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璟麒心滿意足的走出了御書房,出宮後並沒有馬上回到自己的府邸上,而是讓人將馬車停在了左丞相的府邸門口。
左丞相一身疲憊的從五皇子府邸溜出來,正打算回去睡個好覺,哪裡想到,一下了馬車就瞧見七皇子正吊兒郎當的靠在自家石墩旁邊呢。
左丞相,「……」
好想逃,卻逃不掉。
左丞相整理了下心情,主動笑著走上前去打招呼,「微臣見過七皇子,不知如此深更半夜,七殿下可是有要事找微臣商議?」
這話,明顯是客套話。
皇城之中誰不知道七皇子就是一跳鹹魚,就算是有功勳傍身那也是爛泥扶不上牆,跟這種人能討論什么正事兒? ✧
謝璟麒像是沒有看見左丞相眼裡閃過的譏諷,似笑非笑的道,「我既是站在這裡,自是有事情,不過也沒什麼大事兒,就是跟左丞相說一聲,從明兒個我便要與左丞相一起操持學子飲了。」
左丞相愣住,就覺得自己好像是出現了幻聽。
「學子飲並非兒戲,此乃牽扯著禹臨萬千學子,七殿下的身份怎可跟那些窮酸書生混跡在一起?皇上若是知道只怕是要心疼的啊。」
這就開始打起馬虎眼了?
要是曾經的謝璟麒,才不屑如此的磨磨唧唧。
但是現在他知道,跟這些文官打交道不但要有耐心,還要比誰更陰更狠,其實這也是他今日來這裡的目的。
四哥說了,有些拳頭打在心裡比打在身上更爽。
「沒想到左丞相竟如此為我著想,不過仔細想想左丞相說得好像也有那麼幾分道理……」謝璟麒糾結地皺起了眉頭道。
左丞相連忙彎腰道,「微臣自然是要為了七殿下考慮的……」
謝璟麒卻忽然又道,「可是怎麼辦呢,是父皇准許我幫忙操持學子飲的。」
左丞相猶如被人一記重拳垂在了後背上,老腰都是給閃了一下子,疼得他差點沒趴在地上。
「既然是父皇的意思,無論是你我都是不能拒絕的,從明日起我只怕要天天叨擾左丞相了。」謝璟麒憋著笑,臨走時還不忘又是拍了拍左丞相的肩膀道。
左丞相,「……」
這次是真的站不住了,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眼看著七皇子坐著馬車揚長而去,左丞相連忙招呼著門口的小廝道,「快,快去給五皇子傳消息!」
還在自己府邸帶著一眾幕僚商議的謝璟舟,聽見左丞相派人傳來的消息,只覺得眼前陣陣發黑,說是五雷轟頂都不為過。
其他的幕僚也是驚愣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做讓人吐血的是,皇上竟是偏偏將此事交給了七皇子,誰不知道七皇子嘴硬脾氣硬拳頭更硬,這樣的人參和進學子飲,他們別說是暗中招兵買馬了,就是喘口氣那都得小心翼翼的。
七皇子那拳頭可不是吃素的。
況且七皇子從來不干政,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他們連七皇子的城府算計都不清楚,這場仗還怎麼打?
打個屁吧!
站滿了人的書房之中,久久鴉雀無聲。
謝璟舟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致,他本以為父皇一直都是最為寵愛他的,可如今好端端的將七皇弟塞進學子飲又是什麼意思?
究竟是父皇還在懷疑左丞相?
還是父皇想要在他跟七皇弟之間把一碗水端平?
可不管是因為什麼,謝璟舟都必須要咬緊牙關打起精神,重新想想該怎麼辦才好,不然總是不能因為那一顆老鼠屎攪合了一鍋的湯。
深夜時分,五皇子府邸的書房仍舊燈火通明著。
唐棣前來匯報的時候,頗有一種幸災樂禍的味道,「探子回報,七皇子出了皇宮就去了左丞相府,現在五皇子那邊只怕是在連夜商量對策。」
還有一句話唐棣沒有說,沒想到七皇子陰狠起來,那也是挺損的啊。
謝璟瀾放下手中的書卷,掃了一眼唐棣才道,「小七確實是精明了不少,知道打仗之前先亂敵人的陣腳,今晚只怕五皇弟那邊有的忙了。」
「早知如此,七皇子走之前,殿下怎麼沒多交給七殿下一些應對的辦法?」唐棣說不擔心是假的,五皇子那邊可是有一屋子的幕僚呢。
謝璟瀾笑著道,「我說的話小七未必真的能聽進去,有些路還是要他自己走過才知道硌腳,等到那個時候,他就知道該找誰出謀劃策了。」
真正有所求,總比強行施加來的更加見效。
唐棣,「……」
他好像知道七皇子要找的人是誰了。
學子飲就舉辦在年底,自是不能有所拖延,第二天下了朝堂,謝璟麒便是拉著左丞相開始參與進了操辦學子飲的事宜當中。
左丞相本就老奸巨猾,雖然現在五皇子那邊還沒有商量出什麼對策,但並不妨礙他暗戳戳的給謝璟麒使絆子,再加上所有的事宜歷年都是經由左丞相的手,謝璟麒忙了一個上午,連話都是沒插上一句。
等到下午的時候,左丞相又是故意帶著謝璟麒去了一趟皇城一些大大小小的文人會,其中的學子們見了左丞相自是親熱的很,謝璟麒本來就不懂這些文縐縐的東西,再加上混吃等死的本質早已深入人心,自是要被學子們集體冷落排斥的。
謝璟麒從小到大,不是被皇上慣著皇后娘娘疼著就是被自己的四哥寵著,何時受過這樣的白眼,哪怕是全程強壓著自己的脾氣,可那愈發變黑的臉色,在陽光下還是出奇的明顯。
左丞相見此就是笑著勸說道,「學子們的相處並非看似的那般簡單,七殿下想要融入進他們的圈子是好的,但人總是應該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謝璟麒,「……」
這老不死的敢說他不行!
「凡是總有個一回生兩回熟,現在我不懂不代表我以後都不懂,左丞相還是做好自己手頭上的事情,無需為我操心了。」謝璟麒幾乎是咬著牙坐上了馬車。
左丞相看著一股煙便是消失在街尾的馬車,冷冷一笑,他倒要看看七皇子這條鹹魚還能強撐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