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鳶一雙眸子宛若星河,無比自然地吐出四個字:「自然是你。」
這四個字他說得這麼輕鬆,難道不知道背後意味著什麼嗎?
她是他大哥的正妻,先不說世家從無和離妻,就算她和裴茗和離了,以她的身份也是不可能再二嫁給他的。
二房的人不會同意,裴家那些族人也不會同意。
柳顏歡握緊了拳頭,前世那樣慘痛的結局收場,她是抱著和將軍府一起滅亡的想法重生的。重來一次本就不易,她怎麼能如此貪心,可她又不甘心。
都重來一世了,自己為什麼不能既要,又要?
柳顏歡鬆開抓住他手腕的手,怔神地思考自己應該怎麼做。
裴鳶見她鬆手,心臟一縮,握緊了她的手。
「你不想要我嗎?」裴鳶的聲音帶著哀求,他知道怎麼裝可憐去討柳顏歡的歡心。
只要自己在柳顏歡的面前表現出可憐巴巴的模樣,柳顏歡立馬就會心疼不已,什麼要求都會應他。
可裴鳶也知道,那些要求對柳顏歡來說無足輕重,若自己真的涉及到了她的底線,他這一招也毫無用處。
柳顏歡眉頭皺了皺,小手捧起裴鳶的臉仔細地看了看。裴鳶一雙眸子裡盛著水汽,好似自己若是說出不要他的話,他馬上就能哭出來似的。
「唉......」她嘆息一聲,「怎麼辦呢,你長得可太可心了。」
裴鳶勾唇一笑,臉頰在柳顏歡的手心上蹭了蹭。眸子裡的光芒變得勾人起來。
「請嫂嫂疼我。」說著,他的手環住了柳顏歡的腰,「心口還疼嗎?」
柳顏歡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抓著他的手覆到自己的心口上。
「你給揉揉?」
手掌下是綿軟的觸感,以及心臟有規律的跳動感。
裴鳶笑著咬住她的唇,「我將朗星留下來,你有什麼事都可以找他。將軍府的產業,我寫個單子給你,你想怎麼玩都可以。」
「這麼大方?那可是你祖父祖母留下來的產業,你也不心疼。」
「祖母留給我,是想給我立身用的。如今我用不上了,給他們添點堵也是另一種用法。」
柳顏歡嗅著他身上的皂香,身子酥酥麻麻,連說話都帶著自己沒察覺的媚。
「我在浩瀚樓留了東西給你,你明日記得去拿。」
裴鳶摟緊了她的腰,語氣里也惹上了歡愉。
「就知道嫂嫂心裡都是我。」他心裡的蜜都快溢出來了,只要柳顏歡不將他拋棄就好。他可以無所謂她的心裡是不是有著另一個人,無所謂她是不是想過要拋棄過他。
只要她沒有真的放手,他就會一直愛她。
夜才剛開始,張氏在關山院坐了許久,十分不耐地問落英:「你家二爺今日不是要回來的嗎?」
落英揪著自己頭上的小揪揪,一臉茫然。
「啊?二爺沒跟我說啊。」他站在那裝傻。
裴鳶回來後就把自己洗刷得乾乾淨淨,甚至挑了件很騷包的衣服,不知道去哪裡會小娘子去了。
落英很好奇,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太好奇。自己的身份特殊,難保裴鳶一個不高興,就將他踢出將軍府了。
不過他現在可激動了,裴鳶說要帶他一起去百越。
壞消息,他要用女子的身份和裴鳶一起。
不過什麼身份都不要緊,重要的是他練了這麼久的武功,看了這麼久的兵書,迫切地需要實操。
他不知道裴鳶為什麼會將他留在將軍府,起初,他以為對方只是看他可憐才將他帶到將軍府上。
後面他才意識到,裴鳶可沒什麼「好心」。
知道他跟在晚月朗星後面偷學武功,不僅沒有阻止,甚至還給了他一堆的劍譜。知道他不會說東遼話,讓他去接觸柳顏歡,跟在柳顏歡的身邊識字學說話。
他知道裴鳶猜到他的身份後恐慌了一段時間,後來就擺爛了。知道了又怎麼樣,自己現在的日子比在北慶皇室的時候強多了。
大不了被送去東遼皇宮坐牢唄。
沒想到,他不僅不用去坐牢,馬上就能上戰場了!
一想到這點,落英高興地就想笑。
「你笑什麼?」張氏忽然怒道,落英的笑落在她眼裡,就像是在嘲笑她似的。「你這個丫鬟怎么半點禮數都沒有,是不是因為在裴鳶院子裡沒人管教你?既然沒人管教你,今日我就替裴鳶料理一下這院子裡的下人,省得你們半點禮數都沒有!」
她喝聲道:「嬤嬤,給我掌他的嘴!」
落英愣了下,這人是裴鳶什麼人來著?能不能打?
張氏的貼身嬤嬤上前就要抽落英耳光,落英一把攥住她的手,嬤嬤震驚不已地開始抽回自己的手腕,沒想到落英的手勁大的可怕,她根本抽不動!
「太太!救我!」
嬤嬤呼救一聲,落英旋即一臉抱歉地鬆開了手。那嬤嬤本身就全身使勁要從落英手裡抽回胳膊,他驟然鬆手,嬤嬤直接跌坐在地上。
「啊啊啊,抱歉,我沒想到你沒站穩啊!」落英嘴上說著抱歉的話,實際上一點也不覺得抱歉。要是對方沒有來惹自己,她也不會摔倒。
「你!你這個賤婢!」張氏難以置信,自己竟然會被一個小丫鬟下臉子。
裴鳶給她難堪就算了,連裴鳶的丫鬟都敢給她難堪!
「好好好,我算是知道裴鳶的意思了。既然他這麼對我,別怪三房和他翻臉!」
說完甩袖離開。
落英搔了搔後腦勺,怎麼就成了裴鳶的意思了?裴鳶啥話都沒給他留啊!
難道自己闖禍了?
落英心神不寧地在屋子裡一直等到丑時,裴鳶才進了院子。
整間屋子黑的看不見人影,裴鳶依著記憶走到床邊,「呼」的一聲,他的床上燃起一道火光,一張幾乎被陰影遮蔽的臉出現在他的視線里。
他陡然後退了一步,抬手抽出一旁劍架上的劍。
森冷的白光一閃,落英大叫一聲:「你怎麼不怕鬼啊啊啊!」
聽到聲音的裴鳶舒了口氣,「你再慢一聲,頭就給你割下來了。到時候你成了真鬼,再怕也不遲。」
落英:「......」我究竟活在什麼迫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