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他追他逃
「復活吧,來自修羅血海的地陰夫人!」
林玄之雙臂抬起,似擁抱天空,煞有其事地高呼吶喊。
遠在百蠻山的地陰夫人眼神噴火,卻只能徹底捏碎了眼前畫面。
孽鏡老仙亦是一臉無語,玄門正道竟是出了個這麼樣的人?
說不是故意打地陰夫人的臉都沒人信。
可他們又能如何?
天陽尊者也是眼神惱怒,嗚哇哇怒吼:「怎麼總能遇到這小子!竟比他那師父還要欠揍!」
「簡直氣煞我也!」
孽鏡老仙輕嘆著搖了搖頭,眼下只能聽天由命了。
他們便是為了低調才選擇在歸墟裂縫裡操作此事,多年下來眼看著就要瓜熟蒂落之時卻又生出這般枝節。
罷了,罷了。
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修羅教雖然也算雄霸一方,卻遠不如四方魔教底蘊深厚,還沒底氣如葛無恨一般沒事和玄都觀這樣的勢力正面對抗。
更何況,眼下還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那邊呢。
即便是教主和幾位太上長老都不會動彈半點的。
申屠烈和三苦神相杵雖然可惜,但也不是半點生機也無。
那些正道仙人雖然有時候面慈心狠,黑手下的讓人防不勝防,卻並不會直接對申屠烈一個陰神尊者出手。
而有地陰夫人軀殼在手,加上申屠烈本身的修為與法寶,對上一眾道門金丹雖然也並不樂觀,卻還是有脫身可能的。
魔道雖行事殘酷冷漠些,但對於真正傳人還是很看重的。
因此孽鏡老仙是真心希望申屠烈憑本事脫身。
至於讓他老人家去救則是不可能了。
畢竟傳人再重要也沒自己要緊,那邊便是明晃晃一個火坑等人跳呢。
也是地陰夫人克制住了不然……
魔國之中。
「噗嗤!」廣寒派馮水碧頓時忍不住笑出聲來。
早知道這位逸虛道人不是什么正經人,卻沒想到能做出這種舉動來。
其他幾人見林玄之如此做派亦是嘴角微揚,眼神滿是惡趣味盯著申屠烈。
暗道這位當真是個促狹鬼,明擺著嘲諷申屠烈和他背後之人。
但對方顯然不敢動。
申屠烈得了孽鏡老仙最後的告誡後倒也不至於無能狂怒,憤懣不平。
多年修持,他又如何不能分辨情勢,洞徹根由。
師父能求來夫人血咒,告誡一聲便已是極限了。
指望他老家人出手直接帶走自己便不現實了。
這風險親爹都不敢冒。
曉得自己成了正道磨礪弟子的工具人,申屠烈自是再窩火也沒用。
但看著林玄之這般姿態,任憑是誰都壓抑不住火氣的。
眼神空洞的修羅軀殼一身血色衣裙隨風而風而動,周身瀰漫的氣息腐蝕著周遭虛空,威壓之下更有無盡的怨恨哀嚎之聲縈繞在眾人耳畔。
「以多欺少,倒真是群不要麵皮的正道君子?」
白崇山淡淡抬眼,無聲一笑:「貌似是閣下自己把滿滿一魔國的幫手都給煉入血海了吧?」
申屠烈聞言一噎,瞪了白崇山一眼後,便不再言語。
這幫正道之士一個個可都不是善類他如何敢拖沓。
只見其眉心血印亮起,整個人驟然化作一道血影沒入修羅軀殼泥丸宮中。
轟隆隆!
一股難以匹敵的波動席捲開來,讓林玄之等人不得不飛身而退。
清玄子本已祭起玉清十二仙屏試圖阻攔,但因有三苦神相杵暴起發難,本不以攻伐擅長的仙屏到底未能建功。
只是據林玄之所見,有那符印在手,任憑誰也是攔不住申屠烈入住修羅軀殼的。
身外清氣宛若祥雲而散,將林玄之簇擁其中。
隨手揮動太上九清拂塵拂塵之間,便有一陣陣清淨之氣化作虹光掃蕩,將身前血煞污濁盡數低消。
其他幾人亦是各施手段,一時間雖然被被申屠烈壓制,卻也能從容應對,騰挪之間便將其去路牢牢封鎖。
申屠烈只暗自心驚不已。
他自然不清楚道門各派近年來內部的瘋狂小灶,只覺這些人一個個如此難對付,不免生出幾分壓力。
只是,他也並非毫無依仗!
三苦神相杵落入修羅軀殼手中,不過瞬間三張面孔便愈發生動起來,仿佛囚禁著三道元神一般,睜眼、張口便有神光吐露,合作一股化作三苦厄難寶光掃蕩而出。
林玄之見狀上前,掌中蒼龍柱脫手而出,仿佛早已按捺不住一般,化作蒼青色雷龍照徹天宇,直接迎上了三苦厄難寶光。
咔嚓咔嚓!
