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你活該,竟然還想非禮夫人!」

  她的手指下意識地握緊了筆桿,旋即將這個認知拋出腦後。

  裴鳶病不病的,和她有什麼關係?

  就算是因為她將人推到了雪地里,他才病的,那也是裴鳶活該!

  「二爺這病得還挺嚴重的,聽說一大早就將上京醫館的大夫請了過來,現在都沒走。這好好的大過年的,真是可憐。」

  綠蘭說這話的時候是真心覺得裴鳶可憐,可屋裡的紫菱和白曇,知道裴鳶和柳顏歡的關係不清不楚,同時翻了個白眼。

  心疼男人才會倒霉。

  活該他病了,病死才好呢!

  「好了,好端端的說什麼二爺的閒話?綠蘭,你去將針線拿來,我們在這打絡子陪小姐。」

  柳顏歡收回思緒,開始重新整理帳目,可是怎麼都靜不下心來。

  腦海里一會兒想著昨日被自己推進雪地里的裴鳶,一會兒想著自己哭得難堪的模樣,一會兒又是裴鳶二十幾歲穿甲出征的模樣,混亂得不行。

  「紫菱,明日叫小廚房燉上雞湯,放點驅寒的藥材,燉上一大鍋,給院子裡的人都喝喝。」

  紫菱聞言微怔,旋即點頭。

  「好耶!還是咱們家夫人好。聽到二爺病了就怕我們也病了,夫人,奴婢真是太愛您啦!」綠蘭俏皮道,作勢要去抱柳顏歡,卻被白曇一掌摁住臉按在原地。

  「紅綢姐姐救我!」

  紅綢笑罵道:「你活該,竟然還想非禮夫人!」

  看她們鬧成一團,柳顏歡終於忍不住展顏。

  昨夜情緒上涌的時候,她短暫的迷茫住了。可早上清醒後,再見到了母親之後,她又堅定起來。

  她和裴茗的婚姻,不是說能和離就能和離掉的。

  娘家財力雄厚,將軍府又手握兵權,兩家結合已經成了皇上的眼中釘。皇上還指望將軍府為他橫掃其他三國,這個時候不會動裴家,那柳家就極度危險了。

  她現在要做的是,讓裴鳶在武將能力並不出眾的東遼國里脫穎而出,讓裴常勝不是皇上的最優選擇。

  這樣一來,皇上寵裴鳶,遠裴常勝,不僅能壓制將軍府,還能打壓三皇子的氣焰。

  畢竟皇上現在正值壯年,肯定不樂意看到兒子們將他當快死的人一樣,為了權勢斗地不將他放在眼裡。

  在這之前,還得讓皇上知道,裴鳶與裴家的關係不好才行。

  想到此,柳顏歡的眸子眯了眯。

  「紫菱,你過來,我有事吩咐你。」

  紫菱放下東西走了過去,柳顏歡俯身低語了幾句,紫菱睜大眸子,旋即點頭。

  「奴婢明日一早就去辦。」

  屋子裡其他丫鬟都好奇不已,仰著脖子看紫菱,但也知道不該問的不問。

  「紅綢,我也有好些日子沒有看到落英了,你明日也送些雞湯去給他。他在關山院裡,病氣重,又是個孩子,還是要吃點好的補補身子才行。」

  紅綢點頭答應,根本沒有往別處想。

  翌日,紅綢拎著食盒送到了關山院,不僅裝了雞湯,還裝了些糕點。

  裴鳶不允許落英在沒背完兵書之前出門,他就站在院子門口和紅綢比劃手。

  然後拎著食盒顛顛地跑了回去,腦袋後面的髮髻一甩一甩的,像條狗尾巴。

  整個關山院只有落英一個「女孩兒」,也沒人教他梳髮髻。小孩兒學著大人樣,梳了個大馬尾,看上去成熟極了。

  「過了年應該要九歲了。」紅綢伸手扒拉著指頭,還得給小孩兒準備個生辰禮。

  落英拎著食盒進了主屋,屋內炭火熱得仿佛夏天,冷瀧襖子都沒穿,光著腳在屋子裡走來走去。

  「小孩兒,什麼好東西?」

  落英捂著食盒瞪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捧著食盒走到窗前。

