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很快過去。
第二天,天色不過剛剛擦亮,大軍便是已整裝待發。
十一月的禹臨,已徹底進入了寒冬,陣陣冷風吹在身上如同刀割一般。
只是半個時辰過去了,一個時辰過去了……
大軍站在營地頂著寒風左等右等,遲遲聽不見出發的號令。
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才是見韓靖宇從二皇子的營帳內走了出來。
很快,軍中便是都得到了消息,二皇子身體忽感不適。
七皇子和十皇子聽聞到消息,接連趕到了二皇子的營帳內。
畢竟都是手足,如何能真的做到見死不救?
姬梓昭也是後知後覺地進了營帳。
剛一掀起帘子,就是聽見二皇子痛苦的梗咽聲從裡面傳了出來。
姬梓昭邁步而入,只見隨行的軍醫正是在給二皇子做著檢查。
二皇子躺在木床上繃緊身體,一會大口大口地拼命呼吸,一會又是繼續痛苦梗咽。
姬梓昭站在原地,微微蹙眉。
不多時,軍醫便是起身對著七皇子和十皇子都行了禮,「啟稟七點下,十殿下,二殿下怕是路途顛簸勞累所致。」
七皇子和十皇子聽聞還能怎麼辦?
只能是先讓軍醫開藥,然後再是讓人小心翼翼地將二皇子攙扶上了馬車。
只是礙於二皇子無法承受趕路的顛簸,所有人必須放慢腳步。
天氣本就嚴寒,若是走得快一些,士兵們抗寒的能力或許還能好一些。
可如今為了要顧忌著二皇子的身體,士兵們不得不在寒風之中緩慢前行。
馬車上的青竹看著在寒風之中碩碩發抖的二姑娘,並非是不心疼的,「二皇子這病來得倒真是時候。」
姬梓昭則道,「就是太是時候了。」
漣菊和青竹聽著這話都是一愣。
「小姐的意思……難道是……」
姬梓昭卻是冷冷地笑了。
勞累過度是指疲勞連續積累,而引起的一系列功能紊亂,或病理狀態。
一般只會出現疲勞無力,倦怠精神不振等症狀。
如二皇子那樣被鬼附身了的模樣,不是裝病又是什麼?
青竹想不明白,「既如此,軍醫為何也要幫忙隱瞞?」
姬梓昭反問,「若揭穿,對他又有什麼好處?」
二皇子再被流放也是皇子,是皇上的兒子。
一個小小的軍醫,就算心知肚明又哪裡有膽子敢揭穿。
漣菊皺著眉,「若二皇子本就是存了這個心思,昨日便該如此才是,現在才是想著裝病拖延行軍速度,對他又有什麼好處。」
漣菊的話,如同警鐘一般敲打在了姬梓昭的心上。
想著昨日自己跟漣菊和青竹的對話,再是想著今日二皇子的種種行為……
「只怕二皇子也同樣發現,二妹妹就在軍中了。」
青竹和漣菊一下子就是明白了。
如果二皇子真的發現二姑娘也在軍中,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二皇子根本就是想要借著裝病拖延大軍的速度,以此來折磨二姑娘。
漣菊和青竹都是當兵出身,見慣了血腥滿天,打打殺殺。
在她們看來,男人的狠毒可以是戰場上的真刀真槍,但絕不是如現在這般,將自己滿腔的怒火扭曲地發泄在一個無辜的女子身上。
不得不說,這位二皇子是真的讓她們噁心了。
北風呼嘯,陰沉的天色已有大雪初降的徵兆。
漣菊和青竹透過車窗,模糊的看見跟在跟在其他士兵中間一起行走的二姑娘,每一步都是那麼的艱難。
狂風吹亂了她的頭髮,呼出口的氣息都在唇角邊凝結成了稀碎的冰碴。
可饒是如此,她仍就步履堅定的繼續往前走著。
同樣凝視著二妹妹身影的姬梓昭,慢慢眯起了眼睛。
既二皇子不希望消消停停的抵達洛邑,那麼便就熱鬧起來好了。
只是希望他有本事惹事,也能有本事接得住她的反擊。
心裡已是有了章程的姬梓昭,反倒是平靜了下來。
頂著風雪前行的士兵,寒冷難當。
奈何只要大軍稍微一走快點,二皇子那邊便是會發出痛苦的叫喊。
韓靖宇無奈,只能一次次的下令讓士兵們不停地減慢著速度。
在如此緩慢的行軍下,原本應該午時便是能夠抵達休息地的大軍,足足又是往後拖延了兩個半時辰,才算是能夠停下歇息片刻。
風雪愈來愈烈,鵝毛大雪讓眾人的視線變得模糊。
士兵們為了抵抗寒冷,只能相互依偎在一起抱團取暖。
只是礙於姬梓繡是軍中唯一的一個女子,自是沒有士兵願意主動靠近的。
馬車上的二皇子謝璟襲,依偎在暖爐的旁邊,透過車窗望向被孤立的姬梓繡,唇角揚起了一個高昂的弧度。
侍奉在一旁的小太監有些不忍心,「殿下,只怕一會的雪會更大,天氣會更冷。」
謝璟襲不耐煩地看向小太監,「你這是什麼表情?外面的那些不過是我謝家養出來的一群看門狗,要的就是讓他們好好吃些苦頭,以後才是能夠更加有本事為我謝家效力。」
小太監趴在地上戰戰兢兢地道,「奴,奴才只是怕會凍死人啊。」
謝璟襲毫不在意地嗤笑一聲,「凍死了是他們自己太弱,活該,若是當真有人凍死了,他們還要好好地謝謝本殿下,如那種軟弱無力的廢物,還是早些投胎才是最好。」
小太監跪在地上不敢再說話。
忽然,有人敲響了馬車門。
小太監看了看二皇子,見二皇子沒有阻攔,便是趕緊起身打開了車門。
一陣寒風捲入車廂,冷得讓人止不住發抖。
漫天的大雪紛飛之中,一個清瘦的人影正不亢不卑地站在外面。
小太監愣了愣,「榮和郡主?」
看著外面的來人,別說小太監愣住了,就是連二皇子謝璟襲都是反應不過來的。
「臣女聽聞二殿下身體不適,剛好臣女這裡有能夠緩解勞累過度的藥物,特意拿來給二殿下以解身體之苦。」
姬梓昭會這麼好心?
謝璟襲自然是不信的,「榮和郡主會如此好心?」
姬梓昭卻是站在原地沒有離開的意思,「二殿下身份高貴,若在路途之中有個三長兩短,在場的任何人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臣女自是同樣害怕的。」
謝璟襲,「……」
他嚴重懷疑自己譏諷了,但是卻沒有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