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來了!」裴煥見到裴鳶進屋,欣喜地起身迎了上去,「二哥,我正在跟大嫂聊你小時候上過戰場的事呢!你就快跟我們說說吧!戰場究竟是什麼樣的啊?」
「好端端的,提這個做什麼?」裴鳶脫下厚重的大氅,屋內的丫鬟將衣服掛到衣架上去。
他給洛氏行了一禮,洛氏擺擺手,「你祖母娘家那邊來誰了?」
「大伯伯兒子,馮雲坤表哥。」
洛氏聞言冷哼一聲:「那算哪門子的表哥?你表哥可是當今三皇子!」
裴鳶沒接話,身邊的裴煥也是訕訕的,拉著裴鳶往內走去。
「二哥在外面當差不知道,母親這些日子不高興,你別往心裡去。」
裴鳶才不會往心裡去,若是這種小事他都記在心上,那他豈不是早就被洛氏給氣死了?
裴鳶往內看了一眼,視線在柳顏歡身上停留了一瞬,恭敬地叫了她一聲「嫂嫂」,那梳理的態度好像兩個人沒什麼交集似的。
柳顏歡也只是頷首應了,兩人都透著一種「不熟」。
可不就是不熟嗎?
下了床,誰了解誰呢。
「二表哥,你快坐到我這邊來,幫我一道對付大表哥!」
洛雪親昵地喚他,裴鳶沒理她,讓丫鬟搬了張凳子,和裴煥一起坐在一邊,又恰到好處地靠近柳顏歡。
「自己下,觀棋不語真君子。」裴鳶打發她道。
洛雪扁扁嘴,瞪了一眼柳顏歡,有一種「你別嘚瑟」的意味在裡面。
柳顏歡覺得好笑地不行,她有什麼好嘚瑟的啊?
就因為裴家三兄弟里,一個是她丈夫,兩個是她小叔子?
「二哥,我剛剛和嫂子說到金陵,我明年想去金陵遊學!」
「瞧你這副興奮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明天就要走了呢。」
裴煥憨憨一笑,壓著嗓子道:「反正大哥是贊同我的,母親那邊大哥會幫我搞定,父親那邊就要二哥也幫我說說話了。只要祖母點頭,父親是不會反對的。」
「原來是在這兒等著我呢。」裴鳶笑他,轉而看向柳顏歡對裴煥道:「你最應該求的是你嫂嫂。」
「你嫂嫂老家在金陵,由她寫信去金陵,到時候你的吃住一應給你安排好,還能給你找個好的學堂。省得你一到了金陵,看見新鮮事物就將讀書忘了個底朝天。」
柳顏歡忍不住在心裡翻了個大白眼,她是什麼冤大頭嗎?
「這種小事,她會安排好的。」一直沉默的裴茗道。
柳顏歡更加無語了,裴茗竟然說得這麼理所當然,是覺得自己的弟弟就是她的弟弟了嗎?
「夫君說的是。」柳顏歡面上笑著應聲,心裡卻將裴鳶和裴茗罵了幾十遍。
明年的事情明年再說,也不一定能成呢。
「二弟那件貂皮大氅在哪兒買的,我倒是想給夫君也買一身。」柳顏歡皮笑肉不笑地看著裴鳶。
裴鳶面不改色道:「同僚借給我穿的,嫂子若是想知道,回頭我幫您問問。」
好一個「同僚」。
柳顏歡無語了,他自己從她柜子里拿的大氅,這麼不加掩藏的嗎?
還是說,裴鳶一點也不擔心自己冒充裴茗與她同房的時候被自己知道?
或者,他就等著柳顏歡主動挑破這層窗戶紙呢?
瘋子!
滿屋子炭火,柳顏歡的身上微微發汗,但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裴鳶這輩子怎麼這麼瘋?
不管,他瘋任他瘋,自己還是要獨善其身的。
「那就不麻煩二弟了,我回頭讓人去成衣鋪子裡瞧瞧。」
「祖母那邊來的是馮雲坤?」裴茗從棋局中抬首問道。
和洛雪下棋沒有什麼意思,自己也不想指點她,便分神出來與弟弟們閒聊。
「是的。」裴鳶點頭,「不過這次表哥過來,總給我一種說不出來的變化。」
「哦?」裴茗好奇了一瞬,不過也只是一瞬。畢竟馮家只是京外的一個小官,還不足以讓他費神。「隨他去,他膽子那么小,也惹不出什麼事來。」
裴茗印象里,馮雲坤是個只會縮在他爹身後的膽小男孩兒,眾人堆里,會怯生生地探出一個頭來,打量外界,然後一點風吹草動就會縮回去的娃娃。
哪怕長大了,說話處事也帶著小家子氣。
「不說那些了,咱們三沒什麼事,要不來打花牌吧?」裴煥提議道,他畢竟還是個小孩,總是一副活力四射的樣子。
「四缺一。」裴鳶提醒道。
「當然叫上母親了啊!不然咱們賺誰的去!」裴煥說著朝洛氏而去。
柳顏歡和裴鳶對視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必勝的傲氣。
看得出來兩個人都想讓洛氏的私房錢出點血。
洛氏沒一會兒就起身走了過來,婆子們搬了張小四方桌放在屋子裡,將花牌拿了出來。
「我好久沒玩了,有點手生。」柳顏歡謙虛道。
洛氏掃了一眼柳顏歡,眼中的輕蔑不言而喻。
洛鳴麻將花牌玩得好,她的技術自然也不差。以前經常和那些官太太們打牌,她們總是輸給她。
那個時候年輕,不懂什麼叫徐徐圖之,搞得那些闊太太們後來打牌都不叫她了。
今天就讓裴鳶和柳顏歡兩個後生,知道知道她的厲害!
「玩著打發時間嘛,又不玩大的。嫂子別怕!」裴煥樂呵呵道,然後開始洗牌。
柳顏歡一張小手捏著牌,打得兢兢戰戰,連輸了好幾把。
裴鳶也陪著一道輸,洛氏和裴煥兩個贏得那叫一個高興。然後,再往後,兩個人就是有輸有贏,再到後面,好似上手了一樣,只贏不輸。
洛氏的臉色越發的難看起來,皺緊眉頭看著牌面。
她哪裡感覺不到,柳顏歡、裴鳶、裴煥三個人聯手打她一個!
「母親就是心疼我們這些小輩,要過年了,這麼迂迴地給咱們零花錢呢。」柳顏歡笑道。
她的話讓洛氏氣得恨不得捂住她的嘴才好。但是又沒辦法反駁,難道要在小輩面前說自己輸不起嗎?
「唉,你們爹去了那麼久,怎麼還不回來,等著他回來開鍋子呢!」
洛氏作勢想要推牌不玩了,哪知裴鳶的手更快,將她的牌扶得穩穩的。
「母親動作小心些,差點讓我們瞧見您的牌了,我們贏得心裡也不痛快呀!」
洛氏:「......」
氣死了!氣死了!
柳顏歡抬手捂著唇偷笑,對上裴鳶的視線的瞬間,對方沖她彎了下眉眼。
這一幕落在裴茗眼中,他捏緊了手上的棋子,眼中神色變得深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