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那你會愛我們的孩子嗎?」

  「不是,雖然我喝多了,但我也覺得你腦子壞啦?」冷瀧迎風打了個酒嗝,「二兩銀子買個不知底細的小屁孩兒?」

  雖然二兩對裴鳶來說不算什麼,但重要的是這個孩子來歷不明,始終是個隱藏的禍害。

  天下四國休戰多年,但他們這些世家子弟都知道,這只是短暫的修生養息,待到時機成熟,四國間的戰爭必定會爆發。

  大將軍府在東遼國沉寂了多年,但難保有心人想要拿它做文章。

  「天塌下來有我給你頂著,你慌什麼?」裴鳶哼了一聲。

  「你就狂吧!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撐得住!」

  回了將軍府,裴鳶被洛氏叫去了一趟。

  洛氏在屋子裡焦躁不已,「那個賈女居然敢接近茗哥兒,她知不知道現在是茗哥兒的關鍵時候,居然還敢去勾引他!」

  晚間飲水居的人來稟報的時候,洛氏就氣得摔了個杯子。

  一旁的趙嬤嬤心裡嘆氣,「太太,少夫人怎麼說都是大少爺的妻子,這妻子關心丈夫,是正常的呀!」

  「她哪裡正常!她分明就是想利用茗哥兒來跟我作對!你就說有這樣的媳婦嗎!我還是頭一回見到頂撞公婆的媳婦!」

  趙嬤嬤抿抿唇,心想您這樣的婆婆也不多見。

  而且柳顏歡也沒頂撞公公啊......

  「裴鳶怎麼還不來!」洛氏氣哼哼道,「那死東西也不知道去哪裡浪了,以前初一十五還知道來我院子,現在連我院子都不樂意進!」

  趙嬤嬤知道她說的是裴常勝,安慰道:「老爺忙著教導三少爺呢,前些日子,夫子不是還夸咱麼三少爺聰慧嗎?這次的秋闈說不定能榜上有名!」

  「我不指望他能和茗哥兒一樣聰慧,只要不丟了他們大哥的人就行。往後在仕途上,都是要協助茗哥兒的,萬不能拖了茗哥兒的後腿。」

  裴鳶到的時候,就看見裴煥一臉悲泣憤懣地從迎春園出來。

  「怎麼了?」

  裴煥自嘲一笑,眼中帶著點淚花,「二哥胸中有抱負,為什麼止步於區區中郎將?」

  裴煥嘲完便走,也不在意自己說的話會不會讓裴鳶難受。

  裴鳶進了洛氏的屋子,見洛氏對著趙嬤嬤唉噓短嘆,垂下眸子對洛氏行禮。

  「給你燉了湯盅,喝完再回去休息。」

  裴鳶抿了抿唇,想到自己還在喝降火藥......

