。
因為幾人都清楚，要求太多的誓言沒人會願意。
以自身本心或請大能見證的誓言約束力是切實存在的，後果也不可避免。
林玄之對此表現的很是坦蕩，笑呵呵點頭道：「應該的。」
旋即三人便先後立誓，至此這兩人才算將林玄之真當做盟友看待。
「皇甫？似乎也是某一代神朝的皇室，只不過似乎早已銷聲匿跡多年了。」
「不得泄露坑害？呵呵，我雖沒法規避違背誓言的下場，但這裡又不止咱們三個人。」
林玄之並沒將這方在心上，當即眼神示意樓迦難。
「我有位好友與此地神道交好，頗有淵源，近來借宿於西海城姑婆廟中，嘗試打探著一些官方渠道的消息。」
林玄之臉上恰到好處地露出幾分驚訝與期待之色，忙問道：「那位道友可有什麼收穫？」
樓迦難輕輕搖頭：「從神道那邊入手，寶瓶道友在城隍府、金皇觀還有知州府衙里都有消息來源，並無玄都觀高人到來的痕跡。」
林玄之仍有幾分遲疑道：「這種層次的消息渠道未必有用。」
「望月道友看來也是個謹慎的人。」樓迦難嘴角微揚道。
皇甫靈樂對這兩個畏首畏尾的傢伙很是有些鄙夷。
「那位寶瓶道友不是說州城隍也沒發現有元神真人存在的痕跡？」
林玄之心中哂笑，觀中有正立無影之術，即便修為最弱的王文鏡師伯來，也不是區區城隍能察覺的。
即便一地神靈特權不小。
「那位寶瓶道友竟能聯絡上此地城隍，當真了得！」
聽了林玄之一副由衷稱讚的話，皇甫靈樂笑容古怪道：「菩薩親身布施，州城隍也招架不住。」
懂了，美人計！
林玄之心中好笑，神州佛道不顯，正統雖然也有幾家，但自己目前好像就沒遇到過什么正經「菩薩」。
「總之，觀察已有一段時日，如今又有道友相助，或許可以正式對素明心下手了。」
他們也是顧慮不小，多番排查後才敢出手。
雖然毓秀夫人就在那裡，毫無防備，看似一招道術打下去就能了卻舊怨，揮袖而去。
但顯然不可能那麼簡單。
即便沒有護道者存在，他們也要顧忌素明心自己的後手。
比方說從化凡中脫離後的臨死反撲。
作為當年在素明心手下吃過大虧的老對手，皇甫靈樂三人顯然很是忌憚對方的手段。
不然真若膽大粗暴些的怕是直接法術洗地，然後直接遠遁而去。
林玄之做出仍有顧慮之狀，皺著眉道：「別說你們沒發現書院對面那個小子。」
「魔教的人更不用擔心了，他們顯然不會是幫素明心的不是嗎？」皇甫靈樂輕笑道。
樓迦難深以為然：「他們也在與我們比耐心，為的還是避免陷阱。」
「只不過，一直拖下去豈不是要等到素明心打破生死玄關或破關失敗而死了？」
林玄之神色變幻，下意識點頭：「二位言之有理！何時動手？」
「哎，我只是怕魔教那眼線背後的人是個大傢伙，解決了素明心，一時興起拿了咱們三個煉寶也不是沒可能。」
皇甫靈樂和樓迦難聞言眼皮一跳，下意識皺眉。
以魔教之人的作風三道上乘陰神與肉身可不就是極佳的材料。
「道友簡直危言聳聽！」
皇甫靈樂低聲喝斥但語氣多少也有些發虛。
樓迦難眉頭緊鎖：「望月道友多少有些自己嚇自己了……」
「如今已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到時候便各憑本事就是了。」
皇甫靈樂瞥了林玄之一眼才道：「通過我們近來的觀察，毓秀夫人這段凡塵人生距離結束還早，提前打斷她也是壞其道路的一種法子。」
「此時出手即便不能徹底滅殺這賤婢也可讓他前功盡棄！」
「而咱們這麼多人，素明心醒著的時候都招架不住，何況如今？」
馬車遠去，三人各自分離回家，林玄之收回對二人的關注重新進入角色。
只是被林玄之不動聲色誘發了對魔教未現身高手的忌憚，皇甫靈樂二人回去後可就沒那麼淡定了。
這也正是林玄之目的。
這二人修為確實非同尋常，畢竟能和素師伯結下惡因，還能保全自身敢報復，不用想也知道都是有真本事的。
只是他們二人如何尋上素師伯的還是存疑。
林玄之又不急，乾脆不動聲色誘發一下二人心底的不安和負面情緒，以觀他們後續動作。
他也未曾太過用力，以免這兩位有所察覺。
當夜回去之後。
林玄之憑藉見面時借法寶截取的微弱氣息，施展水中撈月之法隔空關注起他們來。
結果不出所料。
這二人背後也是有所依仗！
樓迦難與寶瓶菩薩匆匆會面去往城外聯絡起背後的幫手來。
