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七章 自問本心

  陳立秋也知道自己闖禍了,但他卻不願去洛陽請張墨,「跑趟洛陽倒是可以,但我去了之後如何開口?更何況即便請了張墨來,她又能做什麼?」

  「必須請她來,」李中庸正色說道,「老五的情緒異常低落,與其之前自新羅遭受的變故不無關係,不過卻不是主要原因,在此之前老五也曾多次身受重傷,皆不見他情緒如此低落。【,無錯章節閱讀】」

  「那是什麼原因導致的?」陳立秋問道。

  「不清楚,」李中庸搖頭說道,「不過我明顯感覺他身心俱疲,迫切的想要解脫,但不管是社稷民生還是對倭戰事,都不太可能在短時間內扭轉或是結束,他心中的急切勢必令其在接下來的很多事情上劍走偏鋒,冒險求快。」

  「凡事總有原因,」陳立秋說道,「會不會是他這次回來,皇上跟他說了什麼不該說的?」

  「應該不會,」李中庸搖頭,「皇上很倚重他,不可能跟他信口開河。」

  「總不會真的因為我之前說那幾句話吧,」陳立秋說道,「我說的也確是實情,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你說的確是實情,卻不該說,」李中庸說道,「老五的壓力太大了,我們應該幫他減負,而不是給他添堵。」

  「行啊,我跑一趟洛陽吧,」陳立秋說道,「張墨也真是的,老五都成這個樣子了,她也不在身邊照顧,哎,老二,你說老五會不會因為這個才心情不好?」

  李中庸點頭說道,「有可能,不過我感覺這也不是主要原因,好了,不說了,你早點動身吧,早去早回。」

  陳立秋點了點頭,四顧無人之後縱身躍起,凌空催生風雷雙翅,疾飛東南。

  長生並不喜歡醉酒的感覺,但他卻不曾催動靈氣化解酒力,他也發現自己情緒不對勁兒,有心藉助酒力好好睡一覺,或許睡醒之後心情就能好起來。

  四更時分,長生醒了,儘管他很希望自己醒來之後能夠精神飽滿,神清氣爽,奈何事與願違,醒來之後還是心情陰鬱,實在沒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等待他的還是一大堆的麻煩。

  就在長生閉目思慮,去到少林寺之後應該與同塵說什麼之際,外面突然傳來了腳步聲,他能聽出張墨的腳步聲,但他卻認為張墨不應該出現,不過側耳細聽,貌似真是張墨。

  披衣穿鞋,下地開門,張墨正好來到門口。

  「你怎麼來了?」長生多有意外。

  「我還是不放心你,」張墨邁步進門,「傷勢如何,好些不曾?」

  聽得張墨言語,長生心頭大暖,「我沒事兒,我又不是小孩子,這點兒傷不算什麼。」

  張墨將隨身包袱放於床頭,轉而走到桌旁倒水,「我剛才進來的時候恰好看到你的兩位師兄出門,說是要去戶部公幹。」

  「哦,對,他們近段時間一直在幫朝廷籌錢,」長生說道,「前幾日他們尋了些金銀,今早應該運到戶部了。」

  張墨喝水過後放下水杯,「先前一戰朱全忠元氣大傷,短時間內沒有再戰之力,我這次過來準備多住幾天。」

  聽得張墨言語,長生心情略好,「真是不巧,你來的不是時候,我準備今天動身,先去一趟少林寺,再去嶺南的姑婆山。」

  「我與你同去。」張墨說道。

  長生沒想到張墨會突然出現,一時之間也不確定張墨與自己同行是否合適,「你怎麼不問我去少林寺和姑婆山做什麼?」

  「你兩位師兄自門口與我簡單說了幾句。」張墨隨口說道。

  張墨風塵僕僕,不問可知沒吃早飯,長生出言問道,「你想吃什麼,我讓廚下給你做。」

  「什麼都行,」張墨說道,「要不咱們別在府上吃了,去街上轉轉吧。」

  「也行。」長生點頭。

  「快,穿衣服。」張墨微笑催促。

  聽得張墨言語,長生急忙整裝穿戴,而張墨則趁機梳洗。

  片刻過後,二人收拾妥當,同行出門,緩步向西。

  「近來心情如何?」張墨隨口問道。

  「尚可。」長生回答。

  此時正是上朝的時辰,一名前去上朝的官員見到二人,急忙命令轎夫落轎,然後倉促下轎,沖二人躬身見禮。

  待對方上轎離開,張墨隨口問道,「此人是誰?」

  「工部的一個侍郎。」長生說道。

  「人家都去上朝,你為何不去?」張墨笑問。

  「我不願去。」長生笑道。

  張墨笑道,「身在廟堂卻如此散漫。」

  長生笑了笑,沒有接話。

  長生的王府位於東城,東面不遠就是皇宮,上朝的官員有很多都走這條路,見到長生和張墨,官員們紛紛見禮問安。

  「皇上準備親自去洛陽犒賞三軍,你們收到消息沒有?」長生問道。

  「兵部的公文昨天下午到的。」張墨回答。

  「當今皇上還算是個明君。」長生說道。

  張墨點頭說道,「有明君才會有忠臣,此人若是當日採納了宦官文臣的建議,試圖將我納入後宮,怕是大唐早就亡了。」

  「也不見得。」長生隨口說道。

  「見得,」張墨正色說道,「如果他真的那麼做了,你定會與其勢不兩立,什麼江山社稷,什麼百姓苦難,你都不會再理會。」

  「我就如此狹隘,心中只有兒女私情,全無百姓疾苦?」長生笑問。

  「這不是狹隘,是恩怨分明,」張墨說道,「你不會以怨報德,但你也不會自詡清高,沒來由的去以德報怨。」

  張墨言罷,長生莞爾一笑,「你說的對,其實我對榮華富貴和位極人臣全無興趣,我之所以為大唐奔走操勞,主要是因為皇上的那道賜婚聖旨,如果沒有那道聖旨,你到現在還是我的師叔。」

  「此事我們的確欠了他的人情。」張墨點頭。

  長安多有繁華,夏日的清晨售賣早點的攤位隨處可見,二人說話之間來到一條小食街,長生有心隨意挑一處坐下,但張墨卻只道再往前走走。

  不知不覺,二人來到了城西的寶清客棧,長生初來長安時就住在這裡,不過由於寶清客棧位於西城,近幾年他從未來過。

  故地重遊,長生心中多有感慨,回首往事,歷歷在目。

  眼見二人來到,店主李宗源喜出望外,親自出面招呼,精心準備飯食。

  二人身份尊貴,店主自然不會讓他們坐在大堂,而是將二人請到了長生當年住過的房間,由於是長生曾經住過的,這處房間便水漲船高,專門被客棧用來招呼貴客。

  房中的布置依舊是當年的樣子,沒有絲毫變化,飯菜精細而豐盛,不過長生胃口一般,來到這裡之後他一直在想一件事情,正所謂不忘初心,方得始終,他回憶的是當年的心境,思考的是自己的初心。

  見長生心不在焉,張墨看似無意的隨口問道,「我從沒問過你,你最大的心愿是什麼?」

  「我好像沒什麼心愿,」長生搖頭說道,「我本來就一無所有,哪敢有什麼心愿。」

  「肯定有,好好想想。」張墨笑著為長生盛湯。

  沉吟良久,長生出言說道,「我最大的心愿就是你們都能一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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