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顏歡在內心發出尖銳的爆鳴聲,太可怕了!太可怕了!這竟然還能影響面相!
她兩隻手捧住自己的臉,「我現在看起來還沒有那麼愚蠢吧?」
紫菱點點頭。
「你說得對,情情愛愛只會影響我!」柳顏歡攥緊了雙拳,「去叫那些管事婆子們進來!」
紫菱一滯,她的目的是讓自家小姐把床上那個狗男人趕走啊!
紫菱悶悶地出了屋子,然後去叫人。
柳顏歡當然明白紫菱的意圖,不過方才裴鳶臉上的疲態太重,自己已經踹了他幾腳出氣了,就先讓他睡會兒吧。
「夫人,二爺那邊回來,帶了不少的野味,給幾個院子分了,就數咱們院子裡最多呢。還牽了匹好馬回來給您呢!」
柳顏歡哼了一聲,這就是裴鳶說的禮啊。
「我要馬做什麼?平日裡也不出去的。」話雖這麼說,但是一匹馬自己還是養得起的。
「也算是二爺的一份心意嘛!」反正羅嬤嬤是很高興的,「我看了下,有山雞,中午給您用干筍燒了,一定鮮美!」
裴鳶這一覺,一直睡到柳顏歡用午飯才起來。就像是饞貓循著味就來了。
紫菱將飯擺好,然後拉著屋內的幾個丫鬟出去。幾個人不明所以,只覺得自己家小姐現在行為舉止實在可疑。
「你和公主有什麼計劃?」柳顏歡問道。
「沒什麼,嫂嫂準備看戲就好。」裴鳶一副沒睡醒的樣子,懶散地吃著東西。
對於他的回答,柳顏歡很是不滿。裴鳶不願意說,要麼是怕她走漏了風聲;要麼是覺得沒有必要讓她知道他們的計劃。
前者是對她的不信任,後者是完全沒將她放在眼裡。
柳顏歡將筷子一撂,冷著臉對他道:「別吃了,出去!」
還睡意朦朧的裴鳶陡然清醒過來。
不是,他做什麼了?什麼也沒做怎麼就踩老虎尾巴上了?
「我、我......」裴鳶咬著筷子尖,端著碗狠狠咽了口口水。觸及柳顏歡冰冷的視線時,他的大腦短暫地空白了一瞬。
旋即,他試探地問道:「是不是我沒告訴你計劃,你生氣了?」
柳顏歡冷笑一聲,「我做什麼要知道你的計劃。煩請你以後不要隨便進出我的屋子,好好的裴家二少爺不做,非要做個梁上君子。被抓住,你自己死不足惜,可別拉我下水。」
裴鳶被罵了一通,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他丟了碗筷去握柳顏歡的手,結果對方猛然抽手,根本不給他碰。
「嫂嫂別生氣,我不是有意不告訴你,實在是手段不高明。你要是什麼都知道了,我在嫂嫂這可就是一點形象都沒有了。」
柳顏歡冷笑了一聲,但已經不氣了,重新拿起筷子開始用飯。
「不過你以後不要隨便進出我的屋子,萬一撞上了別的丫鬟,就真沒法說了。」
裴鳶連連點頭。
科考前六日就這麼平淡地過去了,柳顏歡沒等來熱鬧,不過就算有熱鬧,也不會鬧出來讓人知道,怎麼也要等九日之後再說。
而有另一件事,讓柳顏歡憂心忡忡。她父親信上說二月初會進京,結果這都二月底了,還沒有到,她不得不擔心。
而科考第七日,柳府終於傳來了消息,柳父到京了!
「太好了!」柳顏歡聽到這個消息,忍不住熱淚盈眶。前世和父母久別,現在一家人終於要團聚了。
「哎喲,我的夫人吶,老爺進京是大喜的事情,怎麼還哭了呢!」
柳顏歡用帕子揩了揩眼睛,「羅嬤嬤,我給父親做了身冬衣,勞煩您跑一趟送回府里去。我改日回府上去看父親。」
「老爺知道夫人的孝心,一定會很感動的。」
羅嬤嬤領著冬衣去了柳府,回來後帶了一馬車的東西,全都是柳父從江南帶回來給女兒的。
「父親也真是,帶了這麼多東西回來,難怪腳程慢。」
柳顏歡笑著將東西都歸好類收了起來,等裴茗考完,就可以陪她回門了。
然而,當天晚上在考試院裡發生了一樁不算大事的事情。
連過了七日,眾多考生的臉上都是疲憊和難捱。裴茗亦是如此。
在這個不大的號房裡,他帶的衣服夠厚實,炭火夠多,沒有凍著。今日是第七日,早上發下來題目後,他就開始打草稿,文章幾乎已經寫了一半。
現在到了晚上,有不少號房裡傳出飯菜的味道,他吃著乾糧拿著自己的草稿開始逐字修改起來。
忽然外面傳來一陣動靜,一群監考的侍衛從裴茗的號房前路過,然後從裡面帶出來一個鬼哭狼嚎的人。
不少看熱鬧的人都將身子探出號房觀看,又被監考人員呵斥了回去。
裴茗沒有湊這個熱鬧,卻聽到那人在瘋狂叫喊:「給我眼油!我要眼油!我受不了了!我的頭好痛啊!我要眼油!」
裴茗的心咯噔了一下。
其實考試期間瘋了的人不少,他之前考試時見過不少,但大多囔囔的都是「他日金榜題名」這樣的誑語。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瘋狂叫喊要眼油的。
眼油。
若是旁的東西,裴茗也就不在意了,可這東西,偏偏他也在用。
裴茗不自然地看向自己箱子裡放著的那瓶眼油,他向來用量不大,只有在十分疲憊的時候才會用上一滴。
而現在回想,自己的用量確實變大了。從剛開始的三個月一瓶到一個月用一瓶,乃至現在一個月兩瓶。
意識到情況的裴茗,心跳瘋狂鼓動起來。
耳邊都是那瘋子的尖叫聲:「我要死了!我要死了!你們這群渾蛋聽不懂人話嗎!老子要眼油!誰有眼油啊!快給我眼油!」
那人很快被拖了下去。從裴茗號房路過時,裴茗聽到那些侍衛壓著聲音道:「又瘋一個,這都第幾個了。往年哪有這麼多啊!」
「你管那麼多,人各有命!天皇老子不讓他做官,你替他可惜個什麼勁!」
很快一眾人消失在裴茗眼前,整個考試院又恢復了寧靜。
「哎,又瘋一個。」裴茗右手邊的號房裡傳來聲音,那人頗自嘲道:「說不定下一個就是我咯!」
裴茗的身子開始發僵發冷,隔壁號房的話深深烙進了他的腦子裡。
這眼油會讓人發狂發瘋,方才那個瘋子說不定就是日後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