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秉鐸沒料到皇上會發這般大的火，臉色嚇得慘白，忙不迭跪在地上求饒。
可皇上的火哪裡有那麼容易熄滅。
皇上冷聲開口道：「五皇子李秉鐸，生性放浪，不知禮數，今日起閉門思過，沒朕允許，不准出來！」
「來人，帶走！」
「父皇！」李秉鐸不可置信地看著皇上，似乎仍舊認為皇上所言，不過是玩笑而已。
可是，他只從自己的父親眼中看到了失望一種情緒。
難道，自己被耍了？
李秉鐸後知後覺地看向沈浮光。
沈浮光迷茫地轉頭，對上了李秉鐸質問的視線。
她猶豫了一瞬，咬著下唇開口道：「陛下，五皇子他……」
這可不是自己要火上澆油的，是李秉鐸求來的。
在李秉鐸看不到的角度中，沈浮光勾起唇角輕輕地笑了起來。
「五皇子他應當不是故意的，還請陛下可以寬恕五皇子，此時臣女亦有責任。」
「你以為朕不敢罰你嗎？！」
皇上怒火更盛，他冷眼看到了一旁還沒被帶走的李秉鐸，厲斥道：「還不帶走，朕的話如今不頂用了是不是，一個兩個都放肆成什麼模樣了！」
不是沈浮光故意的？
李秉鐸咬了咬牙。
沈浮光總不可能將自己也當成籌碼的一環，在她眼裡，沈家可比什麼都重要。
究竟是哪裡出現了茬子？
李秉鐸實在是猜不出。
他被人架著匆匆帶走，沈浮光這才抬起頭看向皇上，開口道：「臣女同五殿下並無關係，更不心悅於五殿下，方才那般說，也不過是為了不被五殿下記恨而已。」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沈浮光為自己開脫再正常不過，哪怕周圍真的有五殿下的眼線，將這些話傳入李秉鐸的耳中，沈浮光同樣可以解釋清楚。
畢竟，連皇上都未必會相信這些話。
皇上冷哼一聲，開口道：「方才還要同生共死，說什麼兩情相悅，如今便要大難臨頭各自飛了？」
「大難臨頭各自飛的是夫妻鳥，民女與五殿下並沒有什麼夫妻之實。」
皇上將信將疑地看著沈浮光，仍舊不相信她口中的話。
「既然如此，你且起來。」
皇上終於發話，讓沈浮光從地上起來。
沈浮光跌撞地爬起來之後，又開口道：「臣女雖然與五殿下並無那種關係，可仍舊認罰。」
「齊貴妃平常常常與朕念叨你，說沈家的姑娘知書達理，行事雷厲風行，如今倒是要讓齊貴妃失望了。」
「朕是要罰你，否則若是人人都以你為榜樣，皇宮，京城當中，豈不是要亂成一鍋粥了！」
皇上只怕是念及沈家已經沒什麼人了，到底給沈浮光留了面子，將其帶入了御書房中。
御書房附近，只有皇上的貼心人。
沈浮光咬了咬唇，繼續道：「皇上，臣女畢竟還未出閣，即便是懲罰臣女，也請莫讓那般多的無關人士在場可好？」
「你如今倒是要起面子了。」
皇上無奈，將伺候的宮人門都趕了出去。
他這才抬頭看向沈浮光。
天子的威壓，並未讓沈浮光害怕。
沈浮光清楚，他或許是一個好皇帝，但也足夠昏聵。
上輩子太子去世之後，皇上便沉迷於藥黃之術，只想要求丹問藥，以保自己長生不老。
所以他放任朝政一點一點被其餘幾個各懷鬼胎的皇子蠶食，即便最後天下大亂，需要一個人出面鎮壓這一切的時候，也仍舊沒有想到遠在邊境的李藏鋒。
他當真不知當年的事情另有隱情。
還是為了不去想那種隱情，所以自顧自地將所有的罪責都怪到李藏鋒的身上？
沈浮光覺得，更想後者。
所以，皇上並非一個盡責的皇上，更不是什麼好父親。
這種人，又有什麼可怕的。
「你有話要對朕講。」
即便不可怕，皇上能坐上皇位，至少也是有自己的本事的。
沈浮光如今在他面前，輕而易舉就能被看得乾乾淨淨。
她略微垂下眸子，平靜道：「臣女知曉一件事情。」
「哦？」
「五皇子藏有私兵，意欲謀反，太子身體抱恙，若是陛下不將其立於儲君，他便會舉兵取了新儲君的性命。」
「再之後…」
再之後狗急跳牆，直接謀反。
皇上的面色霎時變了。
他憤怒地拍著面前的桌案，言語之間全是質疑。
「沈浮光，你可知你所說之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嗎？」
沈浮光腰杆挺直地跪在地上，直愣愣地盯著皇上。
她開口。
「陛下，臣女所言，字字都是真實的，若是陛下不相信臣女，自然可以去找人求證。」
「軍中有一批物資丟失的事情，便與五皇子有關。」
「若是臣女有任何一個字撒謊，還請陛下斬下臣女頭顱，高懸城牆，以儆效尤。」
毒誓發到這種份上，也由不得皇上說信或不信了。
九五至尊失了力氣，坐在自己高位，半晌方才扯出冷笑。
「朕的好兒子，竟然想要朕的性命。」
「反而是一個他人家的姑娘，冒死來提醒朕。」
皇上這話，便是相信了沈浮光所說。
沈浮光也跟著鬆了口氣。
若是皇上不信，繼續自以為是，那她的計劃，只怕就難以進行了。
「皇上可有辦法應對？」
「逆子，朕容不得他，自然斬首示眾。」
沈浮光搖頭道：「陛下，斬首之後，他的那些兵馬如何處理？難道一起斬了，可他們還什麼都不曾做。」
皇上若有所思的視線落到了沈浮光的身上。
他冷笑道：「聽沈小姐的意思，是另有辦法了？」
「是。」
沈浮光頷首：「若是陛下願意相信臣女，臣女願意一試，將五皇子引蛇出洞。」
「可知很有可能是死路一條？」
「家父畢生都終於陛下，臣女願意繼承家父的遺志。」
「好！」
皇上拍手道：「得女如此，沈老侯倒是也可以瞑目了，若你當真能引蛇出洞，除去朕心頭大患，朕便特允你繼承爵位，再另賜你一個條件。」
「能為陛下鞠躬盡瘁，已是臣女榮耀，不敢奢求賞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