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年少輕狂

  聽得佐佐木言語,長生和張墨險些笑出聲來,旁人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這個佐佐木卻是反其道而行之,不要面子不受罪,為了保住性命,毫無氣節,全無底限。Google搜索

  「好,我答應你,」長生強忍笑意點頭說道,「你回去儘量打探消息,下次如果他們還派你來,就還如今天這般,先將你拿了,然後設法讓你全身而退。」

  「謝謝長生君,謝謝張墨小姐,」佐佐木連聲道謝。

  此時帳外的士兵已經聞聲進帳,張墨沖他們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先行退下,轉而沖佐佐木說道,「你先別忙著道謝,我且問你,你如此怕死,為何還要充當死士?」

  「我不想當,是他們逼我當的,」佐佐木忙不迭的說道,「我是個遣唐使,會說漢話,又會武功,他們便逼我充當玉碎死士,美子還在日本等著我,我還想再見到她,不想死在中土。」

  待張墨點頭,長生又出言說道,「你記住,不管什麼時候都要跟我說真話,只要說真話,我就一定不會殺你,但是如果你撒謊騙我,哪怕只有一次,我也讓你有來無回。」

  「好好好,我記住了,絕不撒謊。」佐佐木滿口答應。

  眼見長生不再發問,張墨便喊來士兵將佐佐木抬了出去,送往馬廄關押。

  待士兵將佐佐木抬走,張墨笑著坐到了長生旁邊,「這個倭人雖然貪生怕死,卻不令人討厭。」

  長生亦笑,「是啊,心口如一的真小人並不令人討厭,令人討厭的是口是心非的偽君子。」

  「對,」張墨點頭,「這個人以後可能會有大用處。」

  長生點頭過後站立起身,「我給你和大哥帶了點東西,我出去拿進來。」

  「不忙,」張墨伸手拉住了他,「我有問題問你。」

  「什麼?」長生隨口問道。

  「如果他們真的把我拿了,你會不會交出他們所說的聖骨?」張墨笑問。

  「會。」長生想都沒想就給出了答案。

  「你知不知道交出聖骨可能敗壞大唐國運,殃及萬千黎民?」張墨似笑非笑。

  「知道。」長生點頭。

  「那你還交出聖骨?「張墨追問。

  長生說道,「我在乎大唐國運,我也關心百姓黎民,但我肯定不會為了他們而犧牲你。再說了,那個骨灰罈本來就是我意外所得,大不了還給他們,然後從頭再來。」

  「你就不怕世人罵你?」張墨笑問。

  「他們憑什麼罵我?我又不欠他們的,」長生瞪眼,「非要我大義滅親他們才滿意呀?滾一邊去吧,我肯定不滅,連親人都能滅,還談什麼忠義?」

  「如果有朝一日皇上……」

  不等張墨說完,長生就擺手打斷了她的話,「我也不欠他的,他要是聰明,最好別讓我在你們之間進行選擇,不然他肯定會失望。」

  「不准胡言亂語,」帳外傳來了張善的聲音,隨即帳簾撩開,張善邁步而入,正色斥責,「年少輕狂,狹隘悖逆。」

  見長生受到斥責,張墨急忙沖其使了個眼色,「你不是給大哥帶了東西嗎,還不拿進來。」

  長生順利脫身,跑出去自黑公子背上卸下了酒水和水果,兩壇酒水的泥封昨夜被大雨給泡散了,不過裡面還有幾層荷葉,酒罈里沒有進水,酒氣也並未消散。不過水果就不行了,一路顛簸,帶來的葡萄擠壞了一大半,剩下的那些也都自枝幹上脫落了。

  長生將東西搬進大帳,張墨將沒壞的葡萄洗了,端給張善一些,剩下的放到了自己和長生座位之間的木几上。

  三人吃著葡萄隨意閒聊,張墨比長生大八歲,而張善又比張墨大二十幾歲,在張善眼中張墨和長生都是小孩子,「皇上敕封你為親王,身為臣子理應感念在前,盡忠在後,似先前那般大逆不道的言語,以後不要再說。」

  見長生挨批,張墨便想出面圓場,不曾想張善對她也不客氣,不等其開口便不滿的瞅了她一眼,「你比他大那麼多,理應諄諄善誘,時時指引,你是怎麼做的?動情亂神,竟然讓他在你和朝廷之間進行抉擇,實屬背逆忠義,大逆不道。」

  「大哥,她沒讓我……」

  不等長生說完,張善便打斷了他的話,「孟子有言,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陰陽承負,天道昭彰,上天如此眷顧於你,集恩澤造化於一身,你理應感恩戴德,濟世安民以報天恩,你倒好,將天賦所得視為一己之私,心中只有兒女私情,全無國民大義。」

