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畏懼危險是人的本能,出過事的地方,鎮子上的人自然望而卻步,所以只要看哪家的客棧人最少,必定就是我要找的地方。」姬梓昭腳下的步子不停,直接進入了面前的酒樓。
文惠心裡一曬,沉默地跟在了姬梓昭的身後。
或許真的是出過事情的緣故,酒樓的大堂基本沒有食客,小二們正在忙碌地收拾殘局,地上隨處可見碎裂的碗碟,坍倒的桌椅,以及正在被擦拭的血跡。
看著地上猩紅的血跡,姬梓昭心頭一緊。
想著還昏迷不醒的薛一諾和徐美清,姬梓昭從來沒有這一刻般如此心急,想要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禽獸,才能夠做出如此喪盡天良的事情!
小二見有客人道,忙迎了上來,「兩位姑娘是要打尖還是住店?」
「我有些事情想要問你們。」文惠看著小二直接開口,到底是養在宮裡面的公主,就算身體裡面並非是流淌著皇族的血脈,但一言一行的歧視,卻跟皇家人如出一轍。
若是在皇城,只怕無論是誰都要高看一眼。
可是眼下,小二卻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二位,我們什麼都不知道。」
文惠擰眉看向小二,怒斥道,「我還都沒問,你怎麼知道你不知道!」 ✰
奈何小二根本不買帳,直接轉身就要走。
文惠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無視,就連曾經在外遊歷時,旁人在得知她是文惠公主時,都是要高看一眼的。
「你們可知我是誰……」文惠捏著手裡的帕子,張口就要報出自己的身份。
只是還沒等她把話說完,姬梓昭便是打斷了,「給我們一個雅間,將你們店的特色菜都來一份。」
文惠瞪大了幾分雙眸,不敢置信地看著姬梓昭。
不過就是一群平民百姓,何德何能值得她主動退讓!
姬梓昭卻只是看著小二,晃了晃手裡的銀票。
小二一改剛剛之前的態度,忙笑著走了回來,請二人往樓上走。
姬梓昭一路打量著酒樓的每一個角落,在看見樓梯上打鬥的痕跡時,不動聲色地收回了目光,待跟著小二進了二樓的一個雅間後,她才是再次攔住了小二的去路。
「若是打尖我們歡迎,若是其他的事情我們一概無可奉告。」小二明顯有所警惕地盯著姬梓昭。
「我們確實是打尖,但也想打聽事情,不過這位小哥兒若是不想說我們也不便為難,還請小哥兒幫我們問問,可是有人認識今日打人的那些人,每有一個人進來,我們不但賞十兩,更是給這位小哥兒五兩銀子。」
小二聽見有銀子拿的時候,明顯有所猶豫。
姬梓昭直接從袖子裡拿出了五兩銀子,放在了小二的手中,才是坐在了圓桌旁。
文惠怎麼都是沒想到,以後四表兄要迎娶的女子,竟是這般滿身市井之氣,更是願意跟一群平民百姓自降身份,簡直是沒有一點皇家氣魄。
等小二退出了雅間,文惠就是忍不住道,「姬家大姑娘難道忘記了,以後你可是要嫁給我四表兄的,若姬家大姑娘還保持著市井之氣,只怕到時就連四表兄都要跟著一起被人指指點點。」
「那便跟我一起受著好了。」姬梓昭淡淡地道,若連根她一起承擔的勇氣都沒有,還談什麼白頭偕老,況且在她的印象里,謝璟瀾並非是那般拘小節的人。
文惠,「……」
從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連這店裡的人都不想說,就算姬家大姑娘銀子再多又如何呢。」在文惠眼裡,姬梓昭根本就是人傻錢多。
姬梓昭不予爭辯,忽然起身朝著門外走了去。
文惠,「……」
又要幹嘛!
姬梓昭輕輕走在二樓的走廊上,一個雅間接著一個雅間的打量著。
既然樓梯上有打鬥的痕跡,就說明一樓大堂並非是出事的地方,而且如薛一諾她們幾個姑娘出來吃飯,一般都是要找雅間的。
走著走著,姬梓昭忽然就是停下了腳步。
文惠見姬梓昭停了下來,不悅地皺了皺眉,可等她順著姬梓昭的目光朝著身邊的雅間望去時,臉色瞬間就是白了下去。
可容納五人的雅間,此刻早已面目全非。
雅間內隨處可見鮮血的痕跡,有迸濺的,有流淌的……
如此的場面,就連學醫的文惠都不忍直視。
跟樓下的大堂相比,這裡簡直就是地獄!
姬梓昭慢慢走進去,仔細觀察著雅間,在看見桌角上的鮮血時,她便是想起了薛一諾額頭上的凹痕,在路過地上的那些碎片時,她想起了徐美清那滿身凹凸不平的傷口……
忽然,姬梓昭似踩到了什麼東西。
抬起腳,就見一枚玉佩正安靜地躺在血泊里。
姬梓昭心頭狠狠一窒,彎腰將玉佩撿起時,看著那順著玉穗滴落而下的鮮血,漆黑的雙眸不受控制地顫了顫。
這玉佩,是四妹妹第一次押送藥材回來時,她親手佩戴在四妹妹身上的。
為的,就是保四妹妹的平安。
一晃幾年,四妹妹從來都沒有摘下來過。
姬梓昭仔細看著那玉佩上面的圈繩,很明顯是被人大力拽斷的……
如此說來,四妹妹應該早就知道了徐美清幾個人的身份,並且故意留下自己的玉佩,因為她堅信,她的長姐在得知後,一定會用盡辦法找到她!
姬梓昭死死將玉佩攥緊在掌心之中,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不止,她只能不停地一口接著一口地深呼吸,以此讓自己快速的冷靜下去。
「踏踏踏……踏踏踏……」
忽然,有腳步聲從樓梯處傳來。
姬梓昭迅速回神的同時,拉著文惠就出了門。
二人不過剛剛回到雅間坐下,就見小二打開了門看著姬梓昭詢問著,「不知姑娘剛剛說的話,可是作數?」
姬梓昭二話不說,再次拿出五兩扔給小二,又將十兩銀子放在了桌子上。
小二趕緊收下銀子,隨後對著門外示意了一下,「進去吧。」
很快,一個十幾歲的孩童就是一臉稚嫩地走了進來。
文惠看著那孩童,嗤笑了一聲,「小弟弟,我們可沒空陪你玩樂。」
孩童定定地看著圓桌上的銀子,「其實這鎮子上的人都認識今日打人的那些人,但除了我之外,沒有人敢告訴你們他們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