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 微臣不敢

  溫妤看著林遇之,沒說話,咽下了口中的葡萄。

  林遇之的目光一瞬不瞬,語氣中帶著一絲淡淡的執拗,更多的是一種哀傷。

  他又問了一遍,聲音有些沙啞:「為什麼?公主……」

  溫妤道:「回答我的問題,喝了多少?」

  酒醉的林遇之沒忘記,公主問的問題他必須回答。

  「不多……」

  說著不多的林遇之卻晃了晃,扶住了門框,閉了閉眼後,目光有些虛焦,卻又很準確地捕捉到溫妤的面龐。

  此時內院的人已經很知情趣地退了下去。

  「傷還沒好就跟人打架,還跑去喝酒,你這傷還想不想好了?」

  而林遇之仿佛沒聽清溫妤在說什麼,或者說這壓根不是他在意的。

  什麼傷,痛嗎?不過爾爾。

  他的手掌握緊了門框,一字一句問的極為清晰,還是那個問題:「為什麼我不行?公主……」

  溫妤又吃了一顆葡萄:「你不行的話,我給你找個太醫看看,查查是怎麼個事,有問題不能諱疾忌醫。」

  林遇之聞言鬆開扶著門框的手,酒意瀰漫在他的腦中,他孤零零地站在門口。

  公主那麼聰慧,明明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門檻外,酒醉的他一身白衣,身形頎長,垂著眸子,月光灑在他的身上,渾身充斥著寂寥破碎之感。

  好一會,他才抬起頭,勾起一點唇角,笑的勉強:「我可以進去嗎?」

  剛問完,他醉的不輕的雙眸就緊緊鎖定住溫妤,似乎怕自己被拒絕。

  下一秒,他自言自語輕聲道:「公主說過,不要用問句,要用肯定句。」

  「我可以進去……」林遇之道,「我想進去……」

  溫妤笑出聲:「什麼玩意都讓你學去了。」

  林遇之邁步而入,竟極為大膽地直接坐在了溫妤的身側,目光依然是那麼的直勾勾。

  溫妤看著他,犀利點評道:「嘖,酒壯慫人膽。」

  說著又要送一顆葡萄進入口中。

  卻不想抬起的手腕被林遇之一把抓住,不重,甚至能感覺到他的手都在抖。

  他拿下葡萄,修長的手指一點點地將葡萄皮剝下,露出了水嫩的果肉,然後緩緩遞到了溫妤的唇邊。

  溫妤挑眉,沒客氣,直接含進口中。

  新鮮葡萄殘留的汁水順著林遇之的指腹流進了指縫間,散發著淡淡的果香。

  林遇之盯著溫妤,抬起白玉般的手,輕輕舔了舔指腹。

  溫妤眨眨眼,咽下了林遇之餵來的葡萄,發出一聲:「嘖。」

  「公主……」

  酸甜的葡萄汁混雜著酒意,刺激著林遇之的大腦。

  他直接拉過溫妤的手,將自己的手指插入了她的五指指縫間,然後緩緩握緊。

  溫妤忽然笑了:「……這叫喝的不多?」

  一顆慫人膽直接壯成了熊心豹子膽。

  林遇之勾起唇,盯著交握的手,輕聲道:「不多。」

  他說著竟微微探身,在溫妤饒有興致的目光中,一雙唇緩緩貼近。

  不知林遇之喝的什麼酒,明明酒氣很重,卻並不難聞,淡淡的呼吸噴灑在溫妤的鼻尖,有些灼人。

  林遇之一雙黑眸中積攢了太多的情緒,既複雜又簡單,是他一直以來拼命壓下卻仍然止不住外泄的愛意。

  他第一次和公主的距離這麼近,近到只要他動一下,就可以吻住公主。

  一股屬於溫妤的幽香突破了酒氣,盈滿了林遇之的鼻腔與胸膛。

  溫妤靠在小榻上,從頭到尾沒動過,看見林遇之緩緩貼近,她依然淡定的不行。

  而林遇之截然不同。

  他可以無比清晰地感受到公主的呼吸噴灑在他的唇上,像一把蠱惑人心的妖火,灼熱勾人,帶著妖異的香氣。

  他有些意亂情迷,不可自拔。

  林遇之閉上眼,著迷一般再度貼近,卻又戛然而止。

  他微微偏過頭,臉頰貼在了溫妤的頸邊,驟然失去重心,將她壓在了身下,他下意識扶住了溫妤的腰。

  林遇之的聲音有些顫抖:「微臣不敢。」

  他想吻公主,瘋狂的想,就像那幾人一樣。

  但他不敢。

  他知道自己沒有那麼醉。

  這是在意亂情迷與無法自拔的曖昧試探後,拼命拉扯的清醒感,用強大的理智和自控力,強迫自己回到安全距離。

  如果他吻了公主,結局是好是壞,他不敢想。

  畢竟不是公主想吻他。

  他的思維此時極為清晰,但又像隔著一層透明的薄膜,摸不到真正的清晰是什麼。

  只憑著他的本能去做了選擇。

  林遇之緩緩坐直,俯下身,將臉貼在了溫妤的膝蓋上,臉頰輕輕摩挲著,然後閉上了泛著一絲水光的雙眸。

  但相扣的手指仍然未曾鬆開。

  「公主……」他喃喃道。

  溫妤親眼看著林遇之打完一套「熊心豹子膽」到「慫人膽」的絲滑操作,忽然笑了。

  見他趴在她腿上不動了,溫妤微微蹬了蹬腿:「你這個姿勢不難受嗎?」

  林遇之沒說話。

  溫妤見狀,也沒管他,跟酒蒙子說舒不舒服,他知道才有鬼。

  於是自顧自地重新拿起了話本,吃起了沒吃完的葡萄。

  一時間,房中竟有一絲歲月靜好的感覺。

  靠在小榻上的美貌女子,伏在女子膝上,閉著雙眸的清冷男子。

  而此時的偏房中,落寒正皺著眉頭在揉肩膀。

  他沒想到看著清冷的不似凡人的丞相大人竟然會如此粗魯,直接將他掀開了。

  「丞相大人那麼凶,我們真的不用伺候在公主身邊嗎?」

  流春四人都聚在這裡,她們齊齊搖頭:「不用。」

  落寒不放心:「他都敢動手,保不準會對公主動手,要是公主受傷了……」

  流春道:「你才剛來,還不懂,只有公主對丞相大人動手的份,丞相大人哪裡敢對公主動手。」

  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更何況,還有魚一大人在時時刻刻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