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惡濁天地 魔長道亡

  玉山散人安撫著兩個挺過觀想法，正式入門的弟子。

  「道途多艱，你們兩個雖挺過一關，卻也不可大意，否則下場還不如他們兩個。」

  兩個弟子神色一凜，忙正色應聲：「弟子明白。」

  玉山散人欣慰頷首：「去吧。觀想初成，後山寒潭可助你們一臂之力，儘快增強自身而不擔心被寶山真人同化。」

  「之後為師再授予你們七絕釘身駐我法輔助觀想。」

  弟子走後，玉山散人看著兩堆血肉上保存還算完好的雙眼，不由得笑嘆搖頭：「成與不成總歸是不會浪費。」

  便見其剜出兩對眼睛，一口服下口，而後成五心朝天而坐，眼睛似開似闔，口中念念有詞，周身幽暗光華流轉，匯聚至眉心。

  血肉驅動中，眉心一顆橫眼艱難張開，閃動著詭異的光芒，看向肉蒲山中、山外、後山……

  「？！」

  一俊秀非凡的道人於後山負手而立，氣息潔淨，似不染塵垢污穢一般，此時正含笑頷首。

  玉山散人心神一震，剎那間從玄妙之境跌落，眉心之眼閉合，一口淤血吐出，臉上浮現驚懼之色。

  「潔淨無漏，圓滿光明，此乃真人之相矣！」

  恍若夢中的玉山散人匆忙起身，就聽一道溫和聲音傳來：「小友可否來後山一敘？」

  玉山散人四肢著地，肌肉暴漲猛然一躍，橫跨數里，幾次跳動便來到了林玄之身前。

  匆忙起身，語氣透著難以掩飾地恭敬與激動：「小道玉山，恭迎真人法駕！」

  對此界法門姑且不提，林玄之淡然頷首：「免禮吧。真人？呵呵，貧道逸虛子。」

  「見過逸虛真人！」

  玉山散人俯身長揖，臉上紅光滿面，皮膚之上似有裂縫，仿佛要長出眼睛一般。

  林玄之神色不變，畢竟他早就把此人老底看個乾淨。

  「不知小友可否將伱這一脈法門盡數承上，貧道不介意送你一場造化。」

  若是常人和他這麼說玉山散人第一時間怕就要罵人動手了。

  但寶山天眼之下，他卻從未見過如此澄淨超然之人，一身氣息讓他更是難以生出半點反抗之意。

  因此，雖不知眼前真人意欲何為，他仍是順從地取出一隻人皮口袋，將一應功法典籍傾倒而出，整齊地擺到林玄之身前。

  「粗陋法門，還請真人品鑑。」

  林玄之輕輕點頭：「是挺粗陋的。」

  玉山散人恭順笑著：「真人所言極是。」

  只見諸多書卷、玉簡、竹簡懸浮而起顫動著，半晌之後才重新落下。

  林玄之閉目沉吟，一旁的玉山散人自是不敢出聲打擾。

  「血肉、養精、練氣、感應、凝法、真身、溫養、永明、飛升？」

  「真身便相當於金丹了，但實力怕是水分不小。」

  「溫養、永明……」

  「飛升……往哪飛？」

  睜眼看向天空，林玄之不禁搖頭一笑。

  看似成體系的法門中里里外外透露著「邪門」兩個字，而不出意外，一切便都是為他人做嫁衣之舉了。

  但從其中一些手段倒也不難看出一些人的奮力掙扎嘗試之舉。

  如那七絕釘身駐我法，還有什麼本真燈火法等等。

  除此之外，一些立意與描述，倒也讓林玄之多有思考。

  只不過玉山散人一脈的法門連凝練真身之法都不完全，之後的幾個境界更是語焉不詳。

  默默推演中，一些猜測與思路浮現心頭。

  只是如今玉輪「亂碼」尚在整合，他能運用的力量有限，進度遠遜色平時。

  玉山散人只有感應修為，修為不強，不知林玄之在思考什麼，便也不敢打擾，只在一旁恭敬站立。

  差距懸殊之下，對林玄之予取予求他也不敢升起半點不恭不敬之心。

  半晌之後。

  林玄之忽而一笑道：「我賜你造化一場，可讓你身心潔淨，法無弊端，卻仍有被污染之患。」

  「污染？」玉山散人驚喜之中帶著明顯疑惑。

  林玄之嘴角掛著幾分笑容道：「血肉畸變是污染，心靈扭曲是污染，天外魔音是污染，虛空魔影也是污染。」

  這都是此界修士屢見不鮮的一些遭遇。

  玉山散人聞言不由大著膽子請教道：「小道心中困惑，諸般天災、磨難本為常理，為吾等修士必經之路，真人為何以污染稱之？」

  林玄之一時語塞，旋即似笑非笑道：「貧道帶你觀一觀真實天地如何？」

  玉山散人不明所以，但料想這般真人想害自己不過彈指一揮間之事，便也大方點頭。

  「還請真人施為！」

  林玄之呵呵一笑，隨手輕點玉山散人眉心，降臨此界時所見景象順勢烙印至玉山散人心間。

