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長生言語,大頭如釋重負,看得出來,對於這樣的結果他已經很滿意了。
「此戰你雖然獲勝,卻傷及肺腑,接下來幾場你不要參加了,」長生說道,「稍後我們把你送回自己府上,你在家安心休養。」
「不成,」大頭搖頭說道,「明日我還得去。」
見長生皺眉,大頭急忙解釋道,「我傷的挺重,明日肯定是打不了了,但眼下只剩下六十個人了,再分兩隊的話就是三十對三十,明日我與你們同去,入場時站到你們二人中間,如此一來你們二人就會被分到一隊,而我會分到另外一隊,抽籤時若是我能抽中與你們同樣的數字,你們中的一個就可以不戰而勝。」
「哈哈,你想的倒周全。」長生笑道。
大頭嘿嘿一笑,「機率雖然不是很大,卻還是有的,況且我今天是被抬下來的,明日若不過去露個臉,他們還以為我被打的起不來床呢。」
見大頭說的有道理,長生便點頭同意,就在此時,倪家又派人來了,一共來了三個人,倪泰手裡拎著三人的晚飯,後面一人捧著三件嶄新整潔的新衣,三件衣服一件道袍,一件常服,還有一件很小的小袍子,無疑是為三人量身趕製的。
最後進門的家丁雙手拎著兩大包止血補氣的藥草。
簡短的交談過後,三人告辭離去,離開的時候順便兒將二人先前騎回來的馬匹給牽走了,那是禁軍的馬匹,晚上是要還回去的。
倪泰等人離開之後,長生挑出幾樣藥草命丫鬟拿下去熬煮,然後與楊開和大頭自屋裡吃飯說話。
倪家送來的飯菜應該又是出自宴賓樓,淨是些稀罕東西,不過比昨晚的稀奇古怪要正常不少。
大頭身上有傷,沒什麼胃口,只喝了幾口草珠野雞粥,剩下的全被長生和楊開拾掇了,二人都餓壞了,武舉比試一站就是一整天,中午還不管飯。
大頭有些萎靡,不過並不影響他開口說話,眼見楊開衣衫破舊,便善意提醒,「明天換上倪家送你的新衣服,收拾的精神點兒。」
楊開不明所以,疑惑看他。
大頭說道,「我聽說以往的武舉進入三甲之後,就會有皇親國戚家的千金小姐臨場圍觀,趁機挑選稱心的夫婿,這次武舉她們應該也會過來看。」
聽得大頭言語,楊開意興闌珊,一笑置之。
大頭又看向長生,眼見長生正在低頭打量白日裡被白瑤抓爛的道袍,隨口說道,「你就不用了,你都有主了,穿什麼都一樣。」
長生知道大頭在說笑,也不接話,而是隨口問道,「你在城南客棧住了許久,那裡人來人往,你有沒有聽說咱們這些人以後會被分派什麼差事?」
「這個真不好說,朝廷六部九司有太多官職了,」大頭搖頭說道,「不過咱們都是武舉入仕,朝廷肯定不會給咱分派文職,要讓咱們出去領兵打仗應該也不會,畢竟除了我這個渾水摸魚的,你們的年紀都太小了。」
見長生面露思索,大頭又道,「如果讓我猜的話,我感覺咱們中的一部分人會被分到刑部,大理寺,督察院,這三個地方都是辦案拿人的,需要你們這樣的人。」
「別你們你們的,你也是武進士出身。」長生說道。
「官差拿人都是氣勢洶洶,威風凜凜,突然蹦出個矮倭瓜還不把人笑死,」大頭說道,「退一步說就算真把我分過去了,也頂多讓我去當個看管犯人的牢頭兒。」
「你可是從六品哪,能當牢頭兒?」長生隨口反問。
「那就當個大牢頭兒,」大頭笑過之後言歸正傳,「除了我剛才說的那三個地方,分到禁軍當差也有可能,禁軍又分為御林軍和神策軍,御林軍人少,神策軍人多,我聽說御林軍聽皇上的,神策軍好像是太監說了算。」
聽得大頭言語,長生緩緩點頭。
就在此時,湯藥熬好了,長生接過湯藥先喝了一口,確認無誤方才遞給楊開,由楊開餵給大頭。
「我一會兒就得回客棧,」長生說道,「我想了想,感覺你還是不要回前街了,就在這兒歇一晚吧,楊開在這兒,你們倆也能有個照應。」
大頭此時正在喝藥,便未能接話,直待喝完藥方才點頭說道,「好啊,我也懶得動彈,今晚就在這兒睡吧。」
又坐了片刻,長生帶著倪家送來的新衣服起身離開,他的兩件衣服全在之前的比試中破損了,倪家想的著實周全,及時送來了替換的新道袍。
小心翼翼的回到寶清客棧,卻發現客棧內外並沒有人蹲守等候,這倒令長生頗感意外,他昨晚回來無人等候是因為他前天夜裡沒在客棧住,但今早他走的時候有不少人見他離開,而他今天又順利晉升武進士,按理說不應該沒人道賀攀交。
