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梓昭這邊帶著水靈剛走到門口。
那邊就是看見姬荏苒在拂冬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掛著鍾府牌子的馬車，可以說是在姬梓昭的面前揚長而去的。
水靈瞧著就是不樂意了，看著拂冬詢問著，「荏苒姑娘這是做什麼去了。」
拂冬被問的一愣，不過想著不管大姑娘如何，如今主院那邊可都是聽荏苒姑娘的，便是開口道，「聽聞是鍾家大姑娘找嫡二姑娘敘舊去了。」
姬家的子嗣，都是早已有排列。
若是按照重操大夫人身份回到姬家的顧佩蘭，姬荏苒確實也算是嫡女。
只是沒想到主院那邊竟把嫡加進了排輩里，硬生生地給姬荏苒擠出了一個位置。
嫡二姑娘……
還真是讓人夠噁心的。
姬梓昭面色發沉，冷冷地看向拂冬。
只是一眼，拂冬就被看得雙腿發軟，直接跪在了地上。
水靈聽得也是氣不打一處來，不過她卻沒資格置喙主子們輩分的事情，只能冷聲道，「可是鍾家大姑娘身邊人，親口說邀請的荏苒姑娘？」
拂冬搖了搖頭，倒是沒聽來請人的嬤嬤說這話。
可是這主院裡的人都知道，嫡二姑娘人善人美人緣好，自從回到了主院，皇城裡其他小姐往府里送的帖子就是沒斷過。
如今鍾家大姑娘請嫡二姑娘上門做客，又有什麼稀奇的？
在拂冬眼裡，大姑娘根本就是來找事的。
不過這話她不敢說，瞧著大姑娘那雙好似結冰的眼睛，只想著自己倒霉，怕是大姑娘嫉妒嫡二姑娘未遂，這火怕是要撒在她身上了。
水靈看著拂冬那一臉等著認倒霉且不服氣的樣子，差點沒氣的跺腳。
什麼東西！
真當我們家小姐是個沒見過世面的？
「水靈。」一直沉默的姬梓昭開了口，隨後便是轉身下了台階。
水靈一愣，忙邁著步子跟了上去，「小姐難道不打算討要個公道？」
姬梓昭抬眼看了下娘親的靈棚，隨即走了進去，「現在還不是時候。」
府邸里，送主子出門乃是身為仆的本分。
但哪個院子的下人，不是送了主子就趕緊回院子？
若非不是有人特意叮囑，拂冬又怎麼可能一直留在府邸門口。
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想要借了下人勾起她的怒火，若她當真責罰了拂冬，以後這尖酸刻薄的名字怕就是要坐實了。
屆時，剛好促成了有人趁機拉攏人心。
這個姬荏苒，倒是比她那個娘更聰明和冷靜呢。
水靈也不傻，仔細琢磨琢磨，再是想著這幾日主院那邊人人歌頌荏苒小姐的善良體貼溫柔似水，她也是明白了幾分。
只是想著有人敢利用她家小姐，她還是氣的要死，「難道小姐就這麼忍了？」
忍？
姬梓昭可沒有那麼好的脾氣。
「前院裡的人接連幾日照看著娘親的靈棚，也算是有功，去給她們打賞點銀子，全當是請她們喝茶吃點心了。」
就算姬荏苒有本事在主院那攏人心，也沒有那麼大的面子讓鍾家作陪下她面子。
說來說去，這事兒只怕是個誤會而已。
只是有些誤會，可並不美麗。
打在臉上也是挺疼的。
水靈猜不透小姐的心思，只能按著小姐的交代去做事。
整個姬家府邸，要說下人最多的就屬前院了。
門旁加上護院再算上收拾打掃的，零零碎碎幾十號的人，如今一聽說有銀子，都是一窩蜂地湊了過來。
跪在門口的拂冬瞧著鬧哄哄的前院，心裡是不屑的。
只怕大姑娘這是自己給自己找台階下呢，說到底還不是被嫡二姑娘給搶了風頭。
可就算是再打賞銀子又有什麼用，鍾家大姑娘那可是皇城數一數二的貴族，大姑娘再怎麼做，都是沒有嫡二姑娘風光……
「踏踏踏……踏踏踏……」
由遠及近的馬蹄聲清晰響起，只見掛著鍾家牌子的馬車去而復返。