  只不過那魔道真人的一身法則威壓即便心性稍弱的金丹宗師直視下都會受到影響，何況一些小修士了，因此林玄之還是控制著力道，並未將景象意境展露得太過真實。

  繞是如此，玉山散人也忍不住慘叫一聲，狼狽地跌坐在地，一身氣息瞬間紊亂，血肉蠕動，身上諸多眼睛便要張開。

  「吒！」

  林玄之一聲清喝，才讓其緩緩平靜下來，閉目穩定著自身狀態。

  打破生死玄關，煉就元神，渡三災，修士幾經蛻變，超凡脫俗，通俗點可以說已是一種「法則生物」。

  此前所見的骨真人、呂真人也好，元鈞子也罷，乃至其他真人雖修為高深，卻從未如天象大世界這位魔道真人般展露自身法則氣息，與天地相接。

  如此狀態下，旁觀其身者便可能感悟出諸多術法神通，魔道真法等。

  而這貌似也是這位魔道真人有意為之。

  「觀主說此人有陽神之境，如此張揚，卻不怕四九重劫降下天雷劈他？」

  「養傷是其一，或許也在施展一種秘術。」

  「此界情況非千百年可形成的，只怕此人在此經營許久了。」

  「真身、溫養、永明、飛升……」

  「我推測沒錯的話，所謂真身便是類似法相的存在，是修士自身功果，卻也受天地影響，有這魔道真人的某些特徵……」

  揉了揉眉心，林玄之輕吐口氣：「資料太少，直接窺探陽神也有風險，還得搜集更多法門。」

  就在這時，玉山散人已是跌跌撞撞起身，一臉驚懼之色。

  「真人，那是……」

  林玄之含笑道：「此界法門之源流，眾生飛升之所在。」

  「得見世界真實，小友感想如何？」

  玉山散人哆哆嗦嗦，囁嚅張口卻沒發出半點聲音。

  感想？

  他一點都不敢想！

  林玄之輕笑看著他，見其沒有絕望無力之態，倒也多了些許讚賞。

  他看人的眼光總是不太差的！

  「還請真人指點迷津！」

  玉山散人倒也反應過來，俯身跪下懇請。

  林玄之微微點頭：「天地有異，即便賜下正常法門也會重新步入如今境地。」

  「啊，那不是……」玉山散人臉上生出幾分無力。

  林玄之笑眯眯道：「一切都是暫時的，貧道先給你淨身。」

  玉山散人一臉錯的：「淨……身？」

  下一瞬呼嘯之聲響起，八景熔爐剎那間便將其籠罩。

  迴風返火之下，紫焰清淨，濃重黑氣開始從玉山散人體內被蒸騰而出。

  玉山散人從不知道自己這麼「髒」……

  此界生靈一葉障目，以血肉畸變、心靈扭曲、天外魔音、虛空魔影為常理性磨難，不得見天地惡濁，實乃魔頭蒙心。

  痛苦伴隨著難以描述的輕鬆之感湧上心頭，但百餘年修行，又是此界土生土長之人，玉山散人的情況遠不是一句醃入味了可以形容的。

  也幸好林玄之的八景熔爐和迴風返火運用得細緻入微，不然怕也難以有太大成效。

  而且林玄之覺得，此界那些溫養層次的高手，他怕是也無能為力。

  爐中的玉山散人神色扭曲，法力亂竄，林玄之見狀抬手便以「太清道尊」鎮入對方心神。

  「觀想此尊，細細感悟，自有你的好處。」

  幸好七絕釘身駐我法本就以痛苦著稱，讓玉山散人經歷爐火焚身也能適應得不錯，聞言自是勉強打起精神，感悟著心頭的巍然古老道人。

  歸根到底，林玄之此舉還是剔除一位陽神真人對修士從內到外的影響。

  另一邊的燕雲歌御劍飛行，在天象大世界兜兜轉轉間自也搜集了一些情況。

  「天地惡濁，魔長道亡，此世無異於魔土！」

  燕雲歌眼神冷冽地打量著大地，周身劍意吐露。

  「有那魔道真人在，持劍盪魔也殺之不盡，祖師之意或許竟有所指？」

  「以吾等之身，算計魔道真人只是蚍蜉撼樹，還容易讓其心血來潮中驚醒幾分……」

  「逸虛師兄如今又在做什麼呢？」

  感應著遠處一道明顯不弱的氣息，燕雲歌目光一閃，暗忖：「此界還需深入了解，只能找強者下手，磨礪劍術的同時還可掌握更多隱秘。」

  許玄在林玄之面前唯唯諾諾，但終究是丹成上品之士，手段非凡，獨自行動之後，倒也算得上如魚得水。

  只不過七寶金幢與此界氣機實在格格不入，他行動之間難免需要顧及些，從不輕易動用法寶。

  「飛升？」

  臉上掛著幾分看熱鬧的笑意，許玄得知此事後倒也多了幾分興致。

  陽神魔修高居九層天罡，總歸是讓他坐臥之間忐忑不已的。

  不過林玄之二人不急著離去，此界必然是有大機緣！

  他可不認為玄都觀會輕易讓弟子涉險。

  ps：求月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