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同聞言,被震在當場。
只有一人便足矣?
雖說因為與長公主的關係,越大人是決計不可能會有妾室,但都會默認為因為公主的身份只能放棄這個選項。
哪個男人不喜歡妻妾成群?
但越大人方才的意思卻是,他有長公主一人就夠了,只是因為長公主是愛人,並不是因為她是長公主。
見多了三妻四妾的同僚,周元同此時看著越凌風的眼神都不太一樣了。
不過轉念一想,跟著長公主跳下崖的大人們哪個不是已經拋下了生死,只要長公主一個?
「越大人,我陪你進去。」
周元同說出這句話,自己都很驚訝。
不過就算回去後請聖上定奪,以聖上對長公主的看重,定不會放棄搜尋,最後這個突破瘴氣的難題還是會落在他的身上。
這時,林中突然傳來了輕盈的腳步聲,原本聲音不大,但在這幽深之處,卻顯得極其明顯。
越凌風眸光一顫,目光緊緊地看過去。
下一秒,溫妤的聲音響起:「你這是什麼打扮?衣服怎麼破破爛爛的?還捂著臉?誰欺負你了?」
周元同看著林中走出的人,眼睛都瞪大了。
是長公主!
完好無損的長公主!
掉下獵齒崖卻完好無損的長公主!
溫妤看著呆呆的越凌風,將他臉上的濕布解下:「發什麼呆呢?」
話音剛落,越凌風已經一把將溫妤抱進懷裡。
熟悉的味道與觸感。
公主沒事……
從越凌風的懷抱中,溫妤能感受到濃烈的惶恐不安,與巨大的失而復得的驚喜。
她回抱著越凌風,手心輕拍著他的後背:「是不是嚇死了?他們幾個死命護著我,我沒事。」
越凌風聞言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公主平安就好……」
直到此時確定了溫妤的安好,他一直緊繃的心神驟然鬆懈下來。
幾乎是意識鬆懈的一瞬間,身體超負荷的警報聲立時解除了屏蔽,傳達到他的大腦。
越凌風抱著溫妤,身體直接罷工,暈了過去。
溫妤只感覺身上突然掛了一個巨沉的掛件,還在不斷的往地上滑落。
「欸、欸、欸,你怎麼軟了……」
沒知覺的男人實在太沉,溫妤摟不住,身後的明鏡直接搭手,將越凌風背在了背上。
反正背四個也是背,背五個也是背。
還順手搭了個脈:「這位施主是大悲大喜、心力交瘁導致的力竭,將養一段時日便好,公主不必擔心。」
溫妤點點頭,越凌風也不是暈倒一回兩回了,他的身體她還是很清楚的。
「屬下禁軍統領周元同拜見長公主。」
身後的禁軍也嘩啦啦跪倒了一地。
「聖上十分擔心長公主。」
溫妤讓他們起身,腦中突然冒出皇帝躺在龍床上,咬著被子,皺著鼻子,兩眼淚汪汪的模樣。
「本公主沒事,你回去讓皇弟放寬心。」
溫妤道:「不過他們幾個都受了傷,需要養著,等他們傷好了我便帶著他們回去,越凌風也先跟我走。」
周元同聞言看了明鏡一眼,面露遲疑:「公主不與屬下回京面見聖上嗎?」
明鏡明白他有顧慮,從袖中拿出一顆佛珠:「將此物交給聖上,他自會明白。」
周元同聞言接過佛珠。
溫妤擺擺手:「記得讓皇弟不要太想我,等我回去了,我親自下廚,給他做好吃的。」
說完,明鏡背著越凌風,溫妤握著越凌風冰涼的手,一同隱入了林中。
周元同捏緊手心的佛珠,心裡已經對明鏡的身份有了一絲猜測。
同時也不由感嘆,長公主掉下獵齒崖卻毫髮無損,跳下崖的大人們怕是功不可沒。
而竹屋中,自溫妤離開後,排排躺著的四人詭異地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中。
除去與溫妤的關係,此時三個朝廷命官與一個叛賊躺在一起本就是件詭異的事情。
就像發了毛的雞蛋混入了獼猴桃之中,以為和諧實際上格格不入。
這時,發了毛的雞蛋開口了:「你是何時離開的西黎?」
獼猴桃:「無可奉告。」
「不必對我有如此大的敵意,我其實很欣賞你。」
「多謝。」
「陸忍,你父親的死,我很內疚。」
陸忍:……
其餘二人聞言眸光微動。
陸忍的父親?赤忠侯?
為何他會提到赤忠侯?
當年陸老將軍被誣告有反心,留下陳情血書一封,之後血濺天牢,以表為臣之心問心無愧。
死後留下將軍夫人獨自一人與剛出生不久的陸忍。
之後先帝為陸老將軍平反,還追封其為赤忠侯。
眾所周知,寧玄衍是叛賊頭領,他卻以這樣一種愧疚的語氣說出這種話,是何用意?
是真的愧疚,還是在此挑撥?
但寧玄衍只吐出這一句,便閉上了眼,不再言語。
林遇之與江起眯了眯眼。
公主不在時,這寧玄衍就像換了人一般,心思深沉。
短短一句話便讓人止不住地去猜測其中的利害關係。
不過他們並不會因此就去懷疑陸忍與他有什麼勾結,畢竟功績擺在那裡,做不得假。
更何況,先帝已替陸老將軍平反,甚至追封為侯,就算真有什麼,那也是被赦免了罪責。
他們不需要去深究從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