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寧玄衍心裡唧唧歪歪個不停,但臉上卻沒有顯露出絲毫情緒,完全符合一個普通侍衛的反應。
他站起身,退至架攆一側,餘光若有似無地落在遮簾的縫隙處。
只可惜看不到什麼。
而與從前不同的是,以前這些大臣們看熱鬧的目光總會分一些給林遇之。
有時候他甚至是全場矚目的焦點,所有人都想在他臉上看出點什麼來。
但現在,他已然變得無人問津。
只因所有人都在心裡默認了,長公主與丞相大人那是徹底的井水不犯河水,再無從前的情感糾葛。
曾經那句讓他們有些動容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也隨著長公主的多情而煙消雲散,不復存在。
曾經大臣們還想過,該不會是長公主故意刺激丞相大人才做出如此行徑?
但看到長公主沉浸在好幾位大人的美色中,左擁右抱,快樂的像是一隻花叢中的蝴蝶,這些猜測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什麼刺激?
那是長公主想開了。
不過如此倒也合了丞相大人的意。
丞相大人也算是此身分明了。
而站在最前方的林遇之只盯著架攆看了一瞬,便移開了目光,整個人依然是那副高山之雪的清冷模樣。
似乎什麼都無法引起他內心的波動。
儘管他的內心並不是表面表現出的那樣平淡。
眾人皆是思緒紛紜,不一而足,但實際上距離陸忍飛身而上吻住溫妤也沒多久。
架攆中,他們其實並未做什麼出格之舉,淺吻了一番,便鬆開了。
畢竟他是情難自持,要向在場的文武百官宣告他是公主的人,而不是要上演活春宮。
方才拉下遮簾,也是不想讓不相干的人看到公主與他接吻的模樣。
公主此番神態豈是旁人能窺探的?
更何況,他心裡有桿秤,知道公主會喜歡,才如此大膽的。
這時,溫妤笑盈盈地看著他:「陸將軍,你好變態……」
陸忍:……
「公主,您生氣了嗎?」
溫妤收回胳膊,慵懶地斜倚著,搖搖手指:「不,好變態,好喜歡,晚上記得到公主府來。」
陸忍:……
他輕咳一聲,耳根微紅,將遮簾全都掛了回去,二人又重新落在了所有人的目光中。
大臣們哪敢光明正大的盯著,而是時不時瞥兩眼。
不是,怎麼感覺公主像沒事人一樣,反倒是陸將軍,肅殺的臉上詭異地染了些紅?
陸忍再度飛身,跪在了皇帝面前,一字一句道:「還請聖上饒恕微臣僭越之罪。」
皇帝:……
他看向托著腮看熱鬧的溫妤,一時無言。
也得被僭越之人覺得自己被僭越了才行啊。
但看皇姐的模樣,明明就是樂在其中……
「此罪,便交由皇姐裁定吧,陸將軍覺得如何?」
陸忍還沒來得及開口,溫妤便道:「不錯不錯,就這樣定了。」
陸忍站起身,與溫妤對視一眼後,重新翻身上馬。
皇帝早已坐在架攆上,只聽宮人高呼一聲「起駕」,隊伍便浩浩蕩蕩地進城。
陸忍受到皇帝的特別嘉獎,特許他騎行伴君之側。
溫妤也學著點了寧玄衍:「那個侍衛,對,就是你,跟著本公主的架攆。」
陸忍時時注意著溫妤,聽到這話,他的目光看了過去。
只見溫妤所喚之人乃是一個相貌普通的侍衛。
他眉梢微動,敏銳地察覺到了寧玄衍的身份。
而寧玄衍低眉順目地應了一聲,走在了溫妤的架攆旁。
沒一會,他壓低了聲音道:「你怎麼知道是我?」
溫妤聽到聲音緩緩坐直了身體,狐疑地看著寧玄衍:「是你在說話?」
「不然能是誰?」
「你一個侍衛竟然如此大膽,竟敢與本公主搭話。」
寧玄衍心頭透亮,這女人絕對是在裝傻。
「別裝了,不然怎麼會剛好點到我?」
「你說什麼呢?」溫妤盯著寧玄衍皺起眉頭,「你不就是一個侍衛嗎?本公主想點就點,還需要你同意?」
「不是,你誰啊你?」
「再敢對本公主不敬,拖下去杖刑一百,賜一丈紅,非得讓你知道知道今年的楓葉有多紅。」
寧玄衍:……
他怕杖刑?以前也不是沒杖刑過他,還是翠心時,他就已經被這個女人下令打得皮開肉綻,養了許久才好。
他此時心中的重點是,她難道真的沒認出他?
那她還點了這副相貌出來給她捏腿?
還真是不挑了!泔水桶都看得上了!
寧玄衍心頭極度不爽,她憑什麼認不出他?
而溫妤逗夠了人,隱秘地勾了勾唇角後,又拿起話本美滋滋地看了起來。
破防的男人真有意思。
到了皇宮門口,溫妤支著下巴,笑眯眯道:「後天伽片科普大會,記得來。」
寧玄衍:……
她果然認出了自己!
方才又是在耍他……
望著溫妤離去的架攆,寧玄衍反而像只被被戳破的皮球,沒什麼可氣的了。
因著普通侍衛只能由禁軍統轄,負責皇宮外圍,所以行至早朝前殿便不得再前行了,再深一些便是完全是禁軍負責的地盤。
隨著架攆一路暢通無阻地行至祈年殿外,溫妤合上話本。
流春小聲道:「上次陸將軍的慶功宴公主沒參加,現在又有了第二次,看來老天爺都幫著陸將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