清脆的馬蹄聲，引來了前院一眾下人的張望。
拂冬幾乎是爬似的從地上站了起來，看著停在門口的鐘家馬車，差點沒喜極而泣。「嫡二姑娘可是落下什麼東西了？」拂冬忙跑到馬車旁邊，聲音喊得響亮。
她就是故意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鍾家大姑娘請了嫡二姑娘上門做客。
這下子，前院的下人們也都是眼巴巴地望著。
靈棚里，給娘親磕了頭上了香的姬梓昭同樣聽見了動靜。
水靈擔憂的道，「小姐，咱們一會再出去吧。」
這會子出去，豈不是擺明了被荏苒姑娘給比下去了？
姬梓昭卻像是沒聽見水靈的話，邁步走出靈棚，剛巧就是看見走下馬車的姬荏苒。
相比姬梓昭的氣定神閒，姬荏苒的臉色卻是說不出的難看。
尤其是一瞧見前院這麼多雙眼睛盯著呢，黑里透紅的臉恨不能滴出水來。
姬家最近鬧騰的正歡，誰都知道大姑娘跟新回來的荏苒姑娘不對付。
如今正是心裡琢磨著，大姑娘這次怕是被比下去了，結果就是看見鍾家大姑娘身邊的嬤嬤，忙著上了台階。
「都是老奴的錯，是老奴意會錯了我家小姐的意思，小姐下帖子請的是姬家大姑娘，還請姬家大姑娘贖罪啊。」
臨行前，小姐只說去請姬家大房的姑娘。
嬤嬤其實也是有些吃不定的，不過瞧著荏苒姑娘主動前來，又想著這荏苒姑娘私下裡跟小姐也是認識的，便認定了找的是荏苒姑娘。
結果……
荏苒姑娘剛一進鍾家的大門，就是給攆了出來。
這事兒鬧的。
嬤嬤的臉也是覺得臊得慌。
真相大白，院子裡就是炸開了鍋。
雖然前院的人沒打算偏袒大姑娘，但她們接了大姑娘的銀子，這個時候就是連她們自己都沒發現，她們這心已經開始偏了。
人家鍾家來接人，究竟接的是誰，你心裡當真就一點數都沒有了，明明接的是大姑娘，你卻是欠欠的上了馬車，如今被人攆回來了，竟還能沒羞沒臊的腰板筆直，這臉面咋這麼厚？
姬荏苒被前院一眾目光盯得，都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拂冬也是一臉的懵逼，根本不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眼看著姬梓昭邁步而來，姬荏苒真的是強撐著笑臉道，「都是我糊塗，不小心搶了大姐姐的風頭，還望大姐姐不要怪罪。」
姬梓昭瞥了一眼，「姬家從沒有如此厚臉皮之人，怪罪談不上，驚訝倒還是有的。」
姬荏苒，「……」
這嘴巴是荼毒了麼，怎麼就這麼噎得慌！
眼看著姬荏苒被懟，這次拂冬卻是低著頭完全沒有開口的意思。
丟人都是丟到家了，她還開什麼口？
水靈可是沒打算放過拂冬，「想要往上爬，也得把眼睛擦亮，丟人現眼倒是小，有朝一日連命都是丟了才是大。」
拂冬，「……」
大姑娘身邊的人都有毒！
鍾家的嬤嬤瞧著姬梓昭走了過來，忙笑著親自恭迎著，等姬梓昭帶著水靈上了馬車，鍾家的嬤嬤才是收起腳凳，想要坐在車板上。
結果屁股剛落下，就聽姬梓昭的聲音不緊不慢地響起，「嬤嬤年紀大了愛犯糊塗，好在春風醒腦，最適合嬤嬤這樣的慢步提神。」
鍾家嬤嬤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根本就是姬家大姑娘變相懲罰她接錯了人。
不情不願地從車板上跳下來，想著從姬家到鍾家的距離，嬤嬤只要想想就覺得兩腿發軟，轉眼看向姬家門口的姬荏苒，目光都是狠戾了不少。
這筆帳，她自是要算在姬荏苒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