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孫說的有道理啊,西黎投降了又如何?現在西黎王在我們手裡,要那群藍眼蠻子歸順做甚?西擒關破時他們殺了多少盛人?」
帳內氣氛一時間沉悶起來,西黎派來使者說要投降歸順時,他們是極其不屑的。
只是不斬來使這個規矩擺在這裡,還得上書聖上,他們才按耐下來。
副將陳平微道:「將軍,真的要放了西黎王?」
陸忍手指摩挲著聖旨,垂著眸沉思。
好半晌後他緩緩開口:「聖命不可違,就算上書聖上,他也不一定會改主意。」
「我們幾個一起上書,聖上總得再考慮考慮吧?」孫通光道,「西擒關血流成河的場景,讓我們如何接受西黎?怎麼他們俯首稱臣了,這筆血債就算清了?」
陸忍捏緊聖旨,又微微鬆開,開口道:「放了西黎王。」
「將軍!」
「將軍!」
陸忍抬手制止,不急不緩地繼續道:「卻不想西黎王不堪受辱,於帳中搶奪看守之人兵器自戕而亡。」
說完他定定地下方眾人,勾了勾唇角:「本將軍無比哀痛,特通知西黎使者將西黎王的屍身領回去。」
眾人瞠目,繼而撫掌哈哈大笑:「好好好,大快人心!這活一定要讓我孫通光來!」
陳平微道:「今日帳中之事,各位需爛在肚子裡。」
眾人應聲:「卑職心裡曉得。」
待人散後,陳平微道:「後天就是金宵節了,看來不僅是新歲節,金宵節也趕不回去了。」
陸忍摸了摸心口:「是啊,不過戰事已了,可以在營中布置一番,與將士們共度金宵節,好好熱鬧熱鬧。」
陳平微:?
他一臉的不可置信:「這是你能說出來的話?」
陸忍治軍之嚴可不是吹的,別說熱鬧熱鬧了,平時逗趣一下都被視為擾亂軍紀。
在他而言,沒有嚴明的軍紀,何來虎豹之師?
聽著像有些不近人情,實際上所有的將士們都十分信服陸忍,哪個當兵的不想進去陸將軍的麾下?
而陸忍沒多解釋什麼,而是繼續說著不像他能說出來的話:「為了西擒關,將士們新歲節都沒過,金宵節熱鬧熱鬧是應該的,彩頭由我出,不過玩歸玩,也不能放鬆警惕。」
陳平微恍恍惚惚地走出軍帳,隨手抓住一個李校尉:「將軍說,要布置一番,和將士們一起過金宵節。」
李校尉:?
恍恍惚惚的李校尉又隨手拉住了一個中郎將:「陳副將說將軍說,要布置一番,和將士們一起過金宵節。」
「哈?」
被拉住的中郎將也恍恍惚惚地隨手拉住了一個人:「李校尉說陳副將說將軍說,要布置一番,和將士們一起過金宵節。」
「你腦子犯渾啦?」
「沒有。」
「那你說什麼胡話?」
而此時關押西黎王的營帳內,西黎王已然人頭落地,滾落的人頭上鮮血淋漓,眼睛瞪的像銅鈴,看著十分可怖。
「來人!不好了!西黎王自戕了!快來人!去叫西黎使者!」
孫通光站在一旁,冷眼看著那人頭,眼中都是快意。
西黎使者聽聞音訊趕來,看到這個場景嚇得一屁股跌在地上:「大王!大王!」
陸忍隨後掀簾而入,面色痛惜:「沒想到西黎王如此剛烈,不堪受辱,竟然自戕了。使者怎麼坐下了?來人,還不快將人扶起來?」
使者腿都軟了,根本站不住,嘴裡念叨著:「大王死了,大王死了……」
他好半晌才定下神,驚疑地看向陸忍:「陸將軍,西黎已經遞上降書,自當保我大王性命…… 」
「此言差矣,我們也沒料到西黎王竟然會自戕。」
陸忍嘆氣道:「我們也不想這樣的事情發生,但是既然慘劇已經發生,使者便通知西黎來將屍身帶回去吧。」
「你們!你們竟然!大王在你們大盛的營帳里發生不測,都是你們看護不力!」
陸忍面對指責,也不與他多說,更是懶得裝什麼痛惜了,直接掀簾離開,不忘交待道:「來人,幫使者收拾一下西黎王的屍身,再讓他通知西黎那邊來人領走。」
語氣不僅說不上恭敬痛心,甚至十分隨意,仿佛地上的不是西黎之王,而是一塊爛肉。
使者怒道:「你們這個態度!看來西黎歸順一事……」
使者話未說完,陸忍直接抬手打斷,語氣淡然,眼神卻十分銳利:「無所謂,自然可以繼續戰場上見。」
使者不過下意識地放放狠話,想到西黎被殺的丟盔棄甲的場景,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後退兩步。
誰還想再和這個活閻王在戰場上相見,活得不耐煩了。
他又看了眼地上的頭顱,閉上了眼。
這死狀,哪裡是自戕?自戕能將自己的頭整個割下來?
只是成王敗寇,他們西黎就是敗寇。
他心裡明白,戰場上打不過,他們只能歸順,不歸順的下場就是趕盡殺絕。
陸忍見他變得識時務起來,點了點頭:「既如此,便將西黎王自戕一事寫下,本將軍會派人送去西黎。」
使者聞言再次跌坐在地。
只是這一次陸忍並沒有叫人將他扶起,而是直接轉身回了自己的營帳。
他掏出胸口妥帖安放的錦袋,「公主,我會很快回來。」
此時正在吃飯的溫妤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流春見了一臉緊張:「公主莫不是又受涼了?」
「沒事,應該是有人在想我。」溫妤擺擺手。
流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