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璟瀾微笑著,鳳眸微揚的樣子,如同一個小勾子直勾人心。
見她沉默,他頓了頓又道,「本合作應是彼此成全,但總是不希望你再被人推進被逼迫的泥潭苦苦掙扎,我也並不知道我究竟能夠保你多久,但只要你願意嫁給我,只要我一日在,便一日護著你,等有朝一日……我不在了,四皇子妃的頭銜也足夠你平穩一生。」
他能做的並不多,這些已是他的極限。
「若姬家大姑娘有其他更好的選擇,我自願意尊重,如果姬家大姑娘有了其他心儀的人選,我也不會加以阻撓,至於母后那裡,我會想辦法。」
姬梓昭覺得四皇子怕不是喝多了。
可是他黑眸沉靜,目光明亮,完全沒有一絲渾濁之意。
謝璟瀾看著姬梓昭懷疑的目光,笑道,「不是姬家大姑娘想要讓我酒後吐真言,怎麼現在反倒是坐立難安了?」
姬梓昭看著總是面帶著微笑的他,「微臣只是想知道四殿下的真心話。」
「何為真心?」
「就是隱藏在四殿下笑容之下的想法。」
謝璟瀾愣了愣,似是不明白她的意思。
「從我見到四殿下的那日起,四殿下便是個喜歡笑的人,估計也正是這樣如三月春風的笑容,才讓很多人覺得四殿下純良好欺,只是不達眼底的笑意,對於微臣來說,不過只是在人前偽裝的一張假面罷了。」
謝璟瀾倒是第一次聽旁人如此說,疑惑地撫摸向了自己的面龐。
下一秒,他看著她就是勾起了唇角。
薄唇微揚,漾出好看的弧度,漆黑的眸似笑非笑,內斂之中透著一抹肆意。
同樣是一張臉,卻又如同換了一個人。
這樣的他,讓她覺得陌生和危險。
姬梓昭趕緊起身行禮,「微臣已吃好,先行告退。」
謝璟瀾卻在她轉身時,同樣站了起來。
聽聞見有腳步聲響起在身後,姬梓昭便更是加快了步伐打開房門,涼風佛面,醉意就是湧上了腦袋。
姬梓昭身子一晃,腦袋也愈發沉重。
一雙手扶住了她的肩膀,幫著她在原地站穩。
姬梓昭平穩住身體後,忙開口道,「多謝四殿下。」
奈何那握著她肩膀的手卻並沒有鬆開,反而將她固定在了自己的胸前。
謝璟瀾微微俯身,柔軟的唇一下下輕輕刮著她發燙的耳廓,帶著酒香的聲音,隨時一點點滲進了耳中,「我今日的話並非兒戲,姬家大姑娘仔細考慮才是。」
姬梓昭猛然回身,才發現身後的他又恢復了原本的溫文爾雅。
仿佛剛剛,是她酒醉的錯覺。
壓下心裡胡亂的猜測,姬梓昭咬了咬唇讓自己保持著清醒,「微臣何德何能,怎敢勞四殿下等待。」
謝璟瀾看著身子都是繃緊成一道線的她,輕搖了搖頭,淺笑之中帶了絲無奈。
再是朝著她走進一步,抬手輕輕摩梭在被她咬過的唇畔上。
他身上的氣息帶著陣陣酒香,鑽進她的鼻息之中。
反應過來的姬梓昭,下意識的想要後退,謝璟瀾卻先一步收回了手。
「我今日說的這些話,只是想給你一個更好的選擇,並非是想要脅迫你什麼,回去慢慢想就是,我不著急。」他只是希望她能一直隨心所欲的展翅高飛,而不是被旁人的私心禁錮了翅膀。
這是他在自己的能力範圍之內,能夠給予她最大的幫助了。
姬梓昭想要說話,一開口喉間卻莫名一陣乾澀,下意識點了點頭,轉身出了房門。
謝璟瀾站在門口,注視著那漸漸遠去的背影,唇角的笑容也在跟著一點點的消失。
霍年恭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門口,「殿下,西戎來信。」
謝璟瀾瞬間收回所有思緒,「回府。」
霍年恭點了點頭,跟著謝璟瀾一起往台階下走著。
無意瞥見自家殿下那再次恢復了死水一樣的黑眸,一向沉默寡言的他難得多了句話,「殿下若是當真喜歡她,等到時機成熟,可以直接將她一併帶……」
「年恭!」
話還沒說完,便是被厲聲呵斥打斷。
霍年恭看著再次往前面走去的殿下不懂,難道喜歡不是占有麼?
