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家二老爺和三老爺之所以一起過來,確實是私下裡通過氣的。
這些年他們兩家雖是自立門戶,但是依仗著姬家是將軍府的名氣,可是沒少從中謀得好處,眼下若是將軍府塌房了,以後他們還要如何耀武揚威?
所以兩個老爺私下裡商量了一下,便是拍板定奪,若皇上當真處罰了將軍府他們就認了,但若是皇上當真顧念舊情,那麼他們留在這將軍府里的孩子,便是會世襲將軍府的一切。
等到那個時候,這將軍府就成了他們的囊中物。
當然,為了公平起見,兩個老爺一家往將軍府裡面送一個孩子,至於最後誰能夠世襲全看老天爺如何定奪了。
大夫人林婉雲臉色有些發沉,聲音也不再柔和,「我姬家男兒戰死沙場,屍骨未寒,骨肉尚溫,兩位叔父的心意我們領了,至於其他的事情稍後再議也不遲。」
姬家三老爺擰眉怒斥,「長輩都還在場,哪裡輪得到你一個小輩的在這裡咋呼,別以為自己是當家主母便是身份就高了,你現在的一切還不是姬家給的!」
姬家的二老爺則是看向老夫人,「此事乃是我跟三弟的周全之舉,想必大嫂一定是能夠明白的對吧?」
老夫人抬了抬聳搭著的眼皮,面上不見什麼表情,「我家老爺的事讓兩位小叔操心確實是不該,但我這個老婆子還在,家裡面的事情還能扛得住,至於兩位小叔的好意,我心領了。」
大夫人林婉雲一愣,沒想到一直不問世事的老夫人能直接拒絕。
門外面,長廊里,姬梓昭卻對祖母的拒絕並不驚訝。
畢竟,這次是有人踩在了祖母的底線上。
正廳裡面,姬家的兩位老爺面色都不好看。
他們怎麼都沒想到現在連個男人都是沒有的府邸,敢如此嚴詞拒絕他們的好意!
姬梓修和姬梓亮都是從小嬌慣著長大的,他們本來就是沒看上這將軍府,如今又是被打包退回,臉面自也是掛不住的。
姬梓修當先走到二老爺的身邊,毫不避忌地道,「祖父咱們走就是了,一個連男子都是沒有的府邸,又是能夠硬撐到何時。」
姬梓亮也是看向三老爺冷哼著,「我聽聞現在這裡全憑一個窩囊廢當家,皇城人早就是要笑掉大牙了,說是一個窩囊廢也能獨當一面了。」
「祖父,咱們走吧,讓這破敗的地方自己坍塌就是了。」
「對,祖父咱們也走,一個窩囊廢當家的地方,我還不屑多看一眼呢!」
兩個孫子輩兒的人,不停地在姬家的正廳里口出狂言。
大夫人林婉雲氣得恨不得現在就讓人將這些口無遮攔的人給攆出去。
老夫人撇了大夫人林婉雲一眼,「你若是跟小輩較勁,又跟那兩個目無尊長的孩子有什麼區別?」
大夫人林婉雲,「……」
難道就生生地忍了麼!
忍?
自然是不可能的。
站在長廊內的姬梓昭目光發寒,輕聲吩咐著,「心蘭,將此事告知二姑娘去。」
心蘭點了點頭,轉身跑走了。
正是在自己院子裡琢磨著,如何才是能神志清醒地在鳩羽面前抽身的姬梓繡,冷不丁聽見心蘭的來報,氣得抓起鞭子就是從窗戶跳了出來。
以前祖父活著的時候,倒是不見那其他的姬家人上門拜訪走動,現在姬家沒有男兒了,便是巴巴地上門套便宜來了?
慣得他們!
姬梓昭站在長廊里不過等了片刻,就是看見姬梓繡霍霍而來。
若是平時,姬梓繡看見了姬梓昭也會無視,但是現在卻本能地停住了腳步。
她記得長姐上次說過,莽夫之勇人皆有之,有勇有謀方才走得長遠。
姬梓繡尷尬地站在原地,嘴皮子動來動去,似是想要詢問姬梓昭這事兒該怎麼辦,但是礙於面子又不好開口。
姬梓昭看著倔強的二妹妹,欣慰而暖。
雖還有些莽撞,但起碼將她的話聽了進去,不然此刻也不會杵在她的面前了。
姬梓昭輕聲道,「今日准許你好好的發泄。」
姬梓繡有些不相信,「怎麼發泄都可以?」
姬梓昭點了點頭,「無論是多亂的攤子,我都會收拾妥當,所以你只管發泄就好,只是發泄過後,你便是要仔細看好我是如何處理此事的,若你能看的明白,以後你的爛攤子我繼續收拾。」
三妹妹是個聰明的,幾個姊妹中也是最為靈活變動,記憶超群的。
所以只要讓三妹妹跟在她的身後穩紮穩打,不出幾年方可冷靜睿智,獨當一面。
「一會面對祖母,你切記要恭敬,一定要讓祖母知道你以她為尊為她考慮,只要你記住這一點,今日你便是可以再毫無顧忌。」
自從趙家的那次解圍,姬梓繡開始學著去相信長姐了,所以眼下待姬梓昭的話說完,她便是如獲大赦地點了點頭,「大姐姐放心,一會我定用心看。」
語落,便是捏緊手裡的鞭子……
磨刀霍霍向牛羊了。
正廳里,姬梓修和姬梓亮的聲音仍舊清晰可聞。
「原本我還好奇,究竟是怎樣的府邸能夠縱容一個窩囊廢拿著掌權印耀武揚威,現在看到倒真的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母豬都是能上樹,又還有怎麼是不可能的?」
「這百年的將軍府不單單是姬家一個獨枝的功勞,就是連我們這些分支自也是有苦勞的,我們倒是不求什麼榮華富貴,結果現在卻要連我們都要被皇城百姓嘲笑,說我們的姬家掌權竟是個女子。」
大夫人林婉雲臉色發白,幾次想要出言呵斥都是給老夫人給阻攔了下來。
就是連她都不知,若是姬家以後當真不行了,是不是還藉助這兩位旁家的人,所以只要打消了他們將子嗣過繼過來,其他事她自不會撕破臉。
況且讓兩個旁家的罵罵也好,如此以後哪怕是昭姐兒做的再如何過分,代表的都是她自己而並非是整個姬家。
大夫人林婉雲看著老夫人那一派安然的嘴臉,如何不知其心中所想?
這個家讓姬梓昭去扛,皇上的判罰讓姬梓昭頂,但是姬梓昭無論做什麼都與姬家無關,這算是什麼道理?
大夫人林婉雲不敢相信,自己恭敬了半生的婆婆怎得能如此自私!
她的女兒是曾經不問世事不假,但從不欠姬家任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