不過沒人等候也正合他心意,他也不願與陌生人交際應酬,無端分神,毫無意義。
就在他想去後院看黑公子時,李宗源自內堂出來與他說話,原來不是沒人等候道賀,而是道賀之人都被李宗源打發走了,理由是他應對明日的二甲比武,此時拜訪會耽誤他休息。
人雖然打發走了,名刺卻留下不少,所謂名刺就是寫有主人身份和姓名的帖子,以厚紙居多,多為紅色,兩寸寬四寸長,雙頁對合,裡面通常寫有誰誰誰拜會之類的言語。
前來拜訪之人留下的名刺太多,只能用木箱裝著,長生請李宗源幫忙將那箱名刺送回房間,自己則去了後院,牽出黑公子,自後門出去,在近處街道溜達了幾圈兒。
回到房中閒來無事便逐一檢視那些名刺,全是陌生人,一個也不認得,他也不看人名,只看身份,近百份名刺中有一大半是商人,什麼染坊坊主,糧店店主,酒樓掌柜,這些人無疑是衝著他倪家女婿的身份來的,希望混個臉熟,日後也好攀交結識。
除此之外還有不少低級官員的名刺,早知道有這些名刺,他先前也就沒必要浪費大頭的唇舌了,因為但凡前來拜訪的人,都是認為以後可能會跟他共事的人,有刑獄三司,也就是刑部,大理寺,督察院。還有禁軍的一些校尉,有御林軍也有神策軍。
留下名刺的還有軍器監的官員,軍器監顧名思義就是製造各種軍器的衙門。
還有兵部的幾個官員,兵部掌管兵事,他是武進士及第,以後的確可能分到兵部。
少府是負責皇親國戚人身安全的衙門,少府低級官員的名刺也有。
官員的名刺大致也就這些,當然朝廷遠遠不止這幾個衙門,那些八竿子打不著的,以後跟他沒什麼交集的,人家也不來套近乎。
除了商人和官員,還有少數江湖門派的名刺,其中以未能晉升武進士的武舉人居多,這些人以後也可能會跟他打交道。
看過名刺,長生拉繩叫來熱水,洗漱過後躺臥休息。
由於太過乏累,次日清晨又是被夥計叫醒的,楊開和大頭在下面等他出發。
大頭身上有傷,行動不便,是騎馬來的,馬是倪家送給大頭的,還配了個專屬的馬夫。
同樣的馬匹倪家也給了楊開一匹,也配有馬夫,但楊開沒有騎馬出來。
倪泰也在樓下等著,手裡還拎著一個木盒,木盒裡是各種水果。
倪泰是來陪長生上路的,木盒裡的水果都是倪晨伊親手挑選的,長生可以邊吃邊走。
同往比武廣場的途中倪泰小聲告知,只道今天倪晨伊也會到場觀戰。
長生聞言好生意外,前兩日倪晨伊都沒有親自到場,倪晨伊不去觀戰他也理解,場外亂七八糟的人太多,年輕女子混雜其中怕是免不得被登徒子上下其手。
見長生面露疑惑,倪泰低聲解釋,只道倪倬受封國公,倪晨伊今日是按照慣例,與皇親國戚和朝廷大員的千金小姐臨場觀戰的。
聽得倪泰解釋,長生這才瞭然,昨夜大頭也說過今天可能會有皇親國戚的女兒過去觀戰選婿。
去到場外,大頭下馬,三人準備入場。
長生今日將寒月刀帶在了身邊,這把寒月刀出自春秋鑄刀大師徐夫人之手,吹毛斷髮,無堅不摧,如假包換的神兵利器。
長生帶了寒月刀也只是為了以防萬一,眼見楊開並未攜帶兵刃,便將寒月刀遞了過去。
楊開擺手未接,先行入場。
眼見入場之人也如昨天那般左右雙分,大頭急忙跟在了楊開身後。
入場之後大頭被分到了右側一隊,長生和楊開皆在左側。
昨天選出的六十人乃是武舉三甲,今日要自三甲之中再選出二甲,二甲共有十五人。
比試的規則跟昨天一樣,同樣是打兩輪,第一輪選出三十,第二輪選出十五。
今日三人來的比較早,考官還沒有到場,只能稍作等候。
昨日還有四處擂台,今日就只剩下兩處了,擂台的面積又大了一倍。
由於自今日開始就不再禁用兵器了,這就導致今日的比武會更加慘烈,這麼大的擂台,想將對方打下擂台可不容易,只能將對方徹底擊敗。
主考官的座位還在正北,兩處擂台的監考官在擂台正南,今日與前兩日不同的是在廣場的東西兩側多了兩排靠背大椅,木椅上都有黃綢軟墊,上方都有紅傘遮陽,東西兩排靠背大椅共有五十多把,毋需說,這些靠背大椅都是為前來觀戰的千金小姐們準備的。
辰時臨近,考官就位。
隨後,數十名身穿正裝的皇親貴胄和王公千金自廣場西北和東北款款入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