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階上,趙家夫人在看見穿著官服的奉天府尹時,只覺得眼前陣陣發黑。
趙良瞪大著一雙眼睛,坐在自家的府邸門口不知該如何是好,一雙腿哆嗦個沒完。
姬梓昭邁步走下台階,站定在奉天府尹面前,「剛剛的事想必大人已經看得清楚,剛剛的話大人怕也是聽得清楚,趙家虐待我姬家女兒在先,謀害我姬家外孫在後,還請奉天府尹嚴苛查辦。」
奉天府尹頗為同情地看了趙家母子一眼。
這段時間也不知是怎麼了,誰惹上這位姬家大姑娘都不得善終,想那左副都御史家的大門,現在還時不時要被砸出一個窟窿呢,結果現在就又是輪到了趙家。
如今人贓並獲,奉天府尹也不好多說,厲聲吩咐著,「來人!將趙良給本官帶回來仔細審查!」
頃刻之間,幾名衙役將趙良圍了個水泄不通。
趙家夫人只覺得陣陣頭暈耳鳴。
她斷然想不到大勢已去的姬家,還敢把事情做到如此決絕的地步,將自家的女婿送入大牢,這是要完完全全的跟趙家撕破臉啊!
姬家怎麼敢?
姬家大姑娘何來的膽子!
「母親救我,救我啊……」趙良的求救聲,驚慌響起。
趙家夫人趕緊三步並作兩步地走下台階,禮節都是不顧地拉著奉天府尹的袖子,「大人,大人,我兒的父親可是當今態勢,大人抓我兒是小,得罪了當今太師才是大啊!」
奉天府尹自然是不想跟太師府作對,可誰叫趙家剛剛承認罪證那般痛快,「並非是本官有意為難,而是如今證據確鑿,本官也不過是奉命辦事。」
本官更害怕自家的府門被砸穿腸啊!
趙家夫人是真的害怕了,索性跪在了奉天府尹的面前,她就這麼一個兒子,若是當真被送進了大獄她以後又是要怎麼過活啊?
姬梓昭走到趙家一名小廝的面前,「去將此事告知趙太師。」
難為趙太師一直覺得自己的兒子是人中龍鳳,以前祖父還在的時候,便是時長聽聞趙太師吹噓自己的兒子,貶低姬家小輩兒再無男丁。
如今這趙良究竟是龍還是鳳,可是要請趙太師自己看個清楚的。
三夫人殷文英看著終於敗下陣來的趙家夫人,說不出的舒爽,摟緊女兒輕聲道,「梓妍別怕,娘這就帶你回家去。」
趙良看著跟三夫人殷文英一同站起身的姬梓妍,神情激動,雙眼發光,如同看見了救命稻草一般。
「梓妍你不能走,你不能走!若是你走了我又要如何活下去?我知道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只要你留下來我願意一輩子待你好,我發誓再也不會對你大聲呵斥了,梓妍我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此時的趙良,趴在地上抓著姬梓妍的裙擺,做盡了可憐相。
姬梓妍看著痛哭流涕的趙良,心中翻湧著滿是疼痛的酸楚。
曾經的她便是如此心軟,一次次的原諒了趙良,可狼就是狼,無論如何的裝模作樣,終是會露出鋒利的獠牙。
「娘親,我們走吧。」面對趙良,姬梓妍早已相對無言。
趙良沒想到姬梓妍竟如此絕情,多年的夫妻情誼說不顧就不顧,眼看著姬梓妍要走,滿心的驚恐不覺變成了滿眼的憤怒。
三夫人殷文英只覺得餘光被一抹黑暗所籠罩,詫異側眸,結果就是看見趙良正是一臉陰狠地瞪著自己和女兒。
三夫人殷文英哪裡見過如此面目可憎的趙良,嚇得都是不會動了。
趙良惡狠狠地咬著牙,「姬梓昭你這個賤人!我父親說你們姬家馬上就要完了!只要二皇子拿著行軍簡回到皇城,就是你們姬家被滿門問罪之時!賤人!你別以為離開我們趙家你便是能夠好過!姬梓昭,我就是死也要拉著你一起!」
趙良說著,竟是直接掄起了自己的拳頭。
三夫人殷文英嚇傻了,也終於明白女兒的苦痛。
眼看著趙良的拳頭就是要落下,姬梓妍忽然上前一步將娘親擋在了身後,眼疾手快地握住趙良落下的拳頭,另一隻手則是抓住趙良斷了的臂膀再是用力一掰!
所有動作快如閃電,如行雲流水。
趙良疼得當即哀嚎出口,「啊啊啊啊——!」
姬梓妍一把推開再無還手之力的趙良,攙扶著娘親繼續往台階下走去。
姬家女兒自幼習武,她並非不是趙良的對手,而是她一直為了娘親和姬家隱忍著。
趙良蜷縮在地上疼的胸口直抽,忽然一隻腳就是踩在了其疼痛不止地肩膀上。
「啊啊啊——!」
錐心的疼痛再次襲來,趙良整個人都是癱軟在了地上。
於冷汗之中睜開眼睛,就是看見姬梓昭正面沉如水地站在他的身邊。
姬梓昭微微彎下腰身,在趙良滿目驚恐的注視下,唇角微揚,「欺我姬家女兒者,需百倍奉還,辱害我姬家者,必下黃泉。」
趙良渾身一顫,竟是被那雙冷如霜的黑眸凍得遍體生寒。
姬梓昭則收回目光,看向不遠處正被趙家夫人糾纏的奉天府尹,「皇城之中天子腳下,作奸犯科絕無忽視,此事若鬧大了對誰都不好,姬梓昭還望奉天府尹能夠公事公辦。」
奉天府尹趕緊吩咐其他的衙役,「杵著喝西北風呢?還不趕緊把人給押下!」
原本還對趙良有些下不去手的衙役們,當即將趙良按在了地上。
趙家的對面,青竹已經準備好了馬車。
趙家門口仍舊熱鬧著,姬梓昭則帶著眾人坐上馬車揚長而去。
趙太師在小廝的陪伴下走出府門的時候,自家門口早已亂成一團。
早已聽聞小廝稟報的趙太師,腳下生風地走到趙良的身邊,氣得揚起手就是一巴掌,「你這個孽障!竟然做出如此丟人現眼的事情!你又是讓我這個爹以後要如何在皇城見人!」
趙良被打得蜷縮在地,面對父親的盛怒連頭都是不敢抬的。
奉天府尹走到趙太師的面前長長作揖,「下官見過趙太師,下官也不願跟趙太師作對,奈何今日之事已記錄在案,趙太師以為……」
趙太師氣得胸口起伏不停。
二皇子未曾平安歸來,他身為二皇子身邊的幕僚自是要隱忍度世,「勞煩奉天府尹公事公辦即可。」
現在將兒子送進去,若二皇子能夠榮耀歸來,他的兒子或許還有救,可若此事當真鬧大惹怒了歸來的二皇子,只怕連他都是要跟著遭殃。
奉天府尹等得便是這句話,再是作了個揖,才是帶著衙役押著趙良轉身離去。
趙家夫人瘋了似的衝到趙太師身邊,哭求著道,「老爺您怎能如此狠心啊,那可是您的兒子啊,若是一旦進了大牢……」
趙太師怒不可歇地一腳踹在趙家夫人的肚子上,「看看你教出來的好兒子,現在你竟是還有臉在我的面前哭訴?當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語落,趙太師拂袖而去。
趙家夫人捂著肚子癱坐在冰涼的地上,徹底面無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