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顏歡聽到這話,饒是有心理準備,也還是想吐血。
這話說的可真好聽啊,才嫁進將軍府就得了中饋,掌管一家開支。說出去好像洛氏多中意她這個媳婦,她在將軍府多威風似的呢!
柳顏歡就是吃准了洛氏和裴茗的心態,才會讓張可唯今日演這齣戲的。
「兒媳知道了。」柳顏歡笑著應下,沒有半點反抗的不滿。
她準備利用投資學院這件事,將自己的嫁妝從將軍府搬空。免得這些人沒錢花的時候又想起自己這塊肥肉。
洛氏很意外柳顏歡這次這麼配合自己,上次連個青瓷都不肯給她呢!
「蕭夫人和張夫人都說了,這是造福姑娘們的好事,別丟了將軍府的臉!」洛氏又補充了一句。
孰不知,在座的夫人們已經心裡鄙夷她了。
好人好事你讓媳婦出錢,自己白賺名聲?她們都是從自己的私庫里出!
蘇氏擔憂地看了眼柳顏歡,柳顏歡忙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就怕蘇氏會多想。
「哎呀,隔了一段時間,我怪想舒文你泡的茶的。今日有沒有興致再給姨母露一手?」
柳舒文想著,反正現在裴家和蕭家婚事在即,也沒她這個外人什麼事了,也不怕蕭夫人多喜歡她的茶了。
柳舒文起身拿起茶具,「姨母想喝,一句話的事情。」
她動作瀟灑利落,帶著爽氣。裴清雲卻面露鄙夷,這樣大開大合的動作,一個姑娘家做,也不嫌羞恥!
蕭望川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看柳舒文泡茶,她和柳顏歡是兩種不同的風格,但非常有個性。
看她泡茶,好似在感知對方的情緒,在了解她這個人。
這種感覺太奇妙了,蕭望川還是第一次體會。
「侯爺,裴二爺到了。」下人通報導。
「快請快請。」蕭望川這麼說著,已經起身了。「母親,各位,我去接下客人。」
裴茗眼中露出一絲不快,他竟然不知,裴鳶與蕭望川的關係已經這般好了?
沒一會兒,二人說說笑笑地走了進來。
「二表哥今日不當值嗎?」洛雪起身將自己的位置讓了出來,但裴鳶沒坐。
他站著給幾個夫人行了禮,蕭望川便道:「我邀請裴兄過來議事,正好家宴,大家一起吃個飯。」
「他在公主府里當值,跟你能有什麼事好聊的?」洛氏十分不滿,她還指望蕭望川和自己女兒多培養下感情呢。
從進門到現在,蕭夫人都沒提兩家的婚事。原先著急娶她女兒的人一下子不急了,她有點坐不住。
「啊?」蕭望川露出一絲迷茫的表情,但他年紀輕輕能成為忠義伯,自然知道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
他看了眼裴鳶,見裴鳶眼神同意,他才笑道:「現在入了春,眼看快到夏日,皇上恐夏日後南方軍受不住瘴氣,所以成立了一支物資軍,過些日子啟程去百越。裴兄有幸入選,提了一級,如今已經是四品撫南將軍了。」
柳顏歡聞言,剝瓜子的手一用力,瓜子殼尖銳的頭部劃開她大拇指指甲邊的皮膚,腥紅的血瞬間溢了出來。
坐在她身邊的裴箋最先看出她的失神,忙不動聲色地拿著帕子覆上她的手,一副擔憂地問道:「百越在哪兒?那邊有瘴氣,那二哥哥豈不是會很危險?」
蕭望川也是隨行中的一員,他不願讓母親擔心,忙道:「只是送點物資,能有什麼危險?我們又不是去打仗的。」
裴箋將柳顏歡的手拉下桌,「那便好,二哥哥快去和蕭大哥議事吧。」
十指連心,柳顏歡不可謂不痛。
但比起手上的痛,心上的痛更令她難受,可她卻像個沒事人一樣坐著。
裴箋粉色的帕子很快就被浸濕了,她擔憂地看著有些出神的柳顏歡,思索一番道:「嫂嫂陪我去更衣吧。」
一邊的蕭望山忙道:「我給你帶路!」
蕭夫人汗顏不已,伸手一巴掌拍在蕭望山後背上。
「你去什麼去!桃染,你帶少夫人和小姐去。」
裴箋紅著臉抓著柳顏歡的手,跟在桃染身後離席。
沒走幾步,便聽道蕭夫人對洛氏開口:「哎,讓大家見笑了。我這二子自從春日宴上見到裴三小姐後,就一直念著。好姐姐,我想著,咱們兩家不如親上加親呢?把三小姐也一道嫁給我家吧!」
洛氏面色一僵,那賤人生的小賤人!憑什麼有這麼好的命,能和她女兒一道嫁進忠義伯府!
「哎呀,裴箋還小,她爹還想再留兩年呢!」
只聽到這裡,裴箋便再聽不到別的了。她忍不住想哭,自己吃了洛氏這麼多年的苦,臨嫁人了,她也見不得自己嫁得好點兒!
冷風一吹,柳顏歡的腦子也清明了。她反握住裴箋的手,「放心,我會讓你風光大嫁的。」
裴箋的眼淚如斷線的珍珠一般落下,「我不是懷疑嫂嫂,我只是覺得委屈。為什麼她能那麼壞,為什麼就不能讓我有一次喘息的機會?我只是想從那個家裡逃出去......」
甚至只能選擇嫁人,來逃離那個家。
她甚至已經在想,自己這樣的人,是不是不應該禍害蕭望山。她害怕婚後娘家的騷擾,害怕裴家用她的名義去讓蕭望山做些他不願意做的事情。
她太了解裴家人了。若是自己真的能順利嫁入忠義伯府,她和蕭望山都只是大哥裴茗的踏板而已。
柳顏歡抿著唇,伸手摸了摸對方冰涼的頭髮。
「就快了。」
裴順喜現在壞了名聲,還在祠堂罰跪。今日便輪到她裴清雲了。
她會讓裴家的人,葬送在自身的欲望里。
能殺死一個人的,只有他自己。她柳顏歡不想因為裴家那群噁心的人,髒了自己的手。
等柳顏歡和裴箋收拾好再回去的時候,裴清雲和洛雪二人正站在湖邊餵魚,柳舒文和張可唯二人站在一朵花前嘀嘀咕咕。
其他人都在席上說著好,洛氏臉色不好,一個人生悶氣地坐著。倒是蕭望山,笑得兩隻眼睛都要瞧不見了。
柳顏歡便知道,方才自己不在,母親和張夫人怕是出了不少力。
「箋兒,喝茶!」蕭望山一副不值錢的樣子貼到裴箋面前。
蕭夫人長嘆口氣,人都說,娶了媳婦忘了娘。這媳婦還沒進門呢,眼裡已經沒娘了!
柳顏歡注視著裴清雲在的方向,只見她身後那個幫她端著魚食的丫鬟,忽然身形一動,裴清雲就像是張開翅膀的撲棱蛾子似的,「啪」地跌入水中,激起一層浪。
「不好啦!裴大小姐落水啦!」始作俑者像模像樣地呼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