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我提醒，你妹妹已經嫁人了。」
沈浮光嗤笑：「再容我提醒，她根本不是沈家人，也不是我妹妹，更不是嫁人，不過是充當填房的小妾罷了。」
「還真是不留情。」
「對敵人留情，就是對自己狠心，我又何必剜下自己的血肉，去餵那些養不熟的白眼狼呢？」
語氣淡漠，好像親身經歷過一般。
李藏鋒屬實好奇，一個養在深閨的大小姐，剛剛陪著自己在奪嫡官場上走了一圈，便能有此感悟？
甚至，比自己看得更透徹。
她究竟有過什麼經歷？
「聽上去，你們似乎有深仇大恨。」
「她殺了春和。」沈浮光的語氣驟然冷了，「你走那天，穎妃上門，逼迫我將沈青月從京兆尹中放出來。」
「以前我只想京兆尹按照律法判處沈青月之罪行，可從穎妃逼我放過沈青月的那刻，我便想明白了。」
「穎妃，沈青月，蔻姨娘，她們三個不將我的春和當人看，我便也讓她們沒資格繼續做人！」
「我要她們拿命來償。」
「沈小姐果然重情重義。」
李藏鋒的語氣中透著佩服。
他當初告訴朱雀，若是朱雀出事，他會與沈浮光選擇同樣的解決方式。
如今看來，沈浮光竟然比自己還要狠了。
這樣的人，是絕不會在李秉鐸手上吃虧的。
況且，還有自己在。
「五皇兄這人陰險至極，也貪婪至極。三皇兄無心爭權，太子體弱，穎妃便對這個兒子寄予厚望。」
「她眼光不錯，五皇兄確實天資聰穎。正所謂天才的歸處是傲慢，你若是拿住了他的命脈，說不準他也能供你驅使。」
沈浮光若有所思地頷首。
茶盞已經涼透，李藏鋒也不再換上新茶，他起身，將沈浮光也從位置上拉起。
「我會在京城呆到你計劃完成的那日，再趁亂離開京城，帶著大軍沖入城中，你知曉我張說什麼。」
李藏鋒離開京城之後，一定會有一段時間的空檔，是自己同李秉鐸二人之間的博弈。
屆時，李秉鐸不可能還覺得與他同黨，定然會對自己趕盡殺絕。
她要撐過這段時間，方能達成目的。
「真是豁出去了。」
沈浮光良久才出聲感慨。
「九殿下，為了你，我真是搭上了身家性命。」
「那有又何妨？」李藏鋒笑得張揚，「即便你是個一事無成的賭徒，但既然你選擇了我，我便不會讓你輸。」
「況且，沈小姐的賭術高明。」
「借你吉言。」
——
幾日後。
沈浮光將一封請帖送去給了穎妃。
對方欣然接受，不惜屈尊降貴地來到沈家。
兵行險招。
穎妃不清楚沈家如今，不僅僅只有沈浮光一人在。
還有他們最為關心的李藏鋒也在。
「你果然比沈青月那個膿包更聰明。」
穎妃端起茶碗，茶水清甜，入口絲柔，不會是便宜貨。
沈浮光的誠意，光是茶水，便已經足以感受到。
她確實遞了一份不錯的拜帖。
「青月先前多勞您照顧，不知是否給你們添了麻煩？」
「本宮可沒閒工夫幫她尋婆子照顧，應當已經被接回睿王府了。」
說起睿王她就來氣。
當初求自己辦事的時候，一把鼻涕一把淚，恨不得把心肝脾肺都挖出來給自己看看。
如今自己幫完了忙，再尋對方，卻成了一整個閉門不出的狀態。
萬事都由李成林做主。
看似是默認李成林會成為睿王府日後的接班人。
事實上，李成林的辦事效率與結果，明眼人都心知肚明。
傳話都未必傳得明白的人，誰會放心他去為自己辦事？
睿王無疑是一種變相的拒絕。
所以，拉攏沈浮光便是當務之急。
手中握著金牌的沈浮光，不知比沈青月好上多少倍了。
「鐸兒的年歲確實不小了，前些年貪玩，後院裡面多了不少鶯鶯燕燕的，可能礙著了你的眼。」
穎妃再沒之前囂張跋扈，看不慣沈浮光的模樣，她宛若慈母一般拍了拍沈浮光的手，訕笑道：「你多擔待一些，若是看著心煩，索性都趕出去，反正都是群不能開枝散葉的東西。」
「五殿下怎麼至今還沒孩子？」
沈浮光心中登時驚了驚。
她拿捏不准穎妃與李秉鐸對於親生子的態度。
若是他們鐵了心要一個孩子，那璐姐兒的事情被他們發現，恐怕躲到天涯海角都會被抓回來。
沈浮光擔憂璐姐兒，卻正好被穎妃瞧見，以為她是有所顧慮，想來不是什麼私密事，索性細細解釋道：「還不是因為鐸兒靜不下心來，第一個孩子是嫡長子才好，哪裡能讓院中那些沒名分的搶了先？」
「先前倒是娶了個側妃，不過肚子不爭氣，後來…」
似是想到了沈浮光與璐姐兒之間的交情，穎妃沉沒再繼續說下去。
沈浮光估摸著是因太過丟人，所以李秉鐸方才沒有告訴穎妃全部真相。
「總之，你若是願意嫁，明日本宮便去同陛下請一道賜婚的聖旨。」
沈浮光平靜地看著穎妃，緩慢而堅定地搖頭。
「不行。」
「為何，莫非你請本宮來這裡，是為了耍本宮一遭！」
穎妃怒而拍著扶手，對沈浮光怒目而視
對方卻一副無辜表情。
「穎妃娘娘，您已經因為水行道場之事，被陛下訓斥了兩次，還不明白嗎？」
「陛下是個傳統之人，為至親之人守孝，在一些人眼中，是迂腐不堪，在陛下眼中，確實孝心可感天地。」
「我爹如今去世不足一年，我手中又握有御賜的金牌，若是現在出嫁，您才陛下會如何想？」
見穎妃準備反駁，沈浮光忙打斷道：「如何想沈家倒是其次。可上次面聖的時候，我已經說了暫且沒有婚嫁打算，要一心將沈家打點的如同過去一般，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您來了。」
「陛下恐怕會覺得，是因您與五殿下的挑唆，我方才急著嫁人的。」
「若只是這樣想也勉強說得過去，但退一萬步來說，萬一陛下又懷疑，成親的目的不純呢？娘娘應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