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箋及笄禮前兩日,裴箋便回了府。回來的不僅僅是她,還有她在書院裡交到的新朋友們。
由於人數眾多,張可唯乾脆給她們放了個假,回來參加裴箋的及笄禮。
將軍府的帖子許久前就發了下去,算上裴箋請的人,快三十來桌。
其實這也不算多,畢竟族裡人來的就不少呢。裴家辦宴席定然不會差,族裡那些條件不好的人家,能吃上一頓好的,那都是拖家帶口,恨不得將今年分的肉都吃進肚裡去。
及笄禮這日早上,裴箋穿了正紅色的衣裙,頭上戴著金簪,整個人流光溢彩,十分奪目。
「小姐今日真是美極了!」香芸忍不住讚嘆道。
誰能想到,她一個庶出的姑娘,就這麼成嫡女了呢。連及笄禮都這麼有排面。
看著銅鏡里盛裝的自己,裴箋也未想到,自己會有今日。
她心中情緒澎湃,生生忍住想哭的衝動,讓自己揚起一抹笑容。
快了,她就快逃出裴家的樊籠了。
姨娘離世的早,她也從未出過京都,不曾領略過塞外的風采。可她是母親的女兒,生來就嚮往自由。
她知道,拖死姨娘的,不是裴常勝的無情,也不是洛氏的磋磨。是這大宅院裡的不自由。
如果母親不曾因為自己有孕就和裴常勝回京,而是在塞外生下的她,她和母親此時會不會正在塞外的草地上騎馬馳騁?
亦或是熬不過寒冷的冬季,一起死去。
「二小姐,來人了!」婆子歡喜地通傳。
裴箋收回自己的思緒,帶著恰到好處的笑容去接待。
「箋妹妹今日真是漂亮極了!」
「聽說箋妹妹這一身衣裳,是你嫂嫂帶來的江南繡娘做的,可是真的?這一針一線也忒精緻了!」
「哎呀!這竟然還是雙面繡!正面是牡丹,反面是芙蓉!」
眾貴女拉著裴箋,將她身上穿的研究了半天。
倒不是她們買不起,而是捨不得。畢竟她們只是臣子的女兒,家中雖然富裕,但也沒有到窮奢極欲的地步。
參加宮廷宴會,自然也見過那些世家貴女們穿過,可那些姑娘們的身份是她們攀不上交情的,如今和裴箋做了朋友,一時不免忘了形。
「若是我也有你這樣的嫂嫂就好了!」
「那你得先有個哥哥啊!」
眾女孩笑成一團。
「吉時快到了,要開祠堂了,二小姐,快去祠堂那!」
「快快快!裴箋快走!」
一眾姑娘們簇擁著裴箋到了裴箋祠堂門前,裴箋心情忐忑,在人群中,她一眼就看到了柳顏歡,與她對上視線的剎那,柳顏歡對她笑了笑,裴箋忐忑的心瞬間鬆了一些。
這些,都是自己應得的。
「吉時到,開祠堂!」
莊重的儀式下,全場人紛紛噤聲。在族老住持下,裴常勝身為族長,帶著裴箋向先祖上香。而後請族譜,去名、添名。
向坐上的裴常勝和洛氏敬茶,行完叩首禮後,族老一聲唱喝:「禮成!」
從今以後,她就是將軍府的嫡二小姐了。
禮成後,在僕從的引領下,眾人去了院子裡坐席。
柳顏歡挽著蘇氏的手,柳舒文則陪著自己未來婆婆說話。
忽地,前院來報:「太太,大少夫人,三皇子殿下來給二小姐送及笄禮了。」
洛氏的臉色肉眼可見的暗了下去。
她的女兒辦及笄禮的時候,淑妃可就只派了個太監過了送禮!
柳顏歡笑著將洛氏的神情納入眼底,知道她在爆發的邊緣,可洛氏這人就是好面子,就是再怎麼氣,也不可能在滿座賓朋面前丟人。
「母親,箋兒,我們該去謝禮了。」
洛氏的牙都要咬碎了。
「母親,我陪您去。」裴順喜挽著洛氏的胳膊道。
一旁的裴頌眼底露出一抹羨慕,她也想去。最重要的是可以看見三皇子表哥。
前院裡,一身常服的三皇子被眾大人恭維著。雖說之前惹了皇帝不高興,皇后也硬是將那女人塞進了他的院子裡。但這段時間,在淑妃和眾三皇子黨的努力下,他又重複聖恩。
他就說,父皇怎麼會因為一個女人就不要他了呢。再怎麼樣,他都是皇子啊!
三皇子這幾日心情頗好,聽說舅舅家表妹及笄禮,便帶著淑妃的禮物一併來了。
將軍府是他的底氣和支柱,這是他一直都知道的事情,所以他一直都努力和舅舅保持良好的關係。
而且,這個表妹現在和忠義伯府的嫡二子定了親事,忠義伯正在此次南下的名單之中,未來必定前途無量,自己現在拉攏拉攏也是不錯的。
「三殿下今日大駕光臨,真是令我蓬蓽生輝!」
「舅舅真是客氣了,不過是今日休沐,過來向舅舅討杯酒吃。」
「快快來上座!」裴常勝笑著帶著他到上桌,路過次桌時,點了蕭望山的名,「這位便是你表妹的未婚夫,如今在翰林院當差,叫蕭望山。」
裴常勝此舉再明顯不過,當著眾人的面向三皇子介紹蕭望山,為的就是將他拉進三皇子黨。
蕭望山恭恭敬敬地向三皇子行了一禮。
「蕭公子與表妹當真是般配得很!」三皇子說了兩句客套話,說實在的,他都不記得裴箋長什麼樣了。
「老爺,太太和少夫人還有二小姐來謝恩了。」僕從來報導。
因著前院都是男賓,需要三皇子移步到大廳之後。
柳顏歡也不是第一次見到三皇子,前世因為將軍府和他羈絆很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因此柳顏歡對這位皇子,可謂是上心至極。他闖禍,將軍府就跟在後面收拾爛攤子。
可現在,柳顏歡巴不得對方多闖些禍,越多越好。
「謝淑妃娘娘,謝三皇子殿下。」幾個女眷行了禮。
三皇子居高臨下地掃了眼裴箋,只是一眼,旋即愣住。
裴箋如今十五,被柳顏歡好好養了快一年,一改曾經面黃肌瘦的模樣,加上今日盛裝之下,容貌異常奪目。
她在書院待了些日子,讀了些書後,連性子也變得明媚起來。就是對上三皇子的目光,也落落大方,絲毫沒有半點忸怩,看得人一時忘記將視線從她身上挪開。
「殿下,前院已經備下了酒菜,請殿下挪步。」
裴常勝的話令三皇子戀戀不捨地收回視線,裴箋繼承了其母塞外女子深邃的臉頰,是京中罕見的異域美。
唉,可惜是他的表妹,還有了親事。
裴常勝和三皇子挪步去了前院,裴順喜的帕子已經擰得快要撕開。
三表哥方才竟然沒有看自己,而是一直看裴箋那個賤人!
她有什麼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