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孝昌帝的話音落下,大殿內似乎更加安靜了。
數不清的眼睛定在姬梓昭的身上,誰不是坐等著看笑話?
薛伊諾急的手心出汗,可面對如此情形她一個將門之女卻毫無辦法。
徐美清同樣憂心忡忡,只是除了坐在席位上提心弔膽,卻是什麼忙都幫不上。 ★❊
今日宴席,百官俱在,皇城之中閨秀不計其數。
若非不是手中拿捏著確鑿的證據,童家老太爺怎敢當著皇上的面妄自開口。
其實,如今張叔忠開不開口都已經不重要了,只怕就連皇上都是心知肚明。
也就是說……
這一局姬梓昭必死!
謝璟舟偷偷打量著姬梓昭,眼底閃過了一抹難得的不舍之色。
姬梓昭此人雖難以控制,但卻不可否認是難得一見的聰明沉穩,若能找到這樣的人跟隨身邊,對於他來說無疑是錦上添花。
這個道理謝璟舟曾經就懂,如今自是不捨得姬梓昭就這麼去死。
謝璟舟微微眯起眼睛,遮住眸中精光。
若姬梓昭願意投靠於他,他倒是不介意救她一次。
想著或許很快就能看見姬梓昭跪地求饒的樣子,謝璟舟的心便控制不住的激動。
姬梓昭知道謝璟舟的目光一直都黏在她的身上,但她這會卻沒空琢磨謝璟舟心裡的小九九。
眼看張叔忠已站直了身體朝著這邊看來,她不慌不忙地整理了下衣裳準備起身。
雖然知道張叔忠不會拒絕她,但她還是要趕在張叔忠之前開口的。
只是就在姬梓昭剛要起身的同時,張叔忠忽然轉頭再次俯身向高坐上的孝昌帝。
但聞他滿口肯定的道,「回皇上的話,榮和郡主確實是微臣的關門弟子。」
童家老太爺,「……」
謝璟舟,「……」
姬梓昭,「……」
什麼鬼?!
此言一出,可謂驚愣滿殿。
就是連坐在皇子之中的謝璟瀾,看著張叔忠那一臉篤定,完全沒有半分無奈的表情,都頗為好奇地看向了殿外。
莫非是棠棣下手太狠了,直接將張院判打傻了不成。
不然一個滿朝皆知執拗的人,怎如今倒是這般好說話了?
棠棣,「……」
就很冤啊。
他剛剛確實是點了豐谷的穴道,讓豐谷暫時沒了記憶。
但他剛想跟張院判仔細聊聊,結果剛把事情的前因給說完,張院判掉頭就是往大殿的方向趕了過來,那腳下生風的速度連他看得都嘆為觀止。
棠棣不敢將動靜鬧的太大,只能先解開豐谷的穴道。
本想著看能不能找機會在殿內神不知鬼不覺的出手,結果……
張院判簡直是完美配合啊。
搞得棠棣就是想出手都沒機會了。
若說全場唯一淡定的,就屬謝景麒了。
想當初在洛邑時,姬梓昭為了洛邑盡心盡力,如今張叔忠收她當徒弟那是應該的,或者說就算張叔忠不收姬梓昭也沒關係,他總能把張叔忠打到願意收徒的。
高座上,孝昌帝微微蹙眉,「張院判可是確定?」
張叔忠連忙作揖道,「回皇上的話,收徒乃是大事,微臣不敢欺瞞皇上,榮和郡主天資聰慧,更有於醫術上的慧根,待微臣告老還鄉之際,小徒能在皇上身邊盡心盡力照顧皇上龍體,也不枉費皇上厚愛微臣這幾十載啊。」
太醫院的太醫收徒乃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所以如今張叔忠這解釋也是合理的。
只是姬梓昭卻知道,張叔忠根本就是在幫她打圓場。
想來是洛邑疫病,張叔忠銘記在心,故在今日將這個恩情還給了她。
姬梓昭本未曾想過拜師,但張叔忠的醫術乃禹臨名望之罪,況且她考入太醫院也需跟人相互照應著,若張叔忠不嫌棄她的女兒身,她又還有什麼可介意的呢?
如此想著,姬梓昭於起身之際,便是對著張叔忠作揖,「師父。」
張叔忠聽著這聲稱呼,激動的差點沒老淚縱橫。
無論是醫術還是醫德,榮和郡主都讓他高看一眼。
雖他此言是幫忙榮和郡主解圍,可榮和郡主卻願意以此還他人情,看看這做派,一言一行都讓人舒心的很。
「皇上面前微臣怎敢稱大,起來吧,以後莫要讓為師失望才是。」
「師父的話徒兒定謹記在心。」
姬梓昭起身時,淡淡而笑,與張叔忠四目相對,彼此心照不宣。
只是她們是一切盡在不言中了,其他人可就沒那麼淡定了。
孝昌帝於無聲之中,就是朝著童家老太爺看了去。
自然而然的,謝璟舟的目光也是準確無誤地落在了童家老爺的身上。
話是你說的,事兒是你挑的,現在你不說話誰說話?
都是驚訝過頭兒的童家老太爺,可謂是在孝昌帝和五皇子的雙重盯視下被迫回神,想著自己手裡還有回信,便理直氣壯的質問,「張院判既收了榮和郡主為徒,卻在信中矇騙我,不知是何居心?」
張叔忠循聲看著童家老太爺皺了皺眉,「徒弟我想怎麼收就怎麼收,話我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再說了我收徒弟關童大人什麼事?童大人千里迢迢的寫信詢問不說,如今又當著皇上的故意提及又是何居心!」
童家老太爺,「……」
一個屎盆子就是被反扣在了腦袋上。
韓靖宇關鍵時刻起身抱拳,「當時收到童大人的信時,我等正整裝待發準備出發回皇城,張院判沒空看信,我便是擅自回了信,只是當時不知情張院判收徒的我同樣不知童大人會今日在皇上的面前拿此事做文章。」
童家老太爺,「……」
一個屎盆子沒摘乾淨,另一個屎盆子就又扣了上來。
「要說童大人也是不想有人欺瞞了皇上,況且張院判能收徒是好事兒,今兒個是端午節,皇上可萬不要為了喜事大動肝火才是。」熹貴妃笑意盈盈地再次舉起了酒盞,眉眼風情,眸光嫵媚流轉。
孝昌帝看著熹貴妃皺起眉頭,「朝中之事,不得隨意置喙。」
話是這麼說,可卻一點威懾力都沒有,反倒是像極了輕哄。
鍾皇后也是開口道,「熹貴妃也是擔心皇上的身體,至於張院判也同樣是為了皇上的身體著想,足可見其對皇上的忠心和細心啊。」
孝昌帝聽著這話,就是笑著對皇后點了點頭,「皇后說得對,都坐吧,今日乃是端午佳節,萬不要為了這些瑣碎攪了平和詳寧。」
語落,忙讓身邊的豐谷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跟舉著酒盞的熹貴妃隔空對飲。
鍾皇后看著跟熹貴妃眉來眼去的皇上,心裡冷哼得緊。
明明偏心至極,卻還要裝出威嚴的樣子等著她開口找台階下。
呵呵……
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