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簸的山路上,跟在後面的兩輛馬車並駕齊驅。
本來這條道就是用作專門通往行宮的,平日裡根本不見人煙。
姬梓昭將後背死死地抵在馬車壁上,伸展開雙臂穩定住自己的身體,可饒是如此,仍舊還是被身下的馬車顛晃的左右搖擺。
文惠都是已經嚇傻了,整個人癱坐在馬車上,在顛簸之中私四下亂撞。
突然,馬車又是狠狠一顛。
完全失去平衡的文惠,直朝著一旁的車窗撞了去。
姬梓昭見勢不妙,一手抓住身後的車窗,騰出另一隻手抓住了文惠的手,用盡了所有力氣將文惠拖拽到了自己的身邊。
文惠驚魂未定地看著車窗外愈發靠近的兩輛馬車,是真的害怕了,待看向身邊的姬梓昭時,更是滿目的責備,「若非不是你非要私自去鎮上查探,我們如何會遇這些?」 ❆✱
姬梓昭現在沒空搭理文惠,只是問向趕著的宮人,「能不能甩掉?」
宮人的聲音里也是充滿著顫抖,「怕是甩不掉了。」
聲音剛落,整個馬車忽然暗了下去。
只見那兩輛一路疾馳的馬車,已然將姬梓昭所乘坐的馬車夾在了中間。
車簾掀動,兩輛馬車的車窗內探出幾名膀大腰圓的大漢,不由分說地舉著手中棍棒砸進了馬車。
姬梓昭順勢側身,見文惠還愣在原地,趕緊一把拽著文惠坐到了馬車的中央。
文惠看著那些凶神惡煞的人,咬了咬牙道,「我是文惠公主,若你們敢傷我分毫,我父皇定會要你們人頭落地!」
那些大漢似是沒想到這馬車裡坐著的還有公主,都是愣了愣。
文惠看著姬梓昭挑了挑眉,很明顯,這次是她救了她一命。
姬梓昭卻是沒有半點慶幸,眉頭都是擰死了。
文惠見姬梓昭的臉上毫無半分感恩,臉色也是跟著沉了下來。
如此不知道感恩的人,何以成為皇家的兒媳?
動了動唇,文惠似是想要說什麼,可還沒等她發出聲音,橫豎亂插在馬車之中的棍棒,再次砸向了她們。
「桌球」砸動的聲音響徹馬車,那些人的力道似乎更大了些。
甚至還有幾名大漢,想要越進她們的馬車之中!
文惠震驚地瞪大眼睛,眼看著面前的棍棒當面落下,連閃躲都是忘記了。
關鍵時刻,姬梓昭將文惠撲倒在了身下。
文惠看著壓在身上的姬梓昭,「他們是瘋了不成,知道我的身份還敢動手?」
姬梓昭看著文惠難看至極的臉色,嗤笑了一聲,「他們既是追了上來,便沒想要放過任何一個活口,無論是文惠公主還是微臣,在他們的眼中早已跟死人無疑,身份又值幾個銀子?」
文惠咬了咬唇,再次將責備的目光落在了姬梓昭的身上,「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的,別以為你救了我,我就會謝謝你。」
姬梓昭冷冷地勾了勾唇,「微臣只是想請文惠公主暫且閉嘴。」
文惠,「……」
你還有理了?
「砰——!」又是一聲悶響響起。
手臂粗細的圓棍重重敲在了姬梓昭的後脊上,疼的姬梓昭悶哼一聲。
緊接著,其他那些毫無焦點的棍棒,如同找到了准心,全部朝著姬梓昭砸了過來。
文惠嚇得臉色慘白,雙手死死地抓著姬梓昭的衣襟,好似生怕姬梓昭跑了一樣。
姬梓昭當然不會跑。
更不能躲!
一旦文惠受傷,皇上必定降罪。
五皇子那邊早就是虎視眈眈,誰知道會如何拿著此事做文章?
皇上盛怒之下,自要殃及池魚。
此事四妹妹同樣被牽扯其中,若因此而不能及時得到救助,那才是虧大發了。
如此相比之下,姬梓昭寧願自己扛下一切。
但前提條件是,她必須要活下來!
餘光忽見人影晃動,姬梓昭側眸望去,正見一名大漢順著車窗踏進了一隻腳。
姬梓昭黑眸暗沉,星月無光,冰冷的眼底繚繞著的是森然的殺氣。
雖然她很不想在文惠面前露出些什麼,但她想要走下去的路便沒有人能擋得住。
姬梓昭身上的涼意,連文惠都是察覺到了,眼看著姬梓昭翻轉了下手腕,一股不詳的預感忽然襲便了文惠的全身。
就是有一種錯覺,姬梓昭的殺氣好像是衝著她來的呢?
就在文惠驚愣的同時,姬梓昭的手已經緩緩從她的後背慢慢向上移動著。
對於人身體的構造,姬梓昭就算閉著眼睛都能夠找到,所以她很清楚如何能讓一個人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暈過去。
隨著那跨進馬車的大漢已經順著車窗彎腰鑽了進來,姬梓昭再是不遲疑地繃緊手掌朝著文惠的後頸落了下去。
突然,趕車宮人的聲音驚喜響起,「四皇子……是四皇子帶人來了!」
緊接著,雜亂的馬蹄聲接踵而至。
那些大漢在聽聞四皇子來了的時候,明顯也是開始慌張了,兩輛始終夾擊在左右的馬車,也開始跟姬梓昭的馬車拉開了距離。
一道寒光乍現在窗外,馬屁的嘶鳴聲刺耳響起。
「馬,馬毛了!根本控制不住了!」宮人的聲音,驚恐響起。
姬梓昭眸光一閃,眼看著那原本想要鑽進馬車的大漢,正迅速往窗外退著,她抓起身上的文惠,就是朝著那大漢砸了去。
大漢一個沒反應過來,跟文惠一同跌下了馬車。
與此同時,受傷的馬匹帶動著馬車,瘋了似的躥向了遠處。
文惠以大漢當肉墊摔在一旁的路上,雖並沒有大礙,渾身卻還是疼得厲害著,抬眼看見騎馬而來的謝璟瀾,她的眼眶一下子就是紅了。
謝璟瀾在距離文惠一步之遙的地方拉緊馬繩,翻身下馬,動作乾淨利落。
霍年恭則是帶著其餘的人繼續策馬前行,朝著那兩輛馬車追了去。
文惠看著近在咫尺的謝璟瀾,眼淚潸然而落,「你怎麼才來?」
謝璟瀾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走向一旁的大漢,見大漢已是被文惠砸的昏了過去,便是吩咐身後的唐棣抓人。
等一切都是處理好後,謝璟瀾才看向文惠,「你怎麼會私自離開行宮?」
文惠有些愣怔地看著面前的男子,明明還是記憶中的那張臉,給她的感覺卻為何如此的陌生?
以前她還在宮裡面的時候,無論出了什麼事情,他永遠關心的都是她,而不是像現在這般,肉眼可見的冷漠和質疑。
文惠的驕傲,當然不准許她說是想要看姬梓昭的笑話,咬了咬唇才更加委屈的道,「下午的時候我見姬家大姑娘急著出行宮,我本想著順手幫她一把,才是陪著她一同去了鎮子上……」
話還沒說完,手臂驀地被修長的五指攥緊。
「她人呢?」
謝璟瀾盯著文惠,低沉的聲音夾雜著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顫抖,「我問你,姬梓昭她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