  「母親只是為了這事叫兒子來嗎?」

  「什麼叫只是為了這事?」洛氏一拍桌子,壓低了嗓音,「這有關我們將軍府的子嗣!」

  「母親今天對小五說什麼了?」

  「煥哥兒不知道跟你爹在哪鬼混呢!我今日都沒瞧見他。」

  裴鳶嘆息一聲,將桌上湯盅里的湯一飲而盡,匆匆行了一禮。

  「兒子告退。」

  也不顧洛氏在他身後氣急敗壞,逕自離開了迎春院。

  他知道今夜要去秋茶院,可是心中無限疲憊。

  秋茶院內,柳顏歡擺好了棋盤,準備用下棋消磨和裴鳶在一起的時光。

  已經深秋,屋子裡燃起了炭盆取暖,柳顏歡坐在榻上也不覺得冷。

  今晚羅嬤嬤值夜,早早就在側臥歇下,不欲破壞兩個主子的獨處。

  夜間寒冷,裴鳶帶著一身冷氣進了屋子,屋內炭火溫暖,瞬間融化了他身上的冷氣。

  裴鳶抬眼,柳顏歡披著外衣坐在榻上,手指間夾著一枚棋子,淡淡地掃了一眼過來。

  裴鳶坐在離榻有些距離的圓桌邊,抬手給自己倒了杯茶飲下,連喝了四五杯都不解口乾舌燥。

  柳顏歡也察覺了裴鳶的不對勁,蹙了下眉頭,什麼也沒說。

  她起身攏了攏衣裳,道:「爺等會兒走的時候記得關好門。」

  柳顏歡冷淡的態度,讓裴鳶的心臟更是泛酸。

  身體上的燥熱和心中的悲涼讓裴鳶陷入兩股情緒交織的灼境。

  柳顏歡才走兩步,身後的人快步拉住她的手,將她狠狠箍進懷裡。

  他聽說了柳顏歡白日裡給裴茗送吃食的事情,可為什麼晚上對他就如此冷淡?

  她對大哥究竟是什麼心態,也是如對自己一樣嗎?

  人前相敬如賓,人後如履薄冰?

  灼熱的體溫透過衣料傳到柳顏歡身上,讓她的身子顫慄不止。

  在她的記憶中,她與裴鳶的擁抱很多,但兩人都比現在更加親昵。肌膚與肌膚貼在一起,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喘息成了纏綿的情意,卻無法拉進兩顆心的距離。

  就如現在一般,哪怕貼的再近又如何?

  向前一步,萬丈深淵,向後一步,屍骨無存。

  「爺,你弄疼我了。」

  裴鳶的手臂堅硬如石,她根本推拒不動。那結實的臂膀箍在她的腰間,有種要將她摁進他身子裡的錯覺。

  尤其是裴鳶的那處抵在她的後腰,叫她不由心慌。

  洛氏這個當娘的,究竟怎麼想的?

  「夫人......」裴鳶將臉埋在她的發間,能嗅到髮絲上香膏的味道。裴鳶的語氣帶著懇求,「你能愛愛我嗎?」

  柳顏歡的手搭在他的手臂上,有一瞬間的動容。

  可是她忘不了前世的自己,她的一腔熱愛最終成了笑話,成了她與孩子慘死的推手。

  如果她沒有盲目的愛自己的丈夫,她就會早點發覺端倪,早點防備洛氏的手段。

  柳顏歡咬緊下唇,冷聲道:「爺千金之軀,有祖母、公公婆婆的疼愛,亦有兄弟妹妹相伴。爺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裴鳶的身子顫了顫,箍進的手臂鬆了力氣。

  他幼時,父親隨著祖父出征,母親一門心思在大哥身上,他被接到祖母膝下養育。可祖母畢竟年紀大了,精力有限,他白日在書塾,晚間回到家只能與祖母說一小會兒的話。

  他渴望母親的關懷,得到的卻是嫌棄的責備。

  他想要兄友弟恭,可大哥的眼裡真的有把自己當弟弟嗎?

  「我只想要你的。」

  裴鳶的語氣變的可憐,叫柳顏歡不免嘆息。

  十八歲的裴鳶,竟然會如此感情用事嗎?

  「那爺愛我嗎?」

  「你是我的妻,我自然愛你。」

  柳顏歡嗤笑出聲,她的笑讓裴鳶身子僵住。

  「爺懂愛嗎?」柳顏歡明晃晃的嘲諷讓裴鳶發熱的腦子慢慢冷卻下來。

  什麼是愛?

  裴鳶想要柳顏歡的關懷,想要她的憐惜,想要她只為自己展顏。

  「爺都不愛我,憑什麼要我愛你?」柳顏歡手下用力,想要掙脫裴鳶的手臂。

  裴鳶畢竟是武狀元出身,能一人殺出重重考驗奪得榜首,豈是她一個小女子能抗衡的了的。

  裴鳶聽得柳顏歡的話,心中很是鬱氣。為什麼,他娘不愛他,他爹不在意他,連柳顏歡也不願意愛他?

  裴鳶抬手捏住柳顏歡的下巴,逼迫她仰起頭和自己對視。

  屋內燈光昏暗,他指尖肌膚觸感細膩,分明沒有用力,柳顏歡的臉上還是出現了紅印。

  「那你會愛我們的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