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忽然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之中。
鍾皇后還是非常樂意看皇上笑話的,但笑歸笑,還是要點到為止,不然皇上不開心了,最後遭罪的還是她的兒子們。
「想當初姬家大姑娘進宮當差時,皇上就是好一通的誇讚,那個時候本宮還有所懷疑,現在看來,還是皇上有先見之明。」這話鍾皇后可沒有扯謊,但皇上的那通誇讚,究竟是對姬梓昭的認可,還是對姬家虧欠的彌補就不得而知了。
孝昌帝欣慰地看了皇后一眼,才是笑看著姬梓昭道,「難怪張叔忠那個老古董一把年紀還收了個關門弟子,今日得見確實值得。」 ✱✭✱✺
文惠公主沒想到就連皇上都給予姬梓昭如此高的評價,心裡就是更加的翻騰了,不過於面上,卻仍舊是一副典雅大氣之態。
姬梓昭行以君臣之禮,「為皇上分憂,乃臣之本分。」
孝昌帝點了點頭,靠在軟榻上不再說話。
其他的大臣們見此,很是識趣的告退。
姬梓昭當然看得出來,皇上今晚是打算留在這裡了,忙也是跟著往外退。
文惠公主起身跪安,「兒臣也告退了。」
孝昌帝是真的挺關心這位遺孤的,「你剛剛抵達行宮,只怕路還不熟,讓豐谷送你回去休息,明日好好在行宮裡面轉轉。」
「父皇日理萬機,難得來行宮放鬆片刻,兒臣若讓父皇操心,便是兒臣不笑了,只是如此一來……怕是要勞煩四皇兄了。」文惠公主看向微微靠後的謝璟瀾,杏仁兒似的眼睛,閃爍著既渴求又無辜的光芒。
姬梓昭,「……」
這位文惠公主,倒是個有意思的啊。
孝昌帝掃了一眼謝璟瀾,若有所思的道,「老四從小就跟你走的近,也難怪現在你會跟老四親近,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就先讓老四把姬家大姑娘送回去,等回頭再來送文惠也不遲,這些年不見,本宮還有好多話想要跟文惠說呢。」鍾皇后直接把話給攬了回來,語落,還不忘對著皇上眨了眨眼睛。
孝昌帝,「……」
哦,他想起來了,老四跟姬梓昭的親事都是已經定下了。
文惠公主忽然上前一步,「母后……」
還沒等她把話說完,謝璟瀾已經主動告退,朝著姬梓昭離去的方向追了出去。
鍾皇后像是根本沒聽見文惠公主的呼喚,只是看向皇上笑著道,「這才幾日不見便如隔三秋了,現在的孩子啊,可是沒臣妾那個時候一半的內斂。」
孝昌帝思量地看向已空蕩的門外,半晌才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沒成想老四那種性子也有如此主動的時候,朕記得,以前就算他喜歡黏在文惠身邊時,也只是知道默默地跟在身後。」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老七一向跟老四關係不錯,若不是看出老四是真心喜歡,老七又怎麼敢撞著膽子跟皇上做交易。」
孝昌帝點了點頭,一直徘徊在眼裡的那抹光,終沉浸在了眼底。
折騰到現在,孝昌帝是真的疲乏了,讓豐谷準備浴湯後,先行起身去裡面沐浴了。
鍾皇后笑著跪安目送皇上離開後,才看向一旁的文惠公主,「別光站著,坐吧。」
文惠公主,「……」
只能乖乖地坐回到了椅子上。
姬梓昭走的快,並不知道後面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回到居住的寢宮見天色還不晚,便整理起了隨身攜帶的藥材,卻沒想到整著整著,在那一堆的瓶瓶罐罐之中,就多出了一隻骨節修長,肌膚白皙的美手。
繡著蒼勁的竹紋的雪白的闊袖上,微微垂落,半遮手背。
燭光下,兩種白相互輝映,熠熠生輝。
姬梓昭順勢抬頭,就瞧見了坐在矮桌對面的謝璟瀾。
四目相對,謝璟瀾勾了勾唇笑了,「聽聞我不在的這段日子,你在行宮可是過得好生威武,就連八皇弟的親事都能插手了。」
姬梓昭並不意外謝璟瀾的消息靈通,「碰巧而已,不過是旁人的以訛傳訛。」
「霍年恭從不會以訛傳訛。」
姬梓昭愣了愣,沒想到謝璟瀾離開後,竟是將霍年恭留在了行宮。
「當初奉父皇命離開行宮接文惠回來,走得匆忙便沒來得及與你道別,不過我在外一直沒收到霍年恭送來的消息,便知道你是平安的。」謝璟瀾的聲音很淡,仿佛在說著一見理所應當的事情。
姬梓昭卻聽得心頭一跳。
如果說唐棣是在明處的護衛,那霍年恭就是躲藏在暗處的死侍。
可謝璟瀾卻將如此重要的存在留在了行宮,躲在暗處保護著她,最主要是,謝璟瀾還說的一副自然而然,理所應當……
謝璟瀾一眼就看出了姬梓昭的想法,莞爾一笑,「保護未來女主子的安全,對他來說應該是很榮幸的一件事。」
姬梓昭,「……」
我替霍年恭謝謝你啊。
「你回來後,可有去看望過五皇子?」今日的事情,姬梓昭越想越是蹊蹺。
謝璟瀾點了點頭,「如你所想。」
姬梓昭長出了口氣,果然她猜對了是麼。
「為了得到皇上信任,當真是煞費苦心,雖說經歷過此番事情,五皇子在皇上心裡的地位必定會更上一層樓,但連命都敢豁出去的這個賭注,未免太大了一些。」
只怕,五皇子那邊真正圖謀的還在後面。
謝璟瀾將桌子上最後一個藥瓶,遞給了姬梓昭,「此事我已派人去查了。」
姬梓昭接過藥瓶點了點頭。
五皇子這次折騰出這麼大的動靜,只怕是來者不善,還是提前知彼才更穩妥。
「四殿下,文惠公主說可以走了。」門外,傳來了宮女的聲音。
謝璟瀾見天色不早,便是起了身,「你早些休息。」
姬梓昭不多話,跟隨起身送他朝門口走了去。
她能看得出來文惠跟謝璟瀾之間的不對頭,但仔細想想又覺得沒有詢問的必要。
若他想說,就算她不問他也會如實相告。
若他不想說,她就算是問了也不過是浪費時間。
姬梓昭心裡想著事情,並沒有察覺到走在前面的人已經停下了腳步,面頰忽然撞上了緊實堅硬的後背,鼻子酸得厲害。
「還有……」後面的『事』字還沒等說出來,就見背對著她的男子猛然轉身,長臂順勢一伸,便是將她囚禁在了那堅實的胸膛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