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年輕人，真好忽悠啊～
聞言。
封禪有些苦澀。
是他不想的嗎？實在是做不到啊。
特性都是具備個性的，每個人領悟出來的同一類型的特性都會有著細微差異，相對的，想要疊加或者大幅改動都會變得更加困難。
除非對該特性以及真氣的掌控力達到一定程度，不然想要疊加什麼的，想都別想。
為什麼他說出來就這麼輕鬆啊！
封禪的眼神有些幽怨。
不過，看著陳諾那平靜的神色，心中倒是放鬆了下來。
果然，他屬於知道真氣武者的那一批存在。
隨後。
兩人坐到了一處石壁上。
「說說吧，你又是哪家的啊？」
陳諾問道。
封禪回道，「泰岳宗，將軍你，不好奇？」
「好奇什麼？好奇什麼是真氣武者？」
「凡存在，必有痕跡，總能發現的，對了，我倒是真有件好奇的事情，你來這裡是為了什麼？」
封禪一愣，回想起自己的目的。
最開始是想要與陳諾這位天驕尚未被清洗前切磋一番，看看誰才是真正的天驕。
下來以後待了幾個月，看到了許多書上所沒有的事物，清楚的認知到了陳諾在做什麼的他忽然就不想讓陳諾死了。
在陳諾治理下的天河縣，他見識到了不同於其他地方的朝氣，以及那可以改變世界的力量。（蒸汽機、工廠、民心、制度等）
所以，他參與比賽的時候，奪得冠軍的時候，切磋的時候，其實都只是為了一個目的。
「將軍，你大禍臨頭了。」
？
陳諾瞥了封禪一眼。
「將軍，既然你知道我們真氣武者，那想必也聽說過……詭使吧。」
封禪面色凝重且嚴肅的說道。
陳諾心中一動，他大概猜到眼前之人想說什麼了。
不過，他為什麼要專門跑過來說這些呢？有意思。
陳諾面不改色的點了點頭。
「一直以來詭使都會掀起輪迴，但武者們也屬於輪迴知道一環，準確來說，高等級武者是更加珍貴的血食，所以，每到新王朝建立，進入穩定期之後，這批高等級武者就會被詭使們格殺、清洗。」
「你如果常看歷史的話就會知道，每當開國之初，都是一個國家最強盛的時候，但很快，大批元老功臣都會出事，或貶或殺，但實際上，這些事情的背後，都是詭使在作祟。」
「這些名臣大將都是被詭使給清洗了，不會一次性全部清洗掉，而是一部分一部分的來，以此來確保穩定過渡，越是強的，就越是先被殺，殺到最後，就是那最強的開國之君了。」
「第二代君主上位，這時候，穩定期已經過去，正式進入繁盛期，一個盛世就此到來。」
「這是第二次收割的開始。」
「若是王朝君主中有人有能力，或許還能來一次中興，也就是第三次收割，如果沒有這個能力，那麼當王朝崩塌之際，就是最後一次收割了。」
「而現在，越州的周皇已經快要打遍荊州了，到時候，合兩州之力，拿下豫州只是旦夕之間，你沒有多少時間了。」
封禪如此說道。
他的眼神異常誠摯。
而對面，陳諾只是皺了皺眉。
「所以？」
封禪深呼吸一口氣，「所以，我準備救你一命，離開這裡吧。」
「我有渠道，只要在接下來幾年裡，你陸續演戲，逐步撤離，有一定概率能離開的。」
陳諾笑了，「然後呢？」
「其他州不也在進行輪迴嗎？」
「能逃去哪裡？」
封禪皺眉，反駁道，「打時間差，總可以保命的。」
「如你所說，高等級武者都是高等血食，你覺得詭使們會不會記一下數量呢？」陳諾說道。
封禪無言，因為陳諾所說非假。
不要將詭使們當傻子，它們只是對很多事情不在乎罷了，不代表它們真的傻。
像是血食這種關乎它們知性的問題，怎麼可能不在乎？
所以。
像陳諾這種高等級武者是很有可能被記錄在內的。
「總要試一試的，你還可以假死脫身。」
「若是不行的話，你還可以選擇……選擇……向詭使們投誠來苟且。」
