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戶部的七皇子謝璟麟一身鬱悶,就差在臉上寫個喪字了。
反倒是戶部尚書看著被人抬進門的一箱箱銀子,笑的那叫一個喜出望外。
戰事接連不斷,處處都需要軍餉。
不當戶部尚書,就不知道自己有多窮啊……
四皇子謝璟瀾正坐在書案後,專心地審批記錄著此番徵收的官稅。
明媚的陽光透過窗欞灑在身上,將他那優雅美好的側影鍍上了一層玉潤的光澤。
謝璟麟黑沉著一張臉進了門,謝璟瀾只是淡淡一撇,繼續審批記帳,從容閒然。
戶部尚書喜笑顏開的也是跟了進來,張口就問,「不知是誰交了這麼多的稅銀?」
謝璟麟聽著這話俊臉就是更黑了。
憋了半晌才,謝璟麟才是不情願地道,「還能是誰,就是那個姬家。」
戶部尚書一愣。
那個姬家現在正是等待皇上定罪呢,這個時候不趕緊守著銀子,怎麼還往外送?
謝璟瀾『恩』了一聲,別說是驚訝了,就是眼皮都沒抬起來一下。
謝璟麟眉頭蹙成個疙瘩,「四哥,你都不驚訝不好奇的麼?」
謝璟瀾終是抬起頭來,淡淡淺笑,「花錢保命而已,意料之外卻也情理之中。」
若是姬家,怕真的舍不出這麼多的銀子。
但若是她的話……
似乎就說得通了。
謝璟麟愣頭愣腦地看著自己四哥,似是還在消化。
站在一旁的戶部尚書神色微變,再是仔細一想就是冷汗直流了。
據說現在姬家的掌權人是那個姬大姑娘。
如此說來的話那可真就是……
太聰明了。
皇上雖未曾判罰,姬家卻早已成了眾矢之的。
這個時候姬家打著交稅的旗號拿出所有銀子,根本就是想讓皇上拿人手短啊。
只要把皇上的心給穩定住了,誰又敢繼續給姬家上眼藥?
哎呦,了不得了。
一個被皇城人從小茶餘飯後談到大的窩囊廢能有如此心思……
這哪裡是窩囊廢,根本就是個猴精啊!
感慨了半天的戶部商戶總結出一句話,「這位姬家的大姑娘不簡單吶。」
謝璟麟黑著臉,「你們怎麼都夸那個窩囊廢?」
謝璟瀾輕笑了一聲,「小四,看事不能光用眼。」
謝璟麟,「……」
那用哪看?
直接把謝璟麟拉黑的謝璟瀾將寫好的帳目遞給了戶部尚書,隨後又是繼續翻閱起了其他官家府邸上稅的情況。
五皇子府邸里。
謝璟舟靠坐在軟榻上,摩挲著手中的玉佩,一雙黑眸陰沉的厲害。
讓落紅給永梅玉佩,是想要趁著二皇兄回來先拖延住姬梓昭,卻沒想到姬梓昭反倒是下令將玉佩給送了回來。
落紅看著神色不明的五皇子,似是抱怨又似心疼地道,「永梅一心撮合著殿下跟姬家大姑娘,不成想那姬家大姑娘不但責令罰跪永梅,更是逼迫永梅來要和離信,永梅倒是一心想要成為殿下的通房,奈何那姬家的大姑娘卻是鐵了心的不想踏進咱們府邸一步。」
說是可憐永梅,實則卻處處針對姬梓昭。
落紅的話,確實是刺激到了謝璟舟。
當初若不是怕二皇兄那邊失手,他斷然不會自降身段的去求娶姬梓昭。
不過就是一個棋子罷了,何以如此囂張?
「落紅,更衣。」謝璟舟攥緊玉佩站起身,既那個姬梓昭這般不明事理,那就別怪他下手無情了。
落紅見自家殿下終於狠了心,趕緊吩咐下人送衣衫進門。
一刻鐘後,換好了衣衫的謝璟舟坐上了進宮的馬車,而等他再次走下馬車的時候,早已又是變成了那個懦弱又膽小的五皇子了。
御書房裡,氣氛詭異而沉悶。
所有的大臣排排而站充當著雕像。
謝璟舟一進門就是哭著跪在了地上,「兒臣給,給父皇請,請安……」
孝昌帝看著怯生生地兒子,皺了皺眉,「你怎麼來了?」
謝璟舟跪在地上顫抖如鵪鶉一般,「兒,兒臣聽,聽聞洛邑戰敗,姬家為,為全責,這幾日兒臣一直在府里惶恐不安,兒臣知道此時應該馬上跟姬家退婚斷絕任何往來,可,可兒臣一直謹記父皇的教誨的忠孝仁義,所以便是將姬家大姑娘降為側妃,希望能股留住姬家大姑娘,可,可是不成想那姬家大姑娘竟揚言要跟兒臣和離啊……」
謝璟舟心裡盤算的清楚明白。
姬家現在正是處在風口浪尖,就算行軍簡還沒被二皇兄帶回來,但是洛邑戰敗已經是事實,這個時候他再是跑到父皇的面前哭上一哭,父皇只會對姬家更存火怒。
至於那個姬梓昭……
自也是被父皇輕罰不了。
只是隨著謝璟舟的話音落下,御書房的氣氛就是更加的詭異了。
謝璟舟佯裝可憐地抬起頭,結果就是對視上了孝昌帝那雙噴火的眼睛。
「父皇,父皇兒臣知道兒臣為了安撫禹臨百姓的心,應當跟姬家大姑娘立馬斷了關係的,可,可是兒臣卻,卻真的做不到無情無義啊,奈何現在姬家大姑娘一直派人上門索要和離信,兒,兒臣有苦說不出,還,還望父皇給兒臣做主啊……」謝璟舟跪在地上哭得涕淚橫流,哆哆嗦嗦的身體顫抖的更是愈發厲害了。
若是平時,謝璟舟越是可憐,自就會顯得姬梓昭越無法無天,得寸進尺。
但是現在……
孝昌帝看向跪在地上的謝璟舟,太陽穴就是突突地跳個不停。
半晌,他才是將手中的帳本扔給了身邊的豐谷。
豐谷趕緊拿著帳本走下台階,又是遞在了五皇子的面前。
謝璟舟疑惑地打開帳本,瞬時間就石化在了當場。
這上面是此番官家上稅的明細,而在姬家那一欄,赫然寫著白銀五百萬兩!
姬家現在風雨飄搖,這個時候本應該中飽私囊,結果卻偏偏將所有的銀子都是給拿出來交了官稅。
不管姬家是想要堵百官的口,還是想要堵皇上的口,面對著那些姬家親囊相交出的所有銀子,在二皇子沒有帶著行軍簡回來之前,不管是誰都絕不能再說姬家一句的不好。
謝璟舟渾身一哆嗦,臉色慘白如紙。
這一次,不是裝的,是真的被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