堂皇剛正的雷道之寶本就克制魔道之法,被林玄之拘了一路的蒼龍柱元靈又是個耐不住寂寞的,此時隨著林玄之催動,自是肆無忌憚地宣洩著自身的力量。
煉就玄光,法力與神識聯繫緊密,對寶禁掌握更深入,更得心應手,發揮出的法寶威力也愈發的強大。
本就是一災法寶,林玄之如今雖然不能發揮全部威力,卻也叫三苦厄難寶光直接破碎。
一些初成元神的散仙除了本命法寶,很多時候都沒有一件趁手的法寶。
而元神之下的存在得一件法寶便是天大的機緣了。
即便出身各大門派,也不是人人都有這份福運的。
不過比之其他人,出身大派的好處便是可以憑藉善功借用門派法寶。
而如林玄之這般有件自己的法寶不說,還是件渡過了雷災的便是清玄子等人都眼熱的了。
不過三苦神相杵雖差了蒼龍柱一籌,但架不住申屠烈修為夠深,如今又入駐了修羅軀殼,使得他竟將這法寶的威力發揮出九成九。
三苦厄難寶光破碎之間竟轉眼凝聚,化作一三頭六臂,身披血色袈裟的怪異僧人的虛影。
只見其手掐法訣,口念魔經,轉瞬便有一道大血卍字咒從天而降。
魔音貫耳,血咒臨空,濃重的惡意與血煞之力,直叫眾人臉色沉凝。
「即便只是被一個陰神尊者臨時掌控,這地陰夫人軀殼也是不俗。」清玄子目光閃爍,卻並無懼色。
玉清十二仙屏轉瞬重疊聚合,於清玄子手中化作一枚精巧小印卻又開天闢地之勢朝著天宇印去。
林玄之沉著一笑:「地陰夫人想來也是多年謀劃才有這勉強瓜熟蒂落的軀殼,意圖還陽重生,定然下了血本。」
「即便只是個空殼,吾等想輕易攻破也是不易。」
這畢竟是元神法體般的存在,還是種族強橫的修羅一脈。
極具內斂的雷光演化著單純的破滅之力,在林玄之一念之間,蒼龍柱以本體再次朝著修羅軀殼橫衝直撞而去。
借血咒之力入駐軀殼雖然輕而易舉,但這本就是地陰夫人為自己量身打造的,他人再如何也掌控不易。
而且對方人多不說,如今已顯露出兩間法寶,即便仗著夫人軀殼可以抗衡他們,但拖得久了這幫正道之人耗也能耗死自己。
他就是跑腿來此坐鎮一下,如今卻被莫名其妙強拉上戲台子,還要演一個自家窮途末路的戲碼。
心中不甘與苦澀更叫申屠烈眼神發狠,念頭飛轉,意圖破局。
多年修行,他早已斬破虛妄明心見性,打破生死玄關,長生久視也並非妄想,認命是不可能的。
因此雖被包圍群毆,申屠烈卻也很快冷靜了下來。
就在這時,白崇山趁大血卍字咒與三苦神相杵被盯上的機會,張口便吐出一顆淡青色的劍丸,剎那間直指修羅軀殼眉心而去。
哪怕隔著一副元神層次的法體,申屠烈也有遍體生寒之感。
「仙劍!」
他就知道!
玉宸派大弟子豈會身無長物!
若說最有可能破開軀殼防禦的人便是白崇山的劍術了!
只見在申屠烈操縱下,修羅軀殼身外瞬間湧現層層血浪,其中無數觸手試圖將劍丸化作劍光拉扯住。
但面對鋒銳至極的劍氣,竟連剎那都拖延不得。
修羅軀殼通體細微密集的血紅鱗甲浮現,曼妙手掌化作猙獰利爪直接揮動而出,迎向劍丸。
砰砰砰!
