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梓昭在銀針的作用下,身體是難受至極,但腦袋卻依舊清楚。
歷來宮裡面的妃嬪想要藉故懲罰,大多都是將人扔在院子裡不管不顧。
可如今熹貴妃能如此痛快的出來,便說明其根本沒有想要把她晾在院子的打算。
再是仔細一想,姬梓昭就是明白了。
熹貴妃是想要藉助她問診時,故意發難。
只怕無論她如何的診脈,熹貴妃的『病』都是好不了吧。
貴妃的安康,又豈是她一個小小的吏目能夠擔待的?
屆時,攆她出宮都算是最輕的懲罰了。
只是想要讓熹貴妃就此罷手,光裝裝病怕是不行,總是要將事情鬧大的。
待滿宮皆知時,各種流言蜚語就都會憑空而起。
等到那個時候,熹貴妃就是再想找她看病都是再也開不了口了。
身為貴妃找吏目看病是為了什麼,一次是偶然,那兩次三次呢,宮裡面的人都不是傻子,就連皇上都算在其中,很快就是能夠發現熹貴妃的目的。
姬梓昭當然不指望著,那個心中只有皇權的男人出面保她。
但姬梓昭相信,熹貴妃還是得要臉的。
熹貴妃當然不能讓人就這麼將半死不活的姬梓昭給抬出去,若是真的鬧得滿宮皆知,以後她再是想要刻意為難姬梓昭都不好再出手了。
「不過就是中暑而已,又不是什麼大病,姬家大姑娘就在本宮這裡好好歇歇,等到歇好了再給本宮診脈也不遲。」熹貴妃讓身邊的張嬤嬤搬來了一把椅子,打定主意要死看著姬梓昭。
就算她不死看著也不行,人是她請過來的,若真的傳出去她虐待太醫院官員,她的名聲又能夠好到哪裡去?
所以就算熹貴妃不願意,也得在這裡作陪。
起碼不能落下一個為難當今官員的惡名。
姬梓昭心裡一陣冷笑,面上卻還要感恩地道,「微臣叩謝熹貴妃仁慈。」
若當真只是普通的中暑,確實緩一會就好了。
但熹貴妃不知道的是,姬梓昭的中暑卻是人為,體內的氣息早已在銀針的作用下有所更改,若不能依靠銀針更改過來,就算是躺上一整天都無濟於事。
過了晌午,陽光便更加的毒辣了。
華清宮內在陽光的烘烤下,都是成了一個大蒸籠。
熹貴妃哪怕是坐在遊廊中避著暑,渾身的衣衫仍早就濕透了。
姬梓昭閉著眼睛躺在地上,就這麼在熹貴妃的眼皮子底下不吭聲也不動。
熹貴妃是圈住了她,但她也同時將熹貴妃綁在了一起。
熹貴妃看不上她,她也同樣膈應著熹貴妃。
華清宮的宮人也是跟著跪了一地,從上到下大氣都是不敢多出。
隨著時間一點點的流逝,熹貴妃真的是有些坐不住了。
整日養尊處優的她,哪裡受過這般的辛苦。
頗為頭昏眼花的熹貴妃都是已經開始想著,只要姬梓昭能好,她今日就放過姬梓昭也不是不行,坐了小半個時辰,她別說是為難姬梓昭了,就是連喘氣的力氣都是要給磨沒了。
姬梓昭看出了熹貴妃的力不從心,卻仍舊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今日的事情若不鬧大,她這苦就是白遭了。
若不能一次就將熹貴妃的小心思扼殺在搖籃之中,以後只怕她更要如履薄冰。
「去看看姬家大姑娘如何了。」熹貴妃靠在椅子上,有氣無力地吩咐著。
張嬤嬤趕緊走到院子裡,蹲下身仔細檢查著姬梓昭。
只是姬梓昭若想要裝病,又哪裡是張嬤嬤能夠看得出來的?
不多時,張嬤嬤就是回到熹貴妃的身邊搖了搖頭,「娘娘,如今正是日頭大的時候,這麼任由姬家大姑娘在陽光下烤著,只怕是緩不過來,依老奴愚建,還是要將人抬進寢宮避暑才是啊。」
熹貴妃,「……」
所以她是請了一尊大佛回來供著不成麼!
熹貴妃氣得頭就是更昏了。
人沒為難到不說,還得抬進自己的寢宮養著?
一個小小的吏目也想要進她的寢宮,若是此事傳出去,她的臉也不用要了。
可若是讓姬梓昭繼續躺在這裡,她就得繼續陪著。
如今進退兩難,怎麼選都足夠鬧心的熹貴妃都是要氣瘋了!
「皇后娘娘駕到——!」
華清宮的門口,忽然就是傳來了看門太監的通報聲。
緊接著,就是見鍾皇后在之南的陪同下,在一群宮人的簇擁下進了門。
跟嫵媚風情的熹貴妃相比,鍾皇后的年紀明顯是要大上一些的。
明黃色的錦袍繡著大團大團的雲紋,一支七寶珊瑚簪插於墨發之間,就算五官沒有熹貴妃來得精緻奪目,周身的氣場卻絕不容忽視。
哪怕是跟熹貴妃相視而站,也是各有千秋,平分秋色。
對於姬梓昭,鍾皇后可是一直放在心上的。
這姑娘有勇有謀,可是個不多得的秒人,雖說老四那邊現在還沒開口,但在鍾皇后的心裡,姬梓昭已是她占為己有的人了。
只是皇宮這地界人多眼雜的,鍾皇后為了避嫌才遲遲沒有單獨傳召姬梓昭。
結果沒想到熹貴妃這麼大的臉面,大張旗鼓的就是把姬梓昭給叫到了清華宮。
姬梓昭可是本宮預定的兒媳,豈輪得到你熹貴妃動手動腳的?
鍾皇后連看都是沒看熹貴妃一眼,只將目光落在了姬梓昭的身上,瞧著姬梓昭的小臉都是白到發青了,連忙招呼著身邊的之南道,「快去請太醫過來!」
熹貴妃聽著這話就不幹了,忙給身邊的張嬤嬤使了個眼色。
如今皇宮裡的太醫可都是陪著皇上和一眾皇子游湖呢,若是這個時候去請太醫,豈不是明擺著把事情鬧到了皇上的面前?
姬梓昭本是來這清華宮給她看病的,若當真喊了太醫過來算怎麼回事?
到時候整個怕皇宮的人,都要說她這個熹貴妃欺壓太醫院官員了!
之南剛一轉身,張嬤嬤就是擋在了她的面前。
熹貴妃也是這個時候走到了鍾皇后的身邊,「皇后不問青紅皂白,就帶著人在清華宮鬧事,這……臣妾可是有些看不懂了。」
熹貴妃和五皇子的臉皮加起來,都是要賽過城牆了。
不然五皇子也不會心安理得的裝懦弱膽小這麼多年,說白了還不是臉皮夠厚。
皇上愛看厚臉皮鍾皇后管不著,但鍾皇后可是沒空欣賞。
如今熹貴妃想要先發制人,鍾皇后自然不會慣著。
「那不如熹貴妃先說說,姬家大姑娘為何好端端的會躺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