說到這裡，封禪的話有些乾澀。
假死脫身還算有些機會。
至於投誠苟且，也確實存在這種人，就像是毒谷、藥王谷這種流傳下來的臟腑境大勢力，其實其先祖中就有不少是靠著投向詭使，幫忙抓捕高級武人來換取生命的。
這個事情，在他們泰岳宗的歷史上可查。
當然，也有一部分是靠運氣，詭使想要留根，才僥倖倖存下來的。
所以，要賭嗎？
說實話，給出這種建議的封禪，此刻心情很複雜，他很想對方答應，又不想對方答應。
而面對封禪的兩種建議。
陳諾緩緩點了點頭。
封禪心中一塊大石落下，起碼這樣一個有能力有志氣的天驕可以活下去了。
而是，旋即又是一陣難過。
明明，活命是很正常的事情，誰都想活。
可他就是覺得這樣一個能將這片地方治理的如此繁華，還在乎平民百姓生活的天驕，不該如此的……有種幻想破滅的感覺……
「第一個建議可以考慮一下，至於第二個，還是算了吧。」
陳諾說道，手上不知何時多了兩個全球，盤在手中打轉。
「畢竟，我骨頭太硬，跪不下去。」
！！
封禪眼神驟然大亮，狠狠點頭。
「好！」
「這樣，我泰岳宗在丘陵中有條線路，只要你們人數不要太多……」
「這些年你要放出假消息……最好培養一個臟腑境出來……」
「若是沒有的話我可以去為你找一個獸王級別的異獸過來進行一下假冒……」
「……」
封禪開始興致勃勃的給出建議。
就連泰岳宗的資源都願意使用。
陳諾饒有興致的聽著。
所謂的假死，本就是他的備用計劃之一，只不過他的逃亡路線不是走丘陵躲藏或者去往其他州。
而是南荒。
沒錯。
南荒。
那裡才是他提前準備的退路。
不然，他也不會想著在那裡建立分支了。
還在那裡重建了鳳凰宮，組建了黃泉部。
真當他只是為了石油和異獸資源啊？
南荒這種被詭使忽略的地方本就是最佳的躲藏地點。
所以，眼前這小子說的，他都早已做好了，當然，這不影響陳諾對他的好感，畢竟，他似乎是真的想要讓自己活下來。
當封禪說完以後，看向陳諾，「怎麼樣？」
陳諾點點頭又搖搖頭。
「你的計劃不錯，但太粗糙了，而且，很容易將你們泰岳宗連累。」
「你們這麼多年躲在丘陵之中，我不信詭使們真的會一點都不知道，不出手，應該只是性價比的問題罷了。」
「我若沒猜錯，這些年你泰岳宗應該很老實，很少出丘陵搞詭使吧。」
封禪啞口無言。
因為陳諾又一次說對了！
「你……說的對。」
雖然父親大人經常會給他說他們泰岳宗如何如何強大，只要成功突破，就能對付霸主，並不畏懼詭使，但這話也就偏偏小時候的他罷了。
每次說起詭使來，父親大人那揮之不去的畏懼其實都表現在那張威嚴臉上了。
霸主就已經壓死我們了。
更遑論之上的詭神？
我們……連個天人都沒有啊。
封禪此刻也明白了陳諾的意思，臉色有些灰敗，「那你準備怎麼做？」
「你不必多問了，我有計劃，不過，還是多謝你的幫助。」
說著，陳諾起身朝著他微微一禮。
封禪連忙躲開。
陳諾也沒有堅持，轉而說道。
「另外，我希望泰岳宗能配合我在丘陵中的行動，如何？」
「你要把勢力擴大進丘陵？」
「沒錯，河下郡已盡在我手，丘陵放在那邊，有些礙眼礙手。」
封禪皺著眉，思慮片刻後，「交給我吧，我會向宗內說明的。」
對於陳諾所說的計劃，封禪沒有再問。
既然他有計劃，那就最好。
不過，還是有些挫敗啊。
明明下了很大決心，結果發現對方早有計劃，哈哈。
不過，這樣也好。
封禪眼眸低垂。
這時，陳諾又坐了回來，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壺酒來，將石頭捏成杯狀，倒了進去。
「來。」
咕嘟咕嘟。
「繼續！」
