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屋子人驚奇不已,尤其是裴老夫人,那張布滿褶皺的臉瞬間容光煥發。
「幾個月了?」她的一隻手緊緊抓著小丫鬟的胳膊,太過激動間捏得小丫鬟吃痛,卻不敢叫出聲來。
「兩個月不到,可是如此?」
柳顏歡心裡算了算時間,確實是兩個月不到。她頷首,臉上皆是羞澀。
裴老夫人激動地起身,在屋子裡打轉,哪裡還有方才那病得起不來身的樣子!
「你快回去好好養著,千萬不能累著了!」
柳顏歡點點頭,整個人都有些暈乎乎的。
她竟然懷孕了。
「祖母,這一胎來得不容易,我想等三個月後穩定了再告訴母親和父親,您看如何?」
裴老夫人聞言停住步伐,她看了看柳顏歡,又看了看柳顏歡的肚子。
「今日這事,就咱們屋子裡的這幾個知道,若是讓老太婆我知道,你們誰走漏了風聲,我必叫你們全家好看!」
屋子裡伺候的丫鬟身子抖了抖,心想她怎麼這麼倒霉,碰上了這件事啊?
「再熬兩個月就好,等胎穩了,就能宣布了。」
柳顏歡笑了笑,準備去端桌上的湯碗。哪怕她再怎麼不想喝,那也是老夫人給的,多少喝兩口意思一下盡了禮數才行。
誰料,她手還沒碰到碗,那隻湯碗就被裴嬤嬤奪了過去。
「大少夫人如今可是雙身子,吃食方面要格外注意才行!這參湯是給老夫人特製的,人參下得猛,大少夫人還是別喝了!」
「對對對!」裴老夫人給裴嬤嬤遞了個眼神,裴嬤嬤忙將兩碗湯一起端了出去。「你如今身子不一樣了,可不能隨便吃。你丫鬟剛剛是不是說你最近吃不下?那可不行啊!你現在要營養!」
「祖母說的是,我後面一定注意的。」
「沒事多走走,這樣才能開胃!」裴老夫人念叨了好些話,「你快回去,快回去!別在老婆子我這裡!免得讓你也染上了我的病氣!」
柳顏歡這才起身離開。
回到秋茶院,柳顏歡還是難以置信。
她的孩子,又來找她了。
她撫摸著肚子,不知道這一胎,先來找她的是誰。
不管是誰,都是她愛的孩子們。
進了屋,紫菱忙關上門。
「夫人!」紫菱又驚又喜,「咱們是不是可以開始做小衣裳啦!」
柳顏歡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如今兩個月都沒有,你急什麼!」
「有備無患嘛!人家還沒做過小孩的衣裳呢!」
白曇小心翼翼地摸過柳顏歡的脈,懊惱道:「我也可以給夫人看看的,怎麼就沒想到夫人會懷孕呢!」
「你這三流的功夫就快別給夫人看了,真是怕了你了!」
「哎喲!如今夫人可算有了嫡子,老奴我這心可就放下了!可不能讓那後來的帶個小的回來,那像什麼話啊!」
羅嬤嬤說完,在場的幾個小丫鬟都閉上了嘴巴,心裡各想各的。
只有綠蘭不明所以,「你們怎麼都不說話了啊?羅嬤嬤說的沒錯啊!可不能叫那個表妹先懷上孩子!本來大爺就和她青梅竹馬的,這要是有了孩子,還不騎在咱們夫人頭上了?」
她們說什麼,總不能說,大爺生不了孩子,這孩子是二爺的吧?
「雖然我的醫術是三流的,可我配菜是二流的!這段時間我來負責小廚房的配菜,保管夫人營養吃得全全的!」白曇自告奮勇道。
「行行行,讓你配!」
「那我就先給夫人做衣裳吧!等顯懷了,現在的衣裳的腰身肯定不夠。」
「那我就負責給夫人捏肩捶腿,聽說懷孕的女子最是身累了。」
綠蘭呆滯地看著三個姐姐們,「那我該幹些啥啊?」
「你就吃吧!」三個大丫鬟異口同聲道。
屋內笑作一團,柳顏歡摸了摸現在還算平坦的小腹,心裡又是甜蜜又是擔憂。
為了孩子,她得更加努力才行。她可不想這孩子一出生,就要記在裴茗的名下,日後都要叫裴茗爹!
她要和離,可東遼從來沒有和離後可以帶孩子走的先例,所以這孩子,她不能讓將軍府其他人知道。
至於裴老夫人,她覺得今日老夫人很是古怪。
先不說自己多次要去請安被拒,今日突然將她喊過去,又什麼話都沒說。還有那碗被裴嬤嬤搶過去的參雞湯也透著古怪。就算人參藥性強,可她喝兩口有什麼關係?像她們這樣精養出來的小姐,誰家小時候不是參湯喝到大的,哪有那麼容易被藥性衝到。
柳顏歡腦海里浮現出一個可怕的念頭。
會不會是裴鳶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裴老夫人,裴老夫人面上答應裴鳶不動她,實際想對她下殺手。
若不是紫菱今日湊巧讓她診脈測出喜脈,裴老夫人看在她肚子裡孩子的份上,才放過了她?
柳顏歡打了個冷戰,快六月的天,她居然覺得森冷。
這麼推測也對,裴老夫人前半生殺伐果斷,她斷然不願意因為一個柳顏歡毀了兩個孫子的前程。
柳顏歡後怕地搓了搓胳膊,發現自己居然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若不是孩子的到來,她此時恐怕已經在閻羅殿報導了。她居然大意了,忘了這麼個可怕的存在!
不過眼下,看在她有身孕的份上,裴老夫人不會再動她了。
她舒了口氣,她的孩子才來就救了自己......
為了自己的孩子,為了離開將軍府的生活,她沉吸了口氣。
「紫菱,你明日去問問,可唯什麼時候休假從書院回來,我想見她一面。」
重要的是想見淑儀公主。
「是。」
「夫人,大小姐來了,說是來請罪的。」
柳顏歡狐疑,請罪?
「先叫她進來。你們幾個收斂收斂,別叫她看出問題來。」
「是!」白曇捂著嘴俏皮地應了一聲,然後去將裴順喜帶了進來。
裴順喜一改之前的傲氣,姿態放的很低。
「請嫂嫂安。前些日子順喜讓嫂嫂丟人了,這段時日,順喜在屋子裡想了許多,十分慚愧,特來請罪,原來嫂嫂為妹妹做了許多事,妹妹有眼無珠,不知深淺,請嫂嫂罰我!」
滿屋子的人,眼觀鼻,鼻觀心,不知道裴順喜在唱哪出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