  眼見張善語氣嚴厲,張墨有些惱了,「大哥,人家難得來一趟,你小題大做說個沒完,長生,走,不聽他說了。」

  張墨說完起身就走,但她能走,長生卻不敢走,就在其左右張望,躊躇猶豫之際,張善再度說道,「你如此急切的卸任戶部和御史台的差事,看似是在急流勇退,明哲保身,實則是自以為是,妄猜聖意,你可曾想過,你如此急切的掛印辭官會置皇上於何地?朝廷的文武百官和市井民眾會如何評價皇上?難道皇上是個鳥盡弓藏,薄情寡義的昏君不成?」

  沒有誰喜歡受人批評,長生也不例外,但不得不說張善說的確有道理,自己急不可耐的辭官掛印,的確有及時抽身,遠走避禍的意味。

  見長生坐著沒動,張墨轉身拖拽,「走啊。」

  「等等,等等。」長生低聲說道。

  長生不走,張墨便轉身看向張善,「大哥,長生現在是親王,你不要再把他當成小孩子了,他做的已經夠好的了,你不能吹毛求疵,雞蛋裡挑骨頭,惹他惱了,以後不來了你說誰去。」

  「不會,不會,大哥說的有道理。」長生急忙接話。

  張善擺手說道,「好了,不說了,你先帶他將濕衣服換下來,然後陪他四處轉轉。」

  聽得張善言語,長生如蒙大赦,急忙起身告退。

  「軍中不比別處,你也不比旁人,」張善說道,「自營中待上一日,明天一早趕快回去。」

  「好好好。」長生連連點頭。

  張墨唯恐長生生氣,待得離開大帳便低聲說道,「最近軍中多生變故,大哥心情不是很好,他說你,你莫要往心裡去。」

  「我沒生氣,他說我又不是一回兩回了,」長生隨口問道,「軍中有什麼變故?」

  張墨帶著長生往自己的住處去,與此同時出言說道,「剛剛籌建的新軍未經實戰,我們只能在行軍途中加以演練,如此一來行軍的速度便多有緩慢,楊守亮也得以從容備戰,給我們增設了不少阻礙。」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長生說道。

  張墨擺手搖頭,「這條路行不通,漢中地廣人多,頗為富庶,得知我們要來討伐,楊守亮花重金招攬了不少邪派高手,身邊高手如雲,防衛嚴密,似今天散布屍毒之事便是其招攬的妖道所為。」

  長生皺眉之際,張墨再度說道,「不知道你發現沒有,軍中的同道少了許多。」

  「我注意到了。」長生說道,先前自中軍大帳看到的道門中人的確比之前少了許多。

  張墨點頭說道,「此事亦是楊守亮所為,我們這路兵馬多有三清同道,為了削弱我們,楊守亮施出了釜底抽薪之計,暗中派人前往各處宮觀作亂騒擾,留在宮觀的多為老幼病殘,無奈之下很多同道只能回返宮觀,驅敵自保。」

  「竟然如此卑鄙,」長生皺眉問道,「楊守亮現在何處?」

  聽得長生言語,張墨立刻猜到長生意圖,急忙擺手,「你可千萬別亂來,你之前帶人突襲江淮一事我們是知道的,但與突襲江淮不同,此時楊守亮身邊高手如雲,想要突襲刺殺絕無可能。」

  「高手如雲?」長生隨口重複。

  「對,」張墨聽出了長生言語之中的不屑,「九州廣袤,四海博大,可謂人才濟濟,藏龍臥虎,高手遠比我們想像的要多。」

  「先前武舉比試,也沒見有多少紫氣高手。」長生說道。

  張墨搖頭說道,「當日奉詔前往京城的江湖中人不過十之一二,除此之外還有大量高手或浪跡市井,或隱居山野,其中不乏道行高深的化人異類。」

  「楊守亮手下有妖邪鬼魅?」長生有些意外。

  「有,還不止一個。」張墨點頭。

  「此前我也去過不少地方,也沒發現多少紫氣高手和妖邪鬼魅。」長生說道。

  張墨搖頭說道,「那些地方你雖然去過卻不曾走遍,就像長安,你雖然住在那裡,卻不曾走遍每一條街道,亦不曾進過每一棟房屋。」

  長生聞言緩緩點頭,張墨說的確有道理,不管是西北之行還是西南之行,他也只是走馬觀花的走過了一條線,而不曾踏足每一處城池,更不曾去過每一片山野。

  二人說話之間來到了張墨的營帳,進帳之後長生自懷中取出了那方木盒,「我這次過來主要是為了送件東西給你。」

  「什麼?」張墨隨口問道。

  「天蠶衣,」長生抬手遞送,「據說此物水火不侵,刀槍不入,你隨軍打仗,可能用得上。」

  「我不要,」張墨擺手說道,「你留下自用,你的處境比我更危險。」

  「這東西一共有兩件,這件給你,我還有一件。」長生再送。

  「真有兩件?」張墨歪頭。

  「真有兩件,你快收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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