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覺驚慌的看了看葉靈昭,又看了看葉安安,拼命搖頭,「這人我不能治!大小姐還是儘快找正經大夫來給這位……大人醫治吧!」
他此時已經顧不得葉靈昭的威脅了。
被葉靈昭威脅,他頂多丟了營生,但若是把床上的人治死了,那他就生不如死了。
千機衛可沒有不殺和尚一說。
說罷,轉身就要往外走。
「安安!」
葉靈昭輕柔的嗓音響起,弘覺頓時釘在原地。
他發現自己不能動了。
「大師現在還沒認清情況嗎?不是大師能不能治,而是必須治。」
弘覺欲哭無淚,「大小姐,貧僧只是一個和尚而已,山下那麼多大夫,你幹嘛非得揪著貧僧不放?」
「這麼說,大師是不配合了?」
「我……啊!」
弘覺拒絕的話沒說出口,只覺得胸口一涼,一股鑽心的痛意從胸腔間蔓延開來。
不過片刻,他就疼的無法呼吸,連喊得力氣都沒有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他覺得自己快痛死的時候,痛意慢慢消散。
耳邊響起了葉大小姐魔鬼般的聲音,「這人,大師治不治?」
「治,我治!」
處理外傷,止血換藥。
弘覺花費了一個時辰才將上官九身上的傷處理妥當,又回到住處親自熬了一副退熱鎮靜的湯藥。
「大小姐,上官大人傷在內里,貧僧醫術有限,只能治好外傷,這湯藥是退熱用的,若是晚上大人燒起來,喝了便可。」
葉靈昭點頭,「多謝大師,紫蘇,給大師診金。」
紫蘇遞了一張一千兩面額的銀票過去。
弘覺看清楚面額,手抖了一下,下意識的看向葉安安,有些不敢接。
「人命關天,多有得罪之處還請大師見諒。」
弘覺見葉靈昭一臉溫和的笑意,絲毫看不出剛剛威脅他的那股利落勁兒,心下又是一顫,接過銀票。
「既然如此,那貧僧就不打擾兩位小姐休息了。」說罷,轉身往外走。
葉靈昭目送著弘覺離去,在對方要走出門的時候,突然出聲,「大師是聰明人,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想必不許我提醒大師。」
弘覺一個踉蹌,急忙說道:「規矩貧僧懂得。」
「那就好,對了,剛剛我婢女下山,撞見了在山下挨家挨戶搜查的千機衛,想必大師也知道落入千機衛手中是什麼下場。」
「所以,大師知道怎麼說嘛?」
千機衛?
床上那位就是千機衛的頭兒,這葉大小姐為何不將這位交給千機衛?
難不成葉大小姐跟這位千機衛首領有仇?
還是說這位千機衛首領就是葉大小姐讓人傷的?
尋常人自然傷不到堂堂千機衛的首領大人,但是有四小姐在……
不過瞬間,弘覺思緒飛舞,沒忍住回頭看向葉安安。
只見眉眼精緻的娃娃斜靠在椅子上,手裡捏著一塊糕點,見他看過去,嘴角彎了彎,揚起了手臂,做了一個手勢。
瞬間一股無聲的恐懼在弘覺心間蔓延,葉四小姐嘴邊的那抹笑意在眼前放大,落在弘覺眼中便如催命符一般奪人射魄。
那是一種從靈魂中折射出來的懼怕。
「大,大小姐放心,貧僧,貧僧什麼也不知道。」
弘覺不知道怎麼回來的,他只知道,若是再不回來,他定然要被葉四小姐嚇死的。
這一夜,弘覺睡得極不安穩,剛合上眼,葉四小姐的笑容就在眼前浮現。
好不容易睡著了,夢裡,葉大小姐如花似玉淺笑嫣然的對他說道:大師……
弘覺一下子驚醒了,眼底烏青一片。
「咚!」
鐘聲響起,要做早課了!
弘覺壓下心底的驚懼,起身收拾。
不管怎麼害怕,他不能露出一絲異樣,若是被人發現了,壞了葉四小姐的事情,他毫不懷疑葉四小姐會弄死他。
相比於千機衛那種看得見摸得著的可怕,葉四小姐那種不可捉摸的才是最可怕的。
弘覺甚至不知道一個孩子哪裡來的那麼大能量,不但能將他擄走,出手即是堪比酷刑的痛意,還有竹林里那一眼讓人恐懼的影子。
他現在懷疑,葉四小姐是精怪化成,而不是人。
不管心底怎麼千迴百轉,弘覺還是按時出了門,準備去做早課。
可他剛剛踏出院門,就被圍住了。
看著突然出現的千機衛,弘覺心底駭然。
葉大小姐說得一點沒錯,千機衛真的上門了。
這時候,主持走過來,「各位大人,這就是我師弟弘覺,如今寺中的俗務都是師弟負責,如果想找人,師弟會全力配合的。」
弘覺被推出來,心底打了個突。
領頭的千機衛上下掃了兩眼弘覺,毫不客氣的說道:「讓寺中所有僧人都出來,我們要捉拿朝廷欽犯。」
「阿彌陀佛,貧僧這就讓人去喊。」
弘覺雙手合十,祈禱千機衛要抓的那個朝廷欽犯不是那位,若是……
他不敢想下去。
很快平安寺的所有僧人都被聚集在大殿,弘覺陪著千機衛一個一個的認過去,沒有要找的人。
僧舍和大殿已經搜尋完了,沒有藏人的地方。
這時候領頭的千機衛將目光方向客舍的方向,點了點下巴,「那是哪裡?」
「阿彌陀佛,大人,那裡是給香客住的地方。」
「帶我過去。」
弘覺猶豫了一下,下一瞬,脖子上被架上了一把泛著寒光的刀,「怎麼?是不是你窩藏了逃犯?」
「大人便是借貧僧幾個膽子,貧僧也不敢窩藏千機衛的欽犯啊!」
弘覺臉色發白,「只是那處是給京中來平安寺上香的貴人住的地方,是以貧僧才遲疑了一下。」
千機衛冷冷的掃了他兩眼,收回刀,抬了抬下巴,「帶路便是,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
「是貧僧多慮了,各位大人請。」
弘覺再不敢多言,急忙前面帶路。
「各位大人,這裡一共十間客舍,如今住了四間,分別是兵部尚書趙大人的夫人,嘉懿縣主,承恩侯夫人,禮部侍郎何大人夫人。」
「不知大人要從那一間開始搜起?」
一個尚書夫人,一個縣主,一個侯夫人。
領頭的千機衛嘴角抽了抽,他遲疑了一下,掏出一張畫像塞到弘覺懷中。
「本官覺得,還是請大師帶著人去問一問,有沒有見過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