喝了一會兒。
一抹微醺之意仿佛出現，氣氛到了。
「能說說，為什麼來幫我嗎？」
聞言，封禪胳膊一頓，面色沉默，似是在思考著什麼，陳諾也不著急，靜靜的喝著酒。
這酒，不是釀造的白酒，而是低度，有甜味的黃酒，更醇香美味，不易上頭，回味無窮。
良久，他露出笑容，「我一直以來，都被父親以古時君子的操守教育著，君子，厚德載物也，我泰岳宗的宗旨之一就是如山嶽般厚重高德，注重德行操守。」
「可惜，我學了個半吊子，厚重沉穩沒學到，仁和高德倒是有幾分。」
「可我此前一直困在山裡修煉，哪怕是看了許多情報和古書籍，知曉世間苦難，可也一直沒有準確概念，只是徒有一顆慈心罷了。」
「下山以來倒是見識了一些以往不曾見識過的風景，去過夷人部落，去過鄉野小村，去過繁華縣城，見過自願跳崖為家人增加存活機會的夷人老人，見過和貪官勾結壓迫別人家破人亡的富商，見過被打斷胳膊燒爛嘴只為乞討的孩童……
那時候，我就對仁這個字有了更深的理解。」
「在我看來，詭使當然是造成這一切的根源之一，可那些壓迫百姓的人也是根源！」
「難道沒有詭使，貪官污吏就不壓迫了？土豪劣紳就不壓迫了？文人武將就不壓迫了？」
「不，一切和現在根本沒有兩樣！」
「沒有詭使的八百多年前，比現在還要殘酷，那時候，奴隸制都還在，我所說的壓迫也全都在，一個不少……」
「還打什麼詭使！」
「對於這天下百姓而言，大人們和詭使，根本沒有區別！」
「或者說，這些達官貴人們，不就是詭使嗎？」
「吃人血！」
「扒人皮！」
「吸人髓！」
酒不醉人人自醉。
說到這裡，封禪心情有些激動。
他初出茅廬，他熱血激昂，他渴望實現心中抱負。
結果現實狠狠的給了他一錘。
就算是陳諾治下，除了天河縣以外的地方，這些壓迫的現象雖然少，但也同樣存在！
即便如此，陳諾麾下也已經是他所看到的光了，別的地方，他哪怕是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只會更糟糕，更慘絕人寰！
「呼～」
「呼～」
劇烈喘息。
一杯酒遞到了封禪眼前，封禪一把舉起，痛快大飲。
「所以，你明白了嗎？」
「我只是因為看見你把百姓當人而已……」
陳諾挑眉。
把百姓當人？
雖然他對罪犯和俘虜以及食人野人很不友好，將其貶為奴隸，極盡苛責。
但真要說起來，在這封建時代，他還真是唯一把人當人的存在。
哪怕這只是他下意識的舉動，覺得理所當然的行為，並不覺得有什麼。
這也算是……前世的自己留下的遺產。
「原來如此。」
「那麼，你願不願意先留下來，祝我一臂之力，嘗試著實現你心中的抱負呢？」
陳諾伸出手，發出了邀請，目光中仿佛閃爍著某種火焰。
留下來……抱負嗎？
封禪怔怔的看著陳諾。
「我不可能一直留著的。」
「無妨，至少經歷過，至少嘗試過。」
陳諾的手依舊伸著，寬厚，溫和。
封禪嘴唇蠕動了一下，猛的伸出手來，拍在了那手掌上。
「好！」
「至少，我要去做！」
皎皎月光，灼灼其心。
……
月色依舊，人已獨身。
月光下，陳諾獨自一人飲酒，目光卻有些奇怪。
他對封禪所說的話，是真的。
但也有些是假的，封禪或許也清楚。
不過，他大概是不在乎的。
像他這樣的人，陳諾曾見過。
聰明卻又天真、激昂卻又受人委屈、心有高志卻又受盡現實捶打……
「還是太年輕，真是好忽悠啊～」
僅僅只是幾句慷慨激昂的熱血之言，就簽了賣身契。
放在前世，可是會被賣了的啊。
陳諾笑了笑。
清甜濁酒入喉。
微風拂過，帶走一抹難言惆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