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湘了解她娘，大哥比秦娉婷只小了幾個月，母親在王氏面前耀武揚威。
如同王家恨著他們一樣，母親也恨著王氏。
所以母親想讓她將秦娉婷的婚事搶過來。
她也恨著秦娉婷，她是鎮國侯府的嫡出千金，可只要有秦娉婷的存在，她這個嫡出就是個笑話。
只因為她娘是妾室扶正，便是這個扶正也是笑話一般。
只要是出門應酬，有秦娉婷的存在，別人就一定不會看到她，她不明白她到底哪裡比秦娉婷差了。
所以母親讓她搶葉謙，她搶了，她也恨了。
但昨晚祖母的一番話讓她明白了，如今的秦家，不是她恨她搶就能如願的。
她如今除了嫁到越家，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白氏沒有想到秦湘會這麼說，她愣愣的看著秦湘，好像第一次認識這么女兒一般。
她自以為一直掌控在手裡的女兒，一夕之間，也學會反抗了。
「母親。」
秦湘緩和了語氣，「祖母遺願，皇上口諭，不管如何，您都是要去漠北的，越家不會得罪皇上，讓我帶著您出嫁的，您先跟父親去漠北，到時候我在越家站穩了腳跟，我再讓人去接您。」
「那湘兒你可不能忘了娘啊！」
白氏咬牙應了下來，雖然無可奈何，但她知道現在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了。
沒有女兒在手，她什麼也得不到。
母女兩個沒說多久話，就有人來讓白氏去操持葬禮。
白氏心裡罵罵咧咧的出去了，她怨怪秦老夫人臨死之前還擺了她一道。
要是按照她的意思，薄棺一口，直接埋了算了。
可如今禮部的人來了，一應按照誥命夫人的規制辦喪禮。
因為有皇帝的旨意和賜婚的懿旨，來弔唁的人不少。
不過弔唁完之後，這些人都去找秦娉婷說話，看都沒看白氏一眼。
白氏看著以前那些還會跟她敷衍一二的夫人，現在連敷衍都不願意敷衍她了。
心中這個恨啊！
可在恨也沒有辦法，只能老老實實的守喪。
這次葬禮雖然秦涼的名聲臭了，但是越家卻沒有被牽連。
一是越子明妥協的快，在傳言傳出去之前就找到秦涼定下了親事，二是越子明秦老夫人葬禮期間一直在秦家幫著治喪，忙前忙後。
做足了一副好女婿的模樣，又對秦湘時不時的關照。
再加上越子明看見葉謙，兩人也是一副和善的模樣，就無人提起越家曾經想要跟葉家搶媳婦兒的事情了。
就是有知情人笑話越子明傻，十幾萬兩銀子，娶了一個庶女回家。
虧了！
但越子明商人本性，真的虧了嗎？
「他沒有虧，秦老夫人葬禮上的那些人，以越家人的地位可是夠不到的。」
秦老夫人發喪那日，王之瀟帶著秦涵和秦娉婷去城門口送秦涼扶靈回漠北。
他看著面露悲傷的越子明，越發的覺得這個人是個不吃虧的性子。
這一趟，越子明的十幾萬兩沒白花。
秦涼去西北之後，秦娉婷會以長姐的身份送秦湘出嫁，然後王之瀟會帶著秦涵和秦娉婷回琅琊。
十日之後。
秦湘在秦家的小院出嫁了。
這和她夢想中的婚禮一點也不一樣。
沒有高朋滿座，沒有賓客滿堂，更沒有閨秀們艷羨的目光，只有一身嫁衣和二十四抬寒酸的嫁妝。
還有一個跟著她出來的婢女。
這放在以前她是想也不會想到的，她沒想到竟然她的出嫁會是這樣的。
秦湘想哭，可她不能哭。
現在的秦家沒人會聽她哭，而且越家這門親事是捏著鼻子認下的，她不能再弄丟了。
她若是真的不能嫁去越家，就只有去漠北一條路了。
經歷家族變遷，祖母喪事的秦湘，突然之間明白了自己的定位。
她此時縱使還恨著秦娉婷，但卻不會做無用功了。
秦湘出嫁了，秦家就剩下秦涵和秦娉婷兩人。
秦家這個小院不大，饒是如此，秦涵還是感覺到了空曠孤寂。
秦娉婷送完客人回來，就看見秦涵一副落寞孤寂的神情。
她對這個弟弟說不上熟悉，以前整個秦家除了祖母之外都不待見她。
秦涵除外，這個小小的少年每次看見她都會恭敬的喊一聲大姐。
秦老夫人自秦涵年幼的時候就給他延請名師，他學識不錯，為人端方，還有至交好友二三。
若不是秦家那對拎不清的母女牽扯，此時他可能還會跟三皇子有幾分交情，也就不必祖母費盡心機謀劃了。
可世上沒有那麼多如果。
就這麼怔怔的看著秦涵，秦娉婷突然想問一問，「秦涵，你恨我嗎？」
秦涵看見秦娉婷愣了一下，眼神呆了一瞬間，而後搖搖頭，「本就是母親和妹妹做的不對，我沒有理由恨你。」
頓了頓，自嘲一笑，「我曾經去找過葉謙，想讓他去見一見秦湘，但是被他拒絕了，那一次秦湘說我不哄著她，對她不盡心。」
「可是我卻做了我能做的，但是我還是對不起你，我身為秦家唯一的男丁，我沒有阻止他們，就是我最大的錯誤。」
秦娉婷看著面露愧疚的少年，頓了頓，她說不出原諒的話，但她確認。
秦涵確實被先生教的很好，他是個端方的君子。
想了想，她說道：「以後去了琅琊就好好讀書，不要辜負祖母對你的期望，還有，你只有一個母親，那就是琅琊王氏的嫡女，記得嗎？」
她不在乎秦涵到底叫白氏什麼，但是去了王家的地方，他們一言一行都不能被別人詬病。
「我知道了，多謝大姐提醒。」
秦娉婷點點頭，「去找嬤嬤拿一百兩銀子，這幾天你去跟京都的好友告個別，我們這一走，再回來的時候，就是你參加科舉的時候了。」
秦涵點點頭，目送秦娉婷進屋，自己也離開了。
……
王之瀟要離京了，他離京之前履行了一個承諾。
那就是請葉靈昭吃飯。
帖子遞到葉靈昭手上，正巧葉靈昭在倚梅院。
如今葉家葉老太太被下獄，只等著秋後處斬，葉齊修被罷官，就是一隻被拔了牙的豺狼，翻不起風浪，更何況他手裡沒錢。
只能仰楚裊裊鼻息過活。
楚裊裊覺得如今的日子太快活了，一快活，就想找點事兒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