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
很難不確定,這就是明鏡借著口號暗戳戳地罵她。
明鏡後退一步,又因為腰上的佛珠被溫妤拽著,不得已又走回了原位,甚至二人更近了些。
溫妤轉動著佛珠,調侃道:「大師,這就是傳說中的欲上先下,欲前先後,欲擒故縱?」
「阿彌陀佛。」
明鏡面容艷麗,雙眸卻像秋日的湖水,平靜祥和又深邃,似乎是對眼前之人、眼前之事的包容。
溫妤鬆開腰帶,坐回了石桌前:「其實本公主折返,是想請大師你為本公主指點迷津,最近有好些個問題在困擾著我。」
「長公主請說,自當為公主解惑。」
溫妤將他拉坐下,又將滷牛肉往他面前推了推,然後深深吸了口氣道:
「我有一個朋友愛上了她的朋友小瓜,但是她不敢告訴小瓜,於是告訴了另一個朋友小西。」
「小西答應我朋友不告訴別人,可是我朋友的另一個朋友小何告訴我朋友,小西偷偷告訴了另一個朋友小丁。」
「可是小丁和小瓜從前的女朋友小一很熟,我朋友怕小丁會告訴小一,然後小一去又去告訴小瓜,這樣我朋友就會很尷尬。」
「幸好小一現在和小何在一起了,所以我朋友就去找小何幫她解決這個問題。」
「但是小何說小一和他已經分開了,他現在和小丁在一起了,可是小丁和我朋友說,小西其實根本沒有和她說什麼。」
「現在我朋友暈了,她到底應該相信誰啊?」
溫妤一氣呵成地說完,然後吐出一口長氣:「請大師指點迷津。」
一旁的流春:……?
明鏡:「阿彌陀佛。」
「別阿彌陀佛了,大師,你能幫我朋友指點迷津嗎?她現在很急,非常急。」
明鏡閉上眸子,似乎在理清其中的關係,片刻後,他道:「長公主口中的朋友,是您自己嗎?」
「當然不是,怎麼可能是本公主,本公主喜歡一個人怎麼可能不敢說出口?」
明鏡點頭:「貧僧此番只應下為長公主解惑,如是您朋友之惑,還請她親自來尋貧僧。」
溫妤聞言笑眯眯道:「你不行了吧?男人有時也不得不承認自己不行。」
明鏡嘆了口氣,雙手合十道:「長公主,貧僧認為小丁說的是真話,她沒有說謊,小西確實沒有透露您朋友喜歡小瓜的事實,所以您的朋友不必煩惱,如果此事讓她陷入了魔障中,貧僧建議她主動去和小瓜說清楚。」
一旁正掰著手指頭,頭腦風暴的流春:……?
溫妤眨眨眼,似乎並不驚訝,而是又道:「可是我朋友不敢去說,要知道越愛越被動,她哪敢主動啊。」
「如此說來,長公主的喜歡也並沒有多喜歡,從未見過您被動。」
溫妤卷了捲髮尾,勾起嘴角道:「誰說我沒有被動了?我讓他們變得被動,不也是一種被動?」
「阿彌陀佛。」明鏡再次站起身,「既已解惑,長公主請回吧。」
溫妤笑道:「剛才是我朋友,現在才是本公主呢。」
「大師,我想知道你對於『痴情不是罪過,忘情不是灑脫』這句話是如何看待的?」
明鏡平和道:「阿彌陀佛,貧僧今日解惑次數已用完。」
溫妤:?
明鏡朝溫妤點點頭,轉身回到禪房中。
禪房的窗戶是大開的,溫妤見狀走到窗前,笑道:「大師,你慫了?你也不太行啊,還沒八戒小和尚厲害呢。」
這時,溫妤注意到窗戶對面的低層架子上,放置著一個巴掌大的木盒。
這木盒花紋精緻,此時正呈打開狀態,並未合起,盒中鋪著寺廟中常用的黃色絲綢,極為顯眼。
而那黃色絲綢上此時正躺著一粒紅豆大小的「痣」,十分眼熟。
溫妤眸光微動,示意流春看過去。
流春捂嘴偷笑起來,然後又立馬轉為驚訝:「八戒真的是明鏡大師?明鏡大師竟然偷偷吃烤雞!」
「不對呀,明鏡大師真的是八戒和尚的話,為何寺中的小沙彌都承認八戒的存在呢?」
溫妤若有所思:「難不成他是精神分裂?被吃齋念佛逼瘋了,生成了另一個與他完全相反的人格?專門用來吃喝玩樂,縱情聲色?」
流春還沒來得及問何為人格,明鏡帶著一絲禪意的聲音便在二人面前響起。
「長公主,萬事萬物不能只看表象,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溫妤:「哦,那我可以進門嗎?」
「不可以。」
「好的,那我進來啦。」
溫妤說著直接胳膊一撐,坐在窗戶上,抬腿挪了進去。
然後不得不感嘆,怪不得陸忍大門不走喜歡翻窗呢,這感覺的確和從正門進來不太一樣,有點刺激。
明鏡見狀也並沒有出手阻止,而是後退兩步,再次低聲道:「阿彌陀佛。」
溫妤沒理他,雙腳落地後,立馬拿起了架子上的木盒,乾脆利落地取出裡面的「痣」,然後緩緩走向明鏡。
明鏡見狀微微嘆息:「長公主要做何?」
「媽咪媽咪哄,急急如律令!」
溫妤吧唧一下,將痣摁在了明鏡的額頭上。
有點歪。
明鏡:……