血色煞氣層層崩滅,刺破肉體的聲音傳出,劍丸去勢略減鎖仍定軀殼眉心。
但就見一巨大龜殼從其腳下升起,險之又險地擋住了白崇山的劍丸。
趁此機會,申屠烈仰天一吼,虛空中當即便有血流滲透,轉瞬成海,滔天巨浪狂亂沖刷而去。
馮水碧眉頭緊皺,對於污穢惡濁血海法門顯然很是厭惡。
旋即便見其腦後有清冷白月升騰而出,散發冷冽徹骨的冰寒之力,轉眼之間便有冰封萬里之勢。
而後白月透亮間迸射出一道清冷虹光便打向修羅軀殼。
未曾有元神入駐,這地陰夫人的軀殼總歸沒那麼圓滿。
這也使得道術並沒傷不了她,只是沒那麼容易罷了。
而眾人修行年歲到底是長於林玄之不少的,他還未入道時有人便已丹成。
所以如馮水碧這般將一兩門道術提升至圓滿層次的人不在少數。
此時「冰清冷月凍乾坤」之下使得血海都不可避免地出現六月飛雪的架勢,滔天血浪亦是被迫平息幾分。
隨著道術出其不意打中軀殼層層白霜瞬間覆蓋,使得申屠烈動作出現明顯滯澀。
崑崙派羅生道人見狀也不甘落後,找準時機便是一擊鑽心釘打出,絲毫不給申屠烈緩口氣的機會。
眾人都是鬥法經驗豐富的人物,但凡有一點破綻都能抓住的。
況且他們本就憋著一口氣沒出撒,眼下這等機會自是不會錯過。
蟻多尚且能咬死象,何況一個個道門金丹哪個不是雄獅猛虎般的人。
如此猛攻合圍,修羅軀殼顯然也架不住。
「你們不要欺人太甚!」
含光子低調沉穩,看似不顯山不露水,但申屠烈幾次明里暗裡從這邊突圍都被擋了回去。
腳下道道禁制紋路遍布虛空,他不不由得諫言道:「這修羅肉身太過強橫,他躲在裡面不出去只怕要耗費許久。」
「咱們不如整合力量以陣法之力將之鎮壓煉化,免得分散太過被其找到機會。」
張玄陵身後一道龍虎盤旋的門戶中,不時噴出大量精氣磨滅著虛空血煞。
聞言不由得贊同道:「含光道友言之有理。力量太分散這塊硬骨頭只怕啃許久。」
「只是吾等並非同門,即便一些陣法可能,怕也運轉不會太自如。」
林玄之聞言輕笑道:「倒也不難。十二元辰鎮魔大陣各位想來也不陌生,有貧道和含光師弟一首一尾調和,便也沒什麼問題了。」
這陣法剛好是含光子常用的,手裡有陣旗可用,也能方便眾人。
眾人自是果斷,各自接了陣旗便調轉方位,以林玄之二人為主輔氣機相連,轉眼便結成了陣勢。
申屠烈仿佛被幾人打的毫無脾氣,一直沉默著奮力突圍。
此時見這十二人直接成陣而動,是真要下死手後也徹底爆發了。
嘩啦啦!
修羅軀殼變作千丈巨人,仰天長嘯,身外血海涌動間整個人化入為液體,聚散不定地衝擊而去。
三苦神相杵頂端三張面孔更是成長為一個尊暗紅色金身,怪叫著拖住蒼龍柱和玉清十二仙屏。
血海之上便是風火冰雷,神光各異,可謂是各顯神通,看的絲毫插不上手的白靈國主幾個識趣得退了出去。
「真慘啊……」
至於白崇山則以青蓮劍丸主攻,即便隔著修羅軀殼也是能傷及申屠烈的。
但如今其整個人散開,藏於血海之下,倒是雞賊得很。
林玄之眉頭微挑,只覺這申屠烈看似激進,但更像是留有餘地的周旋。
嘩啦啦!
血浪翻湧之間衝擊著眾人的封鎖,每一次撞擊都震得眾人渾身抖動,滴滴海水皆是精血與怨念所化,撞到陣法上,便會蒸騰間化作黑煙散去。
而隨著眾人寶誥念誦,十二元辰鎮魔大陣得以增強,眾人更是把血海封得死死的。
血海之下。
申屠烈眼神陰冷卻透著冷靜,輕點眉心拉扯出一縷陰神便打入三苦神相杵。
臉色蒼白地掃視一圈,申屠烈整個人驟然溶解成了一滴不起眼地血水化入血海。
天魔化血術!
雖然會傷及根基,但此時配合地陰夫人軀殼和三苦神相杵做掩護,他也有了渾水摸魚脫身的機會。
他就不信這些人有能耐盯住每一滴血水。
血海之上頓時浮現出申屠烈的面孔,三苦神相杵懸浮其上。
「本座就是死也要拉幾個墊背的,就看你們誰能耐大了!」
申屠烈臉上閃過狠辣之色,下一瞬猛烈的爆發聲自血海下方傳出。
眾人臉色一變,連忙掐動法訣合力演化元辰寶圖鎮向血海。
轟隆隆!
血色雷火驟然爆發,直接衝擊得元辰寶圖浮現出大量裂痕,一滴滴血水迸射而出,消散於虛空。
林玄之與眾人全力鎮壓,卻也皺眉道:「不是直接自爆,只是獻祭軀殼部分本源?」
「狠了一把,又沒狠徹底……」
「不對,他這時還要拖著我們!」
林玄之看著仍與眾人僵持卻虛弱了不少的申屠烈不由得心頭一動,神識直接掃蕩而出。
血海上申屠烈的面孔不由得有了細微變化,哪怕僅是一閃而過。
「果然……」
「行為和心理息息相關,他這仗打得便有些自我矛盾。」
「那便先給你個希望吧。」
林玄之心頭一笑,看似未動,卻已是以清氣道神取代本體維持陣法,自身則借正立無影遁去身影悄然離開。
泥丸宮中。
太上高坐不動,手托心燈,卻已是開始借心魔之法感應一切有情生靈性光。
一絲微不可查的波動閃過,心燈中多了一抹別樣的光彩。
林玄之輕笑一聲,無聲無息便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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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