  他將食盒打開,雞湯的鮮香味瞬間涌了出來。

  紅綢疼這小孩兒,用了個大湯碗給他盛了滿滿一碗的雞湯。若不是紅綢練過,估計都拎不動這麼重的食盒。

  「秋、秋......院的。」他結巴道。

  他會說話,但一直不肯開口,一是因為受了驚嚇,二是因為不會說東遼話。

  前段時間裴鳶說他,越不肯開口說,到時候就真成啞巴了。他嚇得每天至少要說一百句話。

  雖然院子裡的人都忙,沒空搭理他,但他還是努力地在學著說東遼話。

  「秋茶院送來的雞湯?這麼多,快讓我嘗嘗!」冷瀧說著就要伸手,被落英一把抱住,不讓他碰。

  「給、給他!」

  冷瀧看了眼在床上還算有意識的裴鳶,冷哼了一聲:「好好好,你算是個有良心的。不像床上那個沒良心,我昨晚守了一晚上夜,都沒說叫人弄點好的給我吃。」

  裴鳶從床上坐起身來咳了兩聲,後背都被汗濕了。他不願意蓋被子,但冷瀧非叫他捂著。

  「我是餓死你了?」

  「粗茶淡飯,這和虐待我有什麼區別!」

  落英驚悚且嫌棄地看著冷瀧,這人厚顏無恥極了!

  昨天裴老夫人聽說自己的寶貝孫子病了,讓人送來了蹄花湯和參茶。裴鳶燒得雲裡霧裡,根本沒法吃。

  這人坐在屋子裡,一邊摳腳一邊蘸著辣椒麵將蹄花吃了個精光,順便還嘲笑他是個結巴,說要給他扎兩針保管他口齒利索!

  怎麼會有這麼賤的人哇!

  「那你死了算了。」裴鳶白了他一眼。

  落英用小碗盛了雞湯端給裴鳶喝,還留了一塊糕點給他。然後飛快地抱著自己的食盒跑了出去,回了自己屋子。

  「哎!我沒有嗎!」冷瀧看著他的身影,詫異地向裴鳶告狀:「你就慣著吧!你瞧瞧你的奴婢有奴婢的樣子嗎!」

  裴鳶喝了一口雞湯,只覺得自己燒得快化掉的五臟六腑舒服多了。

  「那本來就是給他的,他願意給我是他的良心,總不能逼著他將吃的都給你。你多大他多大,好意思和孩子搶吃的?」

  被裴鳶這麼一說,冷瀧不好意思地抿抿嘴。

  旋即他又不死心。

  「你都燒成這樣了,還有味覺嗎?」冷瀧舔舔唇,看著他手上拿著的糕點,「聽說你嫂子的陪嫁廚子是江南名廚,做飯一定很好吃吧?」

  裴鳶抬首睨了他一眼,捏著糕點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後將糕點一口塞進嘴裡。

  「替你嘗過了,好吃。」裴鳶含糊不清道。

  冷瀧:「......」

  裴鳶吃了點東西,空空如也的胃好受了些。

  冷瀧給他準備了草藥汗蒸,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絮絮叨叨:「你還是沒跟我說,你前天是怎麼跌進雪裡的。你可別跟我說是摔的,你那麼紮實的基本功,還能走路平地摔?」

  說著,他又跳脫道:「是不是被人推進雪裡的?」

  裴鳶皺著眉頭不悅地看著他,「你好奇這麼多幹什麼。」

  「喲!看來還真是被人推的啊!男的女的!」冷瀧一臉興奮地趴在他身上,「肯定是女的!要是男的,早被你抽回去了。看你這副沒精打采的樣子,肯定受的是情傷!」

  裴鳶:「......」冷瀧真是這個世上最該死的人,實在是太了解他了。

  「等等!」冷瀧猛拍了一下手,「你這人向來不和人親近,居然喝你嫂嫂院子裡的湯。而且那湯還是送給那小矮子喝的,你竟然恬著臉喝了!你小子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