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忠義伯,靜候歸期。」

  天剛蒙蒙亮,柳舒文就被蘇氏拖了起來塞進了馬車裡。

  「又不是初一十五的,幹嘛要去廟裡啊!」柳舒文半死不活地趴在蘇氏腿上,一副還能再睡的樣子。

  「你瞧瞧你,怎麼也不塗點胭脂!」蘇氏責怪說了一聲。

  她瞞著女兒,今日出門是帶她去相親來著,女兒這一副粉黛不施不修邊幅的模樣,讓她慪氣。

  這樣對方能看上她嗎?

  可又不能讓她回去重新梳妝,那會讓她起疑。

  蘇氏心虛不已,「等會兒到了靜安寺,我問師傅要一間廂房給你,你去那睡。」

  柳舒文抱著蘇氏的腰直撒嬌,「母親最好了!」

  到了靜安寺,此時天光已經大亮。因著不是初一十五,來上香的香客沒有那麼多。

  蘇氏帶著柳舒文虔誠地上了香,又捐了香火錢,才讓一個小沙彌帶柳舒文去廂房休息。

  「柳夫人,令嬡說您想與我們寺一起開設粥鋪施粥,此事我們住持想和您聊聊,您方便來嗎?」

  此事是柳顏歡牽的頭,她重生回來後,便想著多為黎明百姓做點什麼,可一直無從下手。

  若是以自己的名義施粥,只會讓將軍府的人盯上她,察覺到她手裡還有錢。

  思及前世柳父下獄的事情,滿朝竟無幾個人為父親說話,這令柳顏歡十分難過。因此,她修書給靜安寺的住持,想用柳父的名義單獨設一個粥鋪。

  既然朝中無人為父親說話,那天下間有也是可以的。

  除了施粥以外,柳顏歡還想了別的法子,但目前行不通,就暫且擱置了。

  「有有有,我們走吧。」蘇氏擔憂地看了一眼柳舒文離開的方向,嘆了口氣。

  帶路的小沙彌很快將柳舒文帶到了廂房處。

  「施主,請進。」說完,小沙彌便離開了。

  柳舒文打了個哈欠,推開門,屋內竟然有人。她都沒看清屋內是何人,就要轉頭去喊那小和尚給她換間屋子。誰知自己的貼身丫鬟從她身後推了她一把,立馬帶上了房門。

  柳舒文踉蹌了幾步才站穩,看著屋子裡坐著並且一臉尷尬的蕭望川,她無語地抿了抿唇。

  蕭望川帶著淺笑看著她,「柳二小姐不知道今日要和蕭某見面嗎?」

  柳舒文彈了彈自己的衣裙,「你瞧著我這樣子知道嗎?我若是知道,今日必定在地上打兩個滾再來見你。」

  蕭望川怔怔地看著她,想不到一個大家閨秀,會說出這麼隨性的話來。

  他指了指屋子裡凹凸不平的大理石,「現在打滾也來得及。」

  柳舒文用睨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白痴。

  「忠義伯怪幽默哈!」柳舒文乾巴巴地坐在蕭望川對面的八仙桌邊。

  「佛門清淨之地,偏設局讓我們私會,也不怕會遭報應。」柳舒文撇嘴吐槽。

  「正因是清淨之地,才能掩人耳目啊。」蕭望川應聲道。

  柳舒文眨巴著眼睛看著他,一副十分好奇的樣子。

  「柳二姑娘這麼看著我,我臉上有東西?」

  「從小到大,我說這些『大逆不道』的話時,我爹娘,我姐姐他們只會訓斥我。你還是第一個接我話的人呢。」

  蕭望川啞然失笑,「看來柳二姑娘過得還挺可憐,自小在家裡就不受重視。」

  聽著蕭望川打趣的口吻,她也揶揄道:「確實不比忠義伯,自小就被寄予厚望,想必一言一行,都不能出錯吧。只是不知道這樣的重視下,忠義伯過得開心不開心啊?」

  蕭望川一噎,怎麼就忘了柳舒文可是個怎麼都不吃虧的性子。

  自己惹她幹嘛!

  「確實不比柳二姑娘,能養成這麼無拘無束的性子。」蕭望川咧唇輕笑,眸子裡都是難掩自己的羨慕之情。

  柳舒文微抬眸子,輕笑道:「我姐姐說她給我看了門極好的親事,說實話,來之前我可沒打算嫁給你。」

  蕭望川聞言正襟危坐,「那柳二姑娘現在的想法呢?」

  「忠義伯的想法呢?先說好,我這個人性子不好,喜歡懟人,說話難聽,喜好也不入流。比起那些繡花女紅,我更喜歡鬥蛐蛐搖骰子。」

  「所以姑娘才能將茶盞搖出那股氣勢?」

  面對蕭望川的揶揄,柳舒文難得的在懟人這方面噎了一下。

  「忠義伯年輕俊朗,未來無可限量,想必也看不上我吧?」

  「柳二姑娘如此妄自菲薄嗎?」蕭望川平靜地凝視著柳舒文的眼睛,「柳二姑娘的父親是二品太常寺卿,柳家是百年徽商出身的皇商,底下子弟各有所為,蕭某如今的處境,根本說不出拒絕柳二姑娘的話。相比之下,蕭某更關心,柳二姑娘有沒有看上蕭某。」

  柳舒文眸子一轉,她見過的男子不多,但那些人大多將自己放在上位,用一種蔑視女人的態度看她。除了她爹和幾個弟弟外,蕭望川是難得的和她說話將自己放在低位的。

  「忠義伯府人丁凋零,如今主家只有我和弟弟苦撐門楣。換而言之,柳二姑娘若是嫁給我,沒有太多的親戚需要你周旋。我母親是個很和藹的女子,但她鮮少管我們兄弟兩個的私事,平日裡也不需要晨昏定省。你在家中如何自由,在忠義伯府也能如何自由。」

  柳舒文點點頭,她的出身就決定了她的婚姻不會簡單,與其選擇規矩森嚴的高門大戶,不如選擇一個落魄的世家。至少自己受欺負了,柳顏歡能幫她出氣。

  「那我問你個問題。」柳舒文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直直地凝視著蕭望川的眼睛,「你有通房嗎?」

  這個問題從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嘴裡問出來,實在是太驚世駭俗。

  蕭望川羞得雙耳透紅,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我可不希望我一進門,就被幾個姨娘來回給氣受。」

  蕭望川的耳垂紅得要滴出血來,「孝期三年,不曾有過......」

  他爹去世的時候,他才十五,還不知人事呢。

  柳舒文起身行了一個非常隨性的禮,「忠義伯,靜候歸期。」

  蕭望川也起身回禮,「多謝柳二姑娘抬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