謝璟瀾要承認,他是喜歡姬梓昭的。
喜歡看著她認真思索的模樣,更欣賞她那總是臨危不亂的堅韌。
但無論喜歡還是欣賞,都不足以成為占有的理由。
哪怕他的時間所剩不多,也希望能夠給她最好的。
所以以後哪怕她的身邊再沒有他,只要她好好的……
便足矣。
謝璟瀾坐上馬車的時候,姬梓昭剛來到鍾芯宜的院子。
鍾芯宜見姬梓昭喝了酒,可是給驚得不行,忙讓人備果子又煮醒酒湯的。
姬梓昭都是被她給忙活的頭疼了,「沒有這麼誇張。」
鍾芯宜拉著她坐在軟榻上,見她真的沒事,才鬆了口氣,「你心也是夠大的,竟是敢跟我四表哥喝酒。」
前幾年謝璟瀾來忠勇侯府看望名義上的祖父,結果就被按下吃飯。
武將家吃飯,就沒幾個不喝酒的。
剛開始,鍾家老將軍還告誡謝璟瀾,男人總是需要一些酒量的,如此應酬起來的時候還能更得心應手。
結果可是倒好,一眨眼的功夫,桌子上的人都倒下了,唯獨謝璟瀾還氣定神閒的該吃吃該喝喝。
再是看那才剛還說教的鐘家老將軍,都是給喝到桌子底下去了。
鍾芯宜無奈地嘆氣,「說起來這事兒最慘的還是我哥,你也知道我哥那人好逞強,知道這這事兒後就偏不信邪的去找四表哥喝酒。」
姬梓昭聽著也是好奇了,「結果呢?」
「還能有啥結果,自然是給喝成爛泥了,被下人抬下馬車的時候,連我母親都不認識了,指著我母親喊大嫂。」
結果就是,鍾家老將軍拎著軍棍追著鍾紹文滿院子打。
喝個酒把輩分都給喝亂套了,不打你打誰?
鍾芯宜只能木著臉看著自家的哥哥在祖父的棍棒下,被生生打到了醒酒。
提起過往,鍾芯宜想想都是一把辛酸淚。
不過看著姬梓昭,她卻是笑著道,「我就說四表哥心裡有你,四表哥那麼疼著你,又怎忍心讓你喝多難受。」
姬梓昭,「……」
她本來也不是找四皇子拼酒去了好吧?
看著鍾芯宜那偷笑的樣子,姬梓昭可是不能讓她繼續胡言亂語下去,便跟她說起了正事,「軍餉的事情,我已經跟四皇子商談過,四皇子也覺得可行,但想要成事兒,還需要你的幫忙。」
鍾芯宜趕緊道,「本我就是我家的事情,是我勞煩了你才對,我能做什麼你儘管說就是。」
如今潼臨被侵略,城內的百姓度日如年。
籌集軍餉勢在必行,姬梓昭也希望越快越好。
只是勸說鍾家老將軍,還得讓鍾芯宜開口。
就算四皇子在面上也要稱鍾家老將軍一聲祖父,可說到底沒有血緣關係,很多話輕重都不適宜,不如鍾芯宜開口恰當。
到底是血脈相連,如何說都不隔心。
只是聽完姬梓昭的話,鍾芯宜傻眼了。
她想過無數的可能,卻偏偏沒想到會是這樣的。
不敢置信地看著面前的姬梓昭,在確定不是自己聽錯了之後,她才深呼吸一口氣,表示自己還健在沒有被嚇死,「梓昭,你真的不是開玩笑?」
姬梓昭正色道,「此事有關潼臨,怎可兒戲。」
鍾芯宜,「……」
可她還是覺得好驚悚是是怎麼回事?
姬梓昭見鍾芯宜還在猶如,便抓住了她的手,「芯宜,你信我,我不會害你,更不會坑害了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