林玄之雖然沒能清楚探查他們期間的交流，但從二人的神色來看，他們的幫手對此事並不熱衷，只是額外又提供了些許助力——兩道佛門法咒。
皇甫靈樂倒是比樓迦難二人穩得住些，但卻也有聯絡他人的動作。
只從那波動看，應當也是元神層次的人物。
未免被察覺，林玄之對兩處的觀察都只是淺嘗輒止，及時掐斷。
元鈞子撫摸鬍鬚輕輕點頭：「城外那處有西土佛門的味道，本體隔得很遠，倒是無需在意。」
「這位皇甫家的小姑娘聯絡的上峰你沒發現是誰？」
林玄之挑眉：「莫非還是熟人？」
他到底修為差些，偷窺元神降臨還是有點難的。
元鈞子含笑點頭：「天絕老魔座下，羅夢鴻。」
林玄之當即笑出聲來，難免有些意外：「呦，熟人？」
元鈞子雖是前隋時神州活躍的修士，但和前朝皇室也沒什麼交情就是了。
「說起皇甫世家老道也記起前隋時，楊家推番古晉暴政，很多後代古晉皇室遺脈，著封晉國公，世襲罔替，與國同存。」
「如今大周倒是不見皇甫、楊家的痕跡。」
林玄之瞭然：「這麼看來皇甫靈樂和天覺菩薩那邊有關係倒很正常了……」
「只是想不到師伯這邊也能發現他們的痕跡。」
元鈞子淡然笑道：「因果糾纏，命運變幻，你們師出同門，有些重疊的因果也很正常。」
林玄之沉吟著問道：「羅夢鴻在這附近？」
「不在城中，但應當距離不遠。他仙神同修，城中若有白蓮道信眾的話，他想降臨很容易。」元鈞子默默推算著道。
林玄之無奈一笑：「西土佛門、羅夢鴻、魔教……」
「師伯也是多災多難！」
元鈞子也有些無語，玄都觀也是放心，還真不派人來人看著點？
「等來那頭小白澤的消息後可要直接動手？」
林玄之沉吟著：「若只是幾個陰神，放任他們咬住毓秀夫人這個餌倒也無妨。」
「但若真有元神在背後關注著，還真不好說。」
元鈞子點了點頭，思索片刻後不由得露出幾分笑意道：「伱不妨去問問毓秀夫人如何？」
「問問毓秀夫人？」林玄之狐疑。
元鈞子笑眯眯道：「學生困惑請教老師不是很正常？」
林玄之聞言念頭一動，漸漸恍然。
「有道理……」
「而且師伯專門留下毓秀夫人這道凡身在外，未必就是單純的魚餌。」
第二天，蘭心書院。
化身程蘭英的林玄之在散學之後，抽空找上了毓秀夫人請教起了問題。
毓秀夫人慈和端莊，語氣柔和清澈，帶著些許蒼老之意。
「可是懂了？」
林玄之含笑行禮：「學生明白，多謝先生解惑。」
告辭離去後，沉穩從容的皇甫靈樂尾隨而來，輕聲問道：「你去試探她了？」
書院裡他們還是不敢用太明顯的修士手段，特別是毓秀夫人周圍。
林玄之我微不可查地點頭：「二位道友雖然觀察良久，但在下總也得做些嘗試才能安心。」
「理解。」皇甫靈樂表示。
旋即鄭重道：「我又發現了一處魔教的眼線，是個上品金丹。」
「與其忌憚防備，不如主動接觸，擺到明面合作。」
林玄之詫然，而後忍不住沉聲道：「原來道友也有依仗！」
「既然如此，望月願意配合！」
皇甫靈樂點了點頭：「咱們一起去拜訪那位奼女派的人。」
風信子在他們眼裡連傳話的資格都不配。
仙容閣後院。
陰癸夫人肝膽俱裂，僵著身子聽完了三位陰神高手的「合作」提議，不由得強自鎮定下來後才道：「我需要請示上頭，晚些時候給三位道友答覆如何？」
面對眼前三人中的一位，她自忖還有機會脫身，可三個一起來，但凡有動手的意思，她都沒有半點反抗之力。
皇甫靈樂頷首道：「應該的。只是不知道友背後是哪位魔教道友？」
陰癸夫人含笑搖頭：「還請見諒。作為下宗門人，陰癸實在無法泄露聖教尊者之事。」
林玄之含笑：「誓言或者法寶的約束？」
「正是。」陰癸夫人連忙點頭。
樓迦難三人暗自交流後朝陰癸夫人道：「希望你快點。」
目送三人離去，陰癸夫人才癱軟在地，拍著胸脯道：「嚇死我了！這幾個傢伙如何找上來的？」
「這三個，還有姑婆廟那個，不好辦了……」
撐起一柄精美的油紙傘，陰癸夫人直接遁入虛空奔著一處隱秘之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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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