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全聽到這個消息,嚇得人身子一抖。
「皇上,自古以來就沒有立太女的先例啊!」得全說完後,立馬意識到自己失言,當即跪了下來,自我掌嘴,「奴才多嘴了!奴才罪該萬死!」
皇上並未生氣,只道:「朕自然知道。自古以來只出過武皇一位女帝,她的女兒大長公主勵志成為皇太女,為第二任女帝,卻死於兵變。武皇心灰意冷,之後她便還政於李氏王朝。」
皇上輕聲說著這段歷史,心裡也在想別的事情。
太子的能力他一直清楚,一路到現在全靠徐正月拉著。可這次的事情讓他明白,徐正月不可能時時刻刻拉著他。他沒有能力保全自己的,與其讓他在這個位置上面對那些鉤心斗角,倒不如讓他讓位給有能力承受這些風暴的人。
他做的這個決定,何嘗不是在偏愛這個無能的兒子,讓他遠離權利的紛爭,再給他一塊富饒的封地,平穩度過這一生。
「淑儀有能力,有頭腦。朕不能因為她是女子就不給她機會,讓天下百姓失去一個明王,讓東遼失去一個明君。」
淑儀也有軟弱和不成熟的地方,他現在還是壯年,可以帶著淑儀再走一段路,教會她如何打理國事,如何處理臣子關係。他相信,在未來,她會是個很好的女皇。
最重要的是,徐正月聽她的話。
「皇上您有自己的考量,老奴相信那些大臣們會明白您的。現在淑儀殿下的能力可是得到幾位閣老的一致認同的。」
「是嗎?」皇上冷嘲一聲。
有的事情,旁人看不懂,他還看不懂嗎?內閣里的五個人,除了楚瑜外,其餘四個,各有各的小心思。
他和內閣鬥智鬥勇了這麼多年,內閣的幾位閣老自然明白他在削他們的權。他們想要一個聽他們話的皇上,所以對耳根子軟,沒什麼主見的太子挺滿意。但也不是那麼滿意,因為太子有個致命的缺點——太聽寧國公的話了。
若是日後太子上位,那他們的對立面站著的不是皇上,是整個徐家。
徐家和王家都是百年世家,兩家的根基都很牢固,各自勢力龐大。這麼多年來,兩家都沒有對上過,因為對他們來說,主家的繁榮要比兩家起爭端更重要。可一旦太子坐上那個位置,王家就要蟄伏在徐家之下。
王家自王勉這代開始就已經隱匿了自己在朝堂上的影子,韜光養晦。反觀徐家如日中天。王勉隱忍到現在,不可能不產生旁的想法。
就像他,他做皇帝之後,一心想著要統一天下,名垂青史!
王勉自然也會想要王家在他的手上重新榮耀起來,所以他才會選擇老四吧。
皇上沉沉吐了口氣,道:「得全,你去御書房將朕的玉璽取來。」
「是!」得全兩股戰戰地出了門。
與此同時,門外蹲守的一名小太監飛快地跑了出去。
宣武門已經亂成一團,守門的將士們從沒想到有一天京都城內會發生兵變,那些人殺了他們個措手不及!
「娘希匹的!守城的那些人是吃乾飯了嗎!這些叛軍是怎麼進的城!」禁軍中的一名將士一邊廝殺,一邊大叫。「老六,你快去南衙叫人來支援!」
被點名的老六在兄弟們的掩護下殺出包圍立馬沖了出去,他一邊跑一邊哭,因為他知道,他的這些兄弟們可能馬上就會死掉。叛軍有四五千人的樣子,他們攻勢兇猛,甚至連攻城木都有!
這些人偏偏挑了今日防守最弱的時候動手,顯然早有預謀!
老六咬著後槽牙,跑出了這輩子最快的速度。他先去了南衙通報,又立馬去了東宮求救。東宮有五百府兵,就算不怎麼頂用,也能支撐一時!
祁箏聽到他的求救的時候,先是怒斥道:「胡說八道!孤長到現在就沒有見過京都城內亂過!你分明是想騙孤出兵,讓父皇治孤一個謀反之罪!你好狠毒的心!來人,將此人拖出去杖斃!」
還是東宮的謀士吳先生攔住了他,「殿下!謀逆是何等大罪,此人形容狼狽,又是經歷了一場廝殺出來的人,顯然京都城內確實發生了兵變!先派人出去打聽一二,若是屬實,我們要去救駕!」
祁箏如熱鍋上的螞蟻,不停地在屋內打轉。
「怎麼辦,怎麼辦?吳先生,是孤批准了禁軍離京,現在就發生兵變,那孤豈不是要被天下唾罵?」
吳先生無語至極,他當初同意調兵的時候為什麼不想想會不會有這一日呢?現在開始怕了!當初寧國公讓他來侍奉太子的時候,他就瞧不上,若不是因為他欠著徐家的恩情,他也不用吃這麼多的苦。
「殿下,當務之急是解決兵變!」吳先生早就勸他注意京都城內的各種變化,尤其是當年裴常勝的下屬孫思閒。
可他偏偏覺得兩家議親失敗,必定反目成仇,不會幫裴常勝的,於是就這麼錯過了時機!
吳先生很是無奈,徐正月出城之前還囑託他盯好孫思閒。可他只是個謀士,太子不給人,他什麼都做不了啊!
好了,現在出事了,等著徐正月回來弄死他吧。
也不知道他還能不能活到徐正月回來。
祁箏當即派出人去打聽消息,府兵匆匆回來稟報導:「殿下!公主府五百府兵傾巢而出,去救駕了!」
「殿下,我們也快去救駕!」
祁箏偏偏還猶豫不決,「孤、孤從來沒有參與過這種血腥的事情,孤害怕!」
吳先生氣得差點跳起來捶他,當然這是大不敬,他忍住了!
「殿下!現在沒有什麼比救駕更重要了!您不去,皇上就處於危險之中,屆時這個天下還是祁家的天下嗎!」
祁箏害怕得不行,可他對上吳先生那炯炯的目光,只能硬著頭皮道:「好,孤去,孤去。」
吳先生快氣死了,就是他去了,也會有人保護好他啊!難道他們還能讓一個儲君在前面打頭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