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周圍人群散去,一席素色羅裙映入姬梓昭的眼帘。
水藍色錦織帶曼佻腰際,同色彩繪小坎趁得肌如凝脂,若論樣貌,此女子並非奪目出眾,但她身上那股子優雅典質卻是無人能及。
四目相對,女子微含著笑意,主動開口道,「剛剛的挑釁若旁人只怕早已怒火衝天,獨姬家大姑娘一直冷靜應對,實乃讓我心生佩服,姬家大姑娘的威名早有耳聞,如今一見確實令人刮目。」
很明顯,剛剛的事情根本就是那梁蘭夷煽風點火,蠻不講理。
面對好友被打,自己被輕蔑,只怕很難有人還能夠做到冷靜自持。
但是再看姬梓昭,全程冷靜自如,黑眸沉靜,清如旁觀者一般。 ✥
剛剛的人群里,有很多人都在說姬梓昭虛情假意,冷血無情,不然如何能夠做到看見自己的好友被打而無動於衷?
可那些人不知道,姬梓昭所謂的隱忍,並非是退讓。
姬梓昭當然不會退讓。
別說是一個小小的鄲省知州之女,就算面對的是當朝一品大臣閨秀,姬梓昭也從不畏懼任何。
只是今日的事情委實太過蹊蹺,當面之勇確實是最快出氣的辦法,但卻只能助長他人氣焰,想要解氣的辦法有很多,從長計議才更加穩妥。
眼看著走在前面的梁蘭夷愈發走遠,姬梓昭對女子微微頷首後,便是帶著鍾芯宜離開了現在這是非之地。
一路上,鍾芯宜疑惑著道,「剛剛說話那女子,倒是個會說話的,把你誇的跟天仙似的。」
姬梓昭,「……」
都這會子了,你還有空關心別人?
「誇讚是假,告訴咱們你究竟撞的是什麼人才是真。」
「瞎說,要是她真的想要告訴咱們那個叫梁蘭夷的究竟是誰,直接了當一句話就可以了,幹嘛還要說那些個廢話。」
廢話?
姬梓昭可不這麼覺得。
剛剛雖人群散去,但看熱鬧的人並未曾走遠,若有心之人想要偷聽什麼,並不算是什麼難事。
那女子雖告知了梁蘭夷的身份,但在其他人聽聞也不過只是模凌兩可的猜測罷了,尤其是最後那女子故意的誇讚,分明是想要擺出對她崇拜,從而想要趁機靠近她的模樣。
如此,就算是真的有人豎起耳朵,也不過是以為那女子之所以與她說那番話,不過是故意討好她罷了。
可那個女子究竟在避諱著誰?
姬梓昭再是仔細的回想著,剛剛圍觀的人不少,但內定的皇子妃卻只有一人。
左秀華。
五皇子妃。
可就算是真的是受五皇子妃指使,單憑一個小小知州之女,又怎敢對皇后娘娘的外甥女兒說打就打?
姬梓昭再是看向那趾高氣昂走在前面的梁蘭夷,微微眯起了眼睛。
鍾芯宜順著姬梓昭的目光望去,疑惑地道,「你在看啥呢?」
姬梓昭再是仔細地打量了一番梁蘭夷,輕聲道,「看她究竟想要做什麼。」
鍾芯宜嗤了一聲,「這還用看麼,不就是想要找我姑母去告狀嗎。」
這一刻,姬梓昭忽然發現,皇后娘娘的決定是多麼的英明神武。
鍾芯宜是身份高貴不錯,是鍾家的獨女也沒錯,若嫁給七皇子,鍾家的皇后之位就得到了繼承也是事實,但以鍾芯宜的心性,想要在皇宮之中生存,只怕是難上加難。
故,皇后娘娘才不得不有所抉擇,寧願給七皇子找最合適的,也不願找最般配的,與其冒著讓鍾芯宜慘死宮中,倒不如乾脆孤注一擲從穩固七皇子出發。
姬梓昭停下腳步,從袖子裡拿出了一個小瓷瓶。
輕輕打開,一股淡淡的藥香隨之撲面而來。
鍾芯宜倒是沒多問,不用想也知道是處理她傷口的藥膏。
姬梓昭取出一些塗抹在鍾芯宜的患處,仔細叮囑著,「一會見著了皇后娘娘,千萬不要跟梁蘭夷當面置氣,你記住,無論梁蘭夷如何的扭曲事實,顛倒黑白,你只管認錯不該在行宮騎馬便是。」
鍾芯宜氣節,「為何要如此慣著她!」
姬梓昭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芯宜,你相信我。」
鍾芯宜對視上姬梓昭的目光,瞬間就火氣全無了。
對於姬梓昭,她自然是相信的,雖滿心的不情願,卻還是痛苦地點了點頭,「好。」
姬梓昭笑了笑,這才是帶著鍾芯宜繼續往前走。
只是走著走著,鍾芯宜就覺得不對勁了,話說活血化瘀膏塗抹在臉上不應該是清清涼涼的麼,怎麼現在她不但沒有感覺到清涼,反倒是覺得臉越來越疼了?
姬梓昭瞧著鍾芯宜那呲牙咧嘴的樣子,但笑不語。
疼就對了。
只有現在讓鍾芯宜疼了,一會才能讓始作俑者更痛!
正是帶著宮人打掃院子的戴嬤嬤,遠遠地就瞧見姬梓昭來了,忙親自走出來迎接著,「姬家大姑娘這會子怎麼得空過來了?」
還沒等姬梓昭說話,梁蘭夷就是搶著道,「我要求見皇后娘娘,勞煩這位嬤嬤通報一聲。」
梁蘭夷倒是個會做人的,忙從手腕上退下了一個鐲子。
奈何戴嬤嬤連看都是沒看一眼,只看著姬梓昭和鍾芯宜,瞧著鍾芯宜那面頰通紅的模樣,心裡也是『咯噔』了一下。
姬梓昭笑著道,「剛剛在行宮裡,芯宜和這位梁家蘭夷姑娘發生了一些誤會,本不想為了這點小事驚動皇后娘娘,奈何這位梁家蘭夷姑娘非要叫嚷著請皇后娘娘做主,微臣見鍾家姑娘有傷在身,便只能陪同前來。」
戴嬤嬤是多精明一個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姬家大姑娘不但是告訴了皇后娘娘是有人故意來鬧事,更是連通那個鬧事人是誰都說了個清楚。
這會子,就算心知肚明皇后娘娘並沒有事情,戴嬤嬤還是先行將幾個人留在了外面,自己進去傳話了。
梁蘭夷順勢看向鍾芯宜,挑釁的意味簡直不要太明顯。
鍾芯宜,「……」
這人還能不能再欠揍一點了?
姬梓昭連忙拉住鍾芯宜的手腕,輕輕地搖了搖頭。
鍾芯宜,「?」
啥意思?
姬梓昭悄悄眨了眨眼睛。
剛剛跟你說的話都忘了?
裝可憐啊!
鍾芯宜,「……」
哦,想起